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田氏夫妇

到了新年,市政府举行工商界答谢酒会,特意感谢省内企业家这一年来的辛勤纳税。周家韩家自然都在受邀之列,周锡声人在外国,韩氏合家与周家宝一起到场;周家宝穿一身暗红色圆领合身礼服裙,头发高高的盘起来;韩思杰则穿了黑色西服套装内搭白衬衫,特意戴了暗红色领结,与周家宝相配。他们出现,人们眼光多多少少都被吸引过来,毕竟在这个圈内,一个是有钱的出名,另外一个是帅的出名。市长办公室主任姜伟特意过来招呼,他跟韩国勤很熟,笑说:“欢迎国勤兄大驾光临,田市长马上就到,各位先请自便。”

 韩国勤笑说:“姜主任,往年不都是晚宴吗?今年怎么成酒会了?”

 姜伟笑答:“这您还不知道吗,新人新气象!田市长人年轻,在外国受过教育,特意跟我们说,晚宴太拘谨,还是酒会好交流。”

 韩国勤点头称是,与姜伟聊起来,说起新任市长就职以来的种种功绩,不免大唱赞歌。

 韩思杰听不下去,在周家宝耳边问:“你要喝什么?我给你拿。”

 周家宝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刚刚单独出来,就有一众年轻公子哥儿围过来打招呼,纷纷说:“思杰家宝,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圈内人已经知道他们的关系,周家宝笑着看向韩思杰,韩思杰心内一动,大方说:“到时候自然给大家派帖子,可不要不来啊!”

 众人面上皆拍手称好,心内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他们印象中的周家宝一直都是一个面容僵硬索然无味,让人觉得压力重重的女人,可是今天看来,却是异常的乖顺美丽,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女性魅力。他们个个心里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周家宝可以是这样的,当初就应该下手去追,现在倒是白白便宜了韩思杰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韩思杰周家宝自然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恨不能把自己的快乐散播给所有人。

 他们这边寒暄着,韩思杰却觉不远处有一双目光正盯着自己,他装作不经意的扭头看去,却是汪凯;汪凯看见韩思杰扭头,忙转过脸去。他上次在会所里打了他,本来以为之后会有一些纠缠,没想到居然是他两次都要故意避开,他心内疑惑,想这其中必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缘故。

 他们这伙年轻人正说着,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原来是市长田松权携夫人傅薇薇从内场出来。傅薇薇穿了白色镶浅蓝水钻挑肩礼服,长长卷发垂到胸前,身姿曼妙,淡妆素雅;紧紧依偎在田松权旁边,柳叶扬眉粗细均匀,一双桃花眼隐隐含情;田松权则是黑色西服套装搭配深紫色领带,看起来四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样子英俊而精明,鼻翼两侧法令纹显著,唇角微微下压,看起来威严而冷酷。

 当晚宾客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傅薇薇,都被她美貌震惊,他们只知她出身名门,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副惹人遐想的样子。当即有人低声说:“是谁说周家宝是公主来着,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田松权带着傅薇薇在姜伟的介绍下一一跟宾客握手致意,到了韩思杰和周家宝这边,田松权笑说:“周大小姐!几次三番错过,今日终于得见,难得难得。”

 周家宝说:“田市长客气,叫我家宝就好。家父随商务部陈部长去德国访问,不能亲自前来,还请见谅。”

 田松权点头,又与韩思杰握手说:“韩先生,薇薇提过你,果然一表人才。”

 韩思杰虽然第一次见田松权,却觉眼前这人如蛇一样,满身都蕴含着令人不快的气息,他客气说:“田市长好。”

 傅薇薇与其他人招呼,不过颔首,到韩思杰这边却说:“思杰,我后来才听说你高尔夫球打的好,改天有空,要向你请教。”

 韩思杰不免惊讶,上一次见她,她那傲慢的样子还让人记忆犹新,今天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也只得说:“请教谈不上,夫人有空,尽可以过来玩。”

 傅薇薇笑着说:“好,那我明天就过来。”说着看向田松权,仿佛期待他的回应,田松权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开始跟另外一个人寒暄。

 他们走开,周家宝在韩思杰耳边说:“好无聊啊,想回家。”

 她刚才跟田松权寒暄还是女强人气场,这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耍赖的小女孩一样,韩思杰笑,不禁揽了她的腰在耳边哄道:“再坚持一会儿,等田松权致辞完毕,咱们就走。”

 过了一会儿,田松权果然端酒杯上台致辞,他说:“市府感谢各位这一年来为杭州发展所做的努力,希望大家能够继续遵纪守法,办好企业,为人民谋福利,为国家做贡献。田某初来乍到,除了一颗为国为民的无畏之心,别无他物,如有做的不足的地方,还请各位监督,田某定当虚心接受;再次感谢大家今天的光临,田某先干为尽。”

 他说完即刻有人低声议论说:“遵纪守法?开什么玩笑!是认定我们都是奸商吗!”

 有人抚慰说:“李兄多想了,他不过随口一说。”

 “这样场合的话能够随口一说!他自己还不知道贪了多少,现在来告诫别人遵纪守法。”

 “李兄可不要乱说,人多口杂。”

 “我不怕他!你们个个看好他向上升,我看他走不远!他那个老婆,来头是不小,可一看就是一脸惹祸的样子,我看他迟早栽在这女人手里。”这人越说越出格,旁边人都不敢再搭他的话。

 周家宝迫不及待的对韩思杰说:“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韩思杰正想着去跟韩国勤说一声,他们就离开;谁知田松权却挽着傅薇薇向他们走来,周家宝韩思杰只得重新打起精神应对。

 田松权说:“薇薇,我跟周小姐有些话说,你陪韩先生聊聊。”

 傅薇薇颇有些不舍的看着田松权,田松权却已经跟周家宝说:“周小姐,这边。”

 傅薇薇盯着田松权背影看了半天,回过头来看着韩思杰正看向其他地方,她惊讶,问:“你不担心她?”

 韩思杰莫名,“担心谁?”

 “周家宝,她不是你女朋友?”

 韩思杰听出她话中意思,觉得好笑,这个女人不知道是过于相信自己丈夫的魅力,还是过于不相信自己丈夫的忠诚度,他说:“我想田市长是有公事要说。”

 傅薇薇忽然叹息,手不自觉的去撩自己的头发,姿态优雅,轻说:“他总是有公事,永远都是公事。”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失意。

 韩思杰正要说话,却有一人招呼说:“思杰!”

 韩思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来人竟是汪凯。韩思杰想这人一向并非什么大度之人,两次避开也罢了,这次居然亲自过来打招呼,莫非是有什么事儿求着自己。他也只得招呼,“你好!”

 谁知汪凯招呼完一句便再也不看他,只是痴痴的盯着傅薇薇,用异常温柔的语调说:“夫人,好久不见!”说着竟主动握了傅薇薇的手吻在她的手背上。

 傅薇薇脸上不禁露出怒容,抽出自己的手说:“你干什么,滚开!”

 韩思杰看到这情形,心内一转,立即明白,原来上次汪凯在会所说的那个女人是傅薇薇,那么上次在章文亚诊所楼下碰到的女人也应该是傅薇薇,所以汪凯才要避开他。那傅薇薇为什么要去那里,难道她也是章文亚的病人?

 韩思杰走神的瞬间,汪凯丝毫没被傅薇薇怒气吓走,他声音依旧温和克制,“薇薇,我有话跟你说!”

 韩思杰叹这汪凯果然色胆包天,但是也没必要坏他好事,于是说:“二位,我看到熟人,少陪。”

 谁知傅薇薇却一把抱住韩思杰的胳膊说:“思杰,你别走!”

 她这么一说,汪凯一双眼睛刀子一样射向韩思杰,韩思杰异常无奈,正想办法脱身,不经意回头,看到周家宝田松权走过来。他不动声色挣脱傅薇薇的双手,转身喊:“田市长,家宝。”

 傅薇薇也转过头来,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过去拉了田松权的手说:“你们谈完了?”田松权点头。

 韩思杰想着刚才情形,忽然害怕周家宝误会,再顾及不到汪凯傅薇薇二人之间纠葛,专心去看周家宝。她脸上却是无情无绪,像在思考着什么事儿。韩思杰叫:“家宝!”

 周家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田松权说:“市长,夫人,我与思杰先行告辞。”

 田松权说:“我说的事情还请周小姐认真考虑。”

 周家宝点头称是,与韩思杰一起离开。韩思杰转身过来,才发现那汪凯早就不知所踪。

 在回去的车上,周家宝半天不说话,韩思杰柔声问:“田松权跟你说什么了?”

 周家宝说:“他准备在江东面建一个金融新城,希望锡宝能够支持他。”

 “建金融新城?他希望锡宝做什么?”

 “本省经济全国领先,大都是做实业起家,手中握着大量现金。于是省内民间金融业很是发达,可是一般都是半地下性质,政府很难管理。如果政府带头发展金融业,想办法将这些地下金融市场合法化,同时省内现金也可以流动起来,对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确实有很大好处。他希望锡宝旗下投资集团在项目前期就能够介入,等于是与金融新城绑在一起。”

 韩思杰想了一会儿说:“想法确实是个好想法,如果真的做起来,锡宝旗下的众多投资公司自然也可以借此扩大。问题只在于,田松权这个人是否可信。”

 “对!这个事情的其他细节都可以慢慢商讨,关键问题就是田松权这个人。经过上次那件事,我完全没有办法相信他。而且按说他应该去找我爸商量这件事儿,可是现在却先来跟我说。我想大概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我们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按着他想的去讨好他,再加上我也年轻,他便觉得我很好控制。他心思如此重,行事手段又完全不够光明正大,跟这样的人搭上,我担心后来的麻烦比获得的利益要多。”

 韩思杰佩服她心思缜密,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周家宝却长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将头倚在韩思杰肩膀说:“直接拒绝肯定是不行的,自然也不能答应。就拖着好了,他这项目北京那边恐怕还没有过审,等着吧。思杰,你说你是不是有魔法,我刚才本来还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跟你说完心就静下来了,完全想通了。”

 韩思杰握着她的手笑说:“我发现你最近惯会说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你学的。”

 韩思杰吻她额头,周家宝轻喊:“思杰?”

 “嗯?”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特意强调,语气异常认真,甚至透出隐隐固执。韩思杰一想就明白缘故,他们最近热恋,甜蜜的表白说过太多,她怕他不信她。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动,他不仅相信,而且会铭记。

 韩思杰在她耳边轻说:“我知道。”说完去吻她的耳垂。

 周家宝双手抱住韩思杰的腰含混说:“我们会不会吻的太多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一辈子的吻是有定额的?”

 韩思杰笑,她这样的患得患失也让他心动,他嘴唇继续在她耳根处流连,“没事儿,定额用完了我们再去求。”

 “跟谁求?”

 “上帝?或者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