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手忙脚上

看着病房里征征出神的母亲,江小雪担心妈妈想不开,她走了进去,拿了一把椅子,在老人面前缓缓坐下,看向老人,这一看不要紧,她立马骇怕起来,她原以为老人在看着窗外发呆,这一看不要紧,她的妈妈的目光是游离的飘散的,仿佛神思集中不起来。

 江小雪吓慌了,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瘦弱的老人,妈妈的脸色特别苍白,如今躺在床上,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妈妈那么娇小那么瘦弱,那么需要一个人来保护她,在她江小雪的心目中,她的妈妈是无比强大的,虽然老人的个头和小雪差不多,并不高,但是江小雪一直觉得老人很高大。而现在,老人蜷缩在病床上,眼神灰败散,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江小雪看着母亲,心里越来越发慌。老人也不说话,只是这样的躺在那里,小雪非常害怕这种沉寂,她努力笑了笑,看向老人,对老人说道:“妈?”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她一动不动的仍旧呆呆的躺在那里,对于江小雪这个人,她说的话,仿佛看不见,听不见了。江小雪看到自己叫妈妈老人都不应,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她把椅子往前面挪了挪,欠身对老人说道:“妈,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我可怎么办,我好担心你啊,妈,小雨的事就算了吧,只要她幸福就好。”

 她这一说不打紧音刚落,老人的眼泪就“刷”的一下从眼里涌了出来有了这个开头,老人的眼泪就像河水一样,一直没完没了的静静的流着。

 江小雪慌了,她手忙脚乱的用纸巾给妈妈去擦眼泪老人说道:“妈,你不要哭啊,妈。”老人要强了一辈子,很少掉眼泪。在江小雪和江小雨年幼的时候们的爸爸就成了植物人,这还是江小雪第二次看到她妈妈掉眼泪,第一次就是她爸爸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的时候,那时候妈妈看到她撞成植物人的老公躺在医院里一动不动,她在他面前发了疯的放声大哭,她和妹妹安静的站在那里得目瞪口呆,可是第二天,老人又抹干眼泪,给她老公安排住院手术了,之后照顾小雪爸爸出院手公司,开始做生意,老人再也没有流过泪像个正常人一样,有说有笑的过着她的日子这一次,是江小雪第二次看到她的妈妈哭当初嫁给李文龙,不顾老人的劝阻,让老人极为伤心气愤,妈妈也没有哭,可是这一次,小雨带着大元私奔回河南,却让老人彻底伤心了。

 江小雪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哭,她不知道,老人坚强了一辈子,好胜了一辈子,一辈子背着沉重的负担打拼,等到小雪嫁给了李文龙,她就已经因为失望有些累了,后来是江小雨给了她希望,她想着再过一两年,等小雨完全能够胜任一切的工作后,她就可以退休了,她想着退休后,她也可以去公园里打打太极,和一群老头老太太一起出外去旅游,在家里时刻的陪着老伴,她也想过过这种没有电话騒扰,没有生意上的事烦心的日子。

 小雨是那么像她,那么听话,嘴巴甜又有眼力劲,聪明又漂亮,她实在太喜欢她了,原想着她总算可以把担子放下来了,两姐妹小的时候,就盼着她们长大,想着她们长大,她就尽了责任了,让她们两姐妹找个会做生意的男人,成个家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小雪首先让她失了望,小雪那次已经够让她伤心了,可是那时候因为江小雪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不会做生意,所以小雪让她失望后,她想着还有小雨,结果小雨呢,也让她失望了,不说生意上的事,就是为了小雨的婚姻幸福着想,她应该找一个深圳的城里男,她姐姐刚刚被婆家赶回娘家不久,明明用血一样的事实证明了嫁农村男的错误,可是她却偏偏不听,一意孤行,伤她的心,哪怕她扬言威胁她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她也无所顾忌。

 老人是真的太累了,太灰心了,想着人活一辈子真没有意思,这个养儿女也非常的没意思,女儿大了翅膀硬了,把老人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不当回事。老人感到累,感到无能为力,想起小雨以后又会像小雪一样,和婆婆处不好关系,受尽欺凌和委屈,想起她这一把老骨子还要继续扛着生意,现在经济危机,生意又不好做,老人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只有死了,闭了眼睛,她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

 以前地时候。小雪小雨还小地时候。再苦再累她有一个盼头。那就是女儿总有长大地一天。长大了就能帮她分担了。现在呢。她们长大了。却不听她地话。反倒比小时候更加让她操心。她辛劳了一辈子。身上地重担永远都卸不下来。反倒因为小雪小雨地不懂事。她

 更多地东西。老人是活活累垮地。

 这是老人第一次对自己有了放弃和逃避地想法。

 “妈。你不要哭。好不好。妈。算我求你了。”

 江小雪一边给老人拭泪。一边苦苦央求着。老人仿佛没有听到她地话。眼泪仍然止不住地静静流淌。她回想起自己地一生。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面对。

 老人不想面对一切了。江小雪却不得不面对一切。因为现在这个家里。她是唯一能主事地人了。

 在医院陪了老一上午,中午要出去给妈妈做点好吃的送过来,她开着家里的那辆广本,火速的跑到自己单位,妈妈病成这样,她肯定要请假陪着的,她还是她人生第一次在病床前给自己妈妈尽孝,想起在此之前,婆婆几次生病住院,她都衣不解带的服侍着,她自己妈妈都是到现在她才尽点孝心,婆婆结果怎么对她?江小雪想着做女人真是女心外向,开车到了单位,向部门领导请假,领导好像不是很同意,对她说道:“现在学校里事情多,你家里没有其它人照顾老人吗?”

 江小雪说道:“没有其它人了。”导说道:“你妈妈什么病?”“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太虚弱了。

 ”“小雪啊,:在单位不许随便请假了,结婚都只有三天婚假,除非是直系亲属过世了,请假上头才能批准,你这个,真叫我为难啊。”“领导,我知道很为难,可是我真的要请假不可。”“小雪啊,我们单位平时寒暑假都有,每年都有三个月假,所以平时这个假能不请就不要请。”“领导,我妈妈从来不生病的,这次是第一次病倒住院。”“小雪啊,现在经济危机,请假对你也不好,虽说我们是事业单位,不会有多大影响,可是前天我参加中层会议,上头也说了,经济危机,外面的公司动不动就裁员,我们单位如果有人玩忽职守,在办公期间上班迟到早退,或者溜出去,就要开除。”

 江小雪原本不想把家事拿出来说,到了这份上,看到她领导很不想把她请假的报告签字一样,她只得硬着头皮把实情说了出来“领导,我妹和一个男的私奔了,我家里只有两姐妹,我爸在我们小时候就是植物人,您说,我现在不去照顾我妈,还有谁去?”

 江小雪说到这,眼泪险些下来了,领导才愣了愣,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他原以为她像其它那些没事想休假的女员工一样,没想到,她家里的确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便很体谅的点点头,说道:“那行,我准你三天假吧。”江小雪原想请十天假的,可是看到到了这份上,领导又这态度,她便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拿了请假条回家里,想着但愿这三天妈妈能恢复过来,否则的话,她江小雪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开车回去给妈妈做饭,在开的过程中,抱着一线希望,给妹妹再打一个电话过去,那边仍然提示的是停机,江小雪不知道妹妹是不打算和她们联系了,想着这丫头还真绝,为了一个男人。连家人都不要。她又不自禁的想起她和李文龙,想着当初也像小雨那样傻呼呼的吧,不知怎么的,想起现在的小雨,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她竟然心里有几分羡慕,现在的她,只觉得老得像一根干枯的木头,外面皮皱皱的,里面空空洞洞的。

 回到家里,还没有开门,就听到囡囡烈的哭声,听得简直让她肝肠寸断。江小雪慌了,手忙脚乱的拿钥匙开门,冲进房间,就看到囡囡一个人在那里挥舞着手脚大声哭着,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喉咙已经有些哑了,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打着嗝,小雪看到囡囡那么难受的样子,立马心如刀绞,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孩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亲,才发现她的小脸上都是泪水,一张小脸已经哭得通红,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江小雪对于王妈不由也几分心生责怪,想着家里现在这么多的事,王妈你到哪去了?我在医院看着我妈,你在家也不帮我照顾一下囡囡。

 “囡,妈妈回来了,不要哭了,你是不是饿了?”江小雪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走出房间来寻找王妈,客厅里安安静静的,没看到王妈的影子,她想着王妈可能在厨房弄饭,便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嘴里大声喊着:“王妈,王妈。”厨房里也没有王妈的影子,江小雪正想着她去哪里了,她爸爸的小房间却传来王妈手忙脚乱的应声:“小雪,我在这,小雪,我在这里。”江小雪快步走过去,进了小房间,刚想责备王妈两句,她说道:“王妈,囡囡哭得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