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从前一些事

对于湖心区周围的人们来说,这件事情不过是个谈资,对于李铮来说,也只是大学生涯结尾的小小插曲,他也是要毕业的学生,回到学校之后,忙着答辩,办理毕业的手续,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大学四年,李铮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在偷懒和逃课之中度过,他的同学们都是去玩乐,李铮则是打工赚钱。

 好在青田建筑工程学院一向是学风宽宏,特别是对于李铮在这种在建筑学院学习会计的学生,只要是不胡作非为,四年之后总归是会拿到毕业证书的。

 临到六月下旬,李铮的宿舍已经是没有同学在了,他和他的舍友,同学们都没有什么感情,因为他曾经休学一年,说起来,这些人都比他晚一届,加上李铮每天在外打工练拳,很少在宿舍里面出现,相处的时间短,大家的关系也都是平平淡淡,到了社会上之后,过了一年两年,也许就彼此忘记了。

 李铮在宿舍的行李不多,搬到租来的房子去也就是来回几次的事情,他现在闲着,每天除了早晨练拳,就是在学校里面闲逛,顺便捎带些自己的东西出去。

 今天就是最后一趟,李铮看着空荡荡的宿舍,窗外也没有平日的嘈杂,间或传来操场上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声音,更显得整个学校安静。李铮不紧不慢的收拾席子和枕头,把凉席捆扎起来。

 看看门是关着的,李铮伸手从枕头里面掏出了一本黄纸册子,翻看几页,禁不住站起来,朝边上的墙壁挥出一拳,顿时砸出个浅浅的凹印。

 李铮吹了吹拳头上的粉末,略带得意的坐下来,继续翻看这个黄册子,这个黄册可以说是李铮最宝贵的东西,从来都是放在他睡觉地方的枕头里面——他认为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铮从小就被青田市附近的南乐县福利院收养,虽说是孤儿,不过他的家人给他留了一小笔遗产,供他从小学上到大学,要是别的孩子,福利院只是供养完初中,结束义务教育为止,然后是进职业学校自生自灭,那还有什么大学上。

 孤儿的性格有两种,一种是怯弱自闭,另一种是暴戾凶悍,李铮就是后者,在上小学的时候,一个人打跑了三个来勒索钱财的初中生之后,就开始了他称霸南乐县学校的生涯,好在他打架出头都是为了帮扶弱小,而且知道进退,这才是平安的到了高中。

 那个时候,不管是学校里面的老师,还是福利院的阿姨,普遍是以为李铮这个脾气根本考不上大学,有好心人甚至去给他联系当兵的事情。

 但是毕竟是李铮的家人留下遗产给他,说是让孩子接受高等教育,李铮这等脾气,福利院也不敢搞什么勾当,只能是按部就班的支付学费,安排学校。

 结果到了高考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李铮居然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考上了青田建筑工程学院,虽说是三流本科,但毕竟是普通教育的大学,正牌的本科,当时也是南乐县不大不小的新闻。

 抚养李铮的福利院阿姨,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特地跟李铮叮嘱道:

 “你的脾气这么暴躁,却能考上大学,一定是你家里人的在天之灵保佑你,你还是去太清宫拜一拜,一来是答谢你家人的保佑,二来是去去你身上的戾气。”

 对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老阿姨,李铮还是听她的话,他自然不能说自己之所以考上,是因为把左边同学的卷子偷拿了过来,他为那个同学出头打过架,对方也是愿意帮忙。再说自己考上了也是奇迹,去太清宫拜拜,也是应该的。

 南乐县的太清宫可是全国知名的道教圣地,一向是香火旺盛,素称灵验,不过,李铮高考结束的时候,太清宫属于不开放的时候,说是闭门清修,直到九月才开门迎客直到第二年的六月封门。

 不接待外地的香客的规矩,对于李铮这等本地年轻人是难不住的,李铮在七月底的时候,起了个大早,翻墙进了太清宫。

 这个时候的太清宫,前院都是无人的,道士们都在后院清修,李铮自然是知道这个规律,他轻手轻脚的翻进来,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三清殿。这三清殿就是供香客们叩拜祈福的地方。

 门上无锁,李铮推开殿门,径直的走了进去,三清殿的空间其实不大,百余平方的殿堂之中拱着三清的塑像,摆着香烛贡品,这三清殿里面的一切器物,都差不多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法像之下香烟缭绕,远处传来的诵念和器乐的声音,这屋中平添了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李铮也是禁不住把自己的动作放轻,生怕破坏了这股安静。

 拿出怀里的香火点燃插在香炉里面,按照规矩总要磕头致敬才算是完成了整个的步骤,可是李铮却不愿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叩首,他记得应该是有蒲团摆在法像跟前的,不过现在却找不到,应该是收起来了。

 左顾右盼,却发现在供桌的下面摆着几个蒲团,被在地上的香炉挡着,倒是不容易发现,李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那里拽出来一个,放在自己前方,就那么跪下去。别人的蒲团是垫膝盖的,李铮用来垫脑袋,他还愿的心情倒也是实诚,重重的一个头磕在了蒲团上…

 九叩首拜完,就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摆在那里的蒲团已经是破了,本就是老旧异常,粗布缝制,看这模样也是年代久远,也许是承受不住这么实心实意的磕头,居然是脱线裂开了。

 李铮有些尴尬,连忙抓起蒲团想要弥补一下,最起码让人看不出来破了,拿到眼前的时候,却发现蒲团裂开的口子那里,露出了一丝明黄色,而不是黄的近乎发黑的棉絮,掏挖几下,就把那明黄色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