第一章将门虎子

开元二十一年(733)的冬季,长安城到处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风如利刺般扎得街上的行人都缩起了脖子,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长安街上的小贩也收起了摊位,忙碌了一天终于可以歇息了,一个个脑子里都是回家吃个热乎乎的饭菜,然后抱着老婆上炕头睡觉。

 左领军卫郎将王忠嗣的府上此刻却沸沸扬扬的,全府的丫环没一个闲着的,进进出出的往返于王夫人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个伟岸的男子,笔挺的身板上穿着铠甲,腰间挂着一把配剑,剑眉、虎目、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形成了一张极为威严的脸,整个人不怒自威,散发着慑人的霸气。次人正是王忠嗣,一代名将王海宾之子。此时,王忠嗣左手紧握剑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大已经泛白了,他来回的走动,一边还望着屋内,眼里满是担忧,不时的问着丫环里面的情形。里面的是即将临盆的王夫人,但是已经一个时辰了,仍然没有顺利产下胎儿。听着妻子声嘶力竭力竭的叫喊声,王忠嗣的心里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王忠嗣的耐心已经到了最大限度了,正当他想要冲进去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哭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王忠嗣的心中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奔腾,是喜悦,一种比让他能领兵打仗更加强烈的喜悦;是骄傲,一种居然让他兴起向别人炫耀的骄傲;是不安,一种本不应该在这个硬汉身上出现的不安,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夹杂在其中。

 王忠嗣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这时,一个长相清秀的丫环快步的走了出来,先给王忠嗣行了个礼,然后欢快的说:“恭喜老爷,夫人给老爷添了个公子爷。”“好,好,好。”王忠嗣只是一个劲地在那傻笑着。

 等产婆剪了脐带,帮小公子清洗包裹好后。王忠嗣才迈着大步走近屋。小家伙此时已经停止了啼哭,仿佛他宣告降临到这个世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静静地躺在产婆的臂弯。他微张着小小的眼睛,左右扫视着这个对于他来说还相当陌生的世界。

 小家伙的好兴致被一双突兀伸来的手给破坏了,他转过他的小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模糊的影象,他不知道这个对于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存在是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很不舒服,于是他张开小嘴尽情地发泄着他的不满。

 王忠嗣接过产婆手中的小家伙时,看着肥肥白白的儿子,他整个身体都僵硬着,不知道要怎么抱才好,他的手伸地直直地,不能说是抱,只能说是托着。突然,小家伙哇哇大哭,搞得这位刚为人父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望着自己死板的夫君的糗样,虚弱的王夫人露出甜美的笑容。

 还好产婆很快地来接了过去,要不然王忠嗣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他才转向躺在被褥中的夫人,望着夫人苍白的脸,他心疼得不得了。但是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声:“辛苦你了,夫人。”王夫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但她的脸上却写满了幸福。

 王忠嗣对他夫人说:“夫人,我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王夫人:“但凭夫君做主。”

 王忠嗣想了想,说道:“孙子云: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胜,辅隙则国必弱。我们的孩子就叫辅周吧,它日驰骋于沙场的时候,我王家又多了一员虎将。哈哈哈。”

 说完高兴地想去抱一下自己的儿子,手都伸了出去,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缩了回来,打了个哈哈。(他可不想再次出糗)

 王夫人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干下人却是不敢放肆,但也憋得相当辛苦。

 今夜,王府上上下下都比过年还要开心。一阵阵欢快的笑声从这里蔓延开去,给这寂静无声的冬夜带来了一丝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