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相亲

古色古香的茶楼,幽雅有格调的包厢,楼里放着背景音乐,是一首温柔的古琴曲。第一次经历相亲的宋蜜糖,显然很紧张,几乎全程都低着头喝茶,问一句答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对面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几眼。

 不过就她看的几眼来评价,这个男人很不错,西装裤加白衬衫,因为身材笔挺,显得非常好看,虽然五官不是那么英俊,不过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英俊的男人给她挑?倒是那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显得文雅又有书生气。

 宋蜜糖一边低头喝茶,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回想这个男人的资料,不是为评判,而是她紧张,紧张得只好发呆,一发呆就出神,出神居然想到的就是那本相亲手册:秦宇,男,29岁,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无婚史,跟上一任女友分手于两年前,XXIT公司研发部总监,估计年薪加奖金共有…

 反正数目可观,还有房有车。

 绝对是绩优股,宋蜜糖默默喝了一口茶,口中无声地念叨着。

 这个时候,对面的男人忽然轻轻笑起来,笑声愉悦,他这一笑,立即打破了包厢里的沉默气氛。

 “你…你笑什么?”宋蜜糖一边问,一边继续埋头喝茶。

 男人双手交握,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很有几分可爱,本来第一眼看下来,他就觉得宋蜜糖是那种很温婉贤惠的女人,现在又发掘了她可爱的一面,心下又对宋蜜糖多了几分好感,于是继续开口,“我也是第一次相亲,宋小姐,所以我也很紧张,只是表现得看不出来而已。”

 真的?宋蜜糖好奇地抬头去看他,企图在他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紧张的神色,可是看到的却是温文尔雅的微笑,还有眸子里兴味的眼神。

 不是被他耍了吧?宋蜜糖大窘,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宋蜜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觉得真是救命的铃声,连忙翻开包包去拿手机,不过等到她看到屏幕上的显示号码,却微微愣了一下。

 “对不起,失陪一下。”朝对面的男人歉意笑笑,宋蜜糖开门出去接电话。

 “喂,蜜糖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嗯…”宋蜜糖开口,卡在喉咙里的那个“妈”字被她生生咽下,转而道,“时阿姨。”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

 宋蜜糖有点紧张,她不知道时妈妈是不是已经知道离婚的事,如果不知道,她叫了那一声“阿姨”后,接下来怎么解释?

 电话里头传来一声叹息:“蜜糖,你们离婚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小时说是你提出的,我知道,一定是小时做的不好,你不开心,才会提出离婚,是不是?”

 时妈妈的话很温柔,不过宋蜜糖却觉得有点胆战心惊,没错,时妈妈平常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不过涉及她的底线,她发起脾气来超级可怕。而程时无疑就是她的底线之一。

 所以她主动提出离婚,会被她骂的吧?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她如今的表情,所以还在叹息:“蜜糖,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又迟钝又死脑筋,还一点不会照顾人,这几年辛苦你了。离了就离了吧,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小时不会把握,唉…蜜糖,以后你自己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

 “诶?”宋蜜糖一呆,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听见她的一声“诶”时妈妈疑惑:“怎么了?”

 “没,没事…谢谢时阿姨关心。”

 听着电话里的疏离客套,时妈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瞧你现在跟我生分得…唉,都怪小时,要不是我问,他估计还一直瞒着不告诉我。最近又摔了腿,本来想来看看你,可是走不了,只好打个电话给你,蜜糖,现在过得还好吧?”事实上,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医院住着,反正不差特护病房那点钱,干脆住医院,医生来检查也方便。前头半个多月,程时都在这里陪床,知道这两人离婚了,时妈妈认定错误都要归到自己儿子身上。她想打个电话给蜜糖聊聊,不过程时老在她跟前晃悠,所以总找不到机会打电话,今天下午儿子一走,她立即就来拨通电话了。

 “挺好的。时…阿姨,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伤,”时妈妈笑道,“过得好就好,下次等我好了,我来看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帮忙,听见了没有,蜜糖?”

 宋蜜糖心头微微一暖:“嗯,知道了。”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二十分钟后,宋蜜糖才重新走入包厢。

 自她进来,秦宇就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心事重重,出于礼貌,他问了一句:“电话里说的不是坏消息吧?”

 “不是,”宋蜜糖摇了摇头,“是我以前的婆婆,打电话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

 秦宇一愣。

 “婆婆?”该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对,”宋蜜糖抬头,看见秦宇惊愕得无以复加的表情,宋蜜糖原本的紧张忽然间烟消云散,她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朝他微笑着解释,“对,是婆婆,我两个多月以前,刚离婚。”

 “宋蜜糖!宋蜜糖!宋!蜜!糖!”

 刚刚从茶楼回到蜜糖里,宋蜜糖就收到安怡的夺命Call。

 “大小姐你是去相亲的!干嘛要告诉别人你离过婚?这样降低好感度好不好!”安怡的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无比气急败坏。

 那个男人动作很快嘛,这么快就让安怡知道了。宋蜜糖悠然一笑:“安安,我说的是事实。”

 “我知道那是事实!不过第一次相亲,你怎么可以把这张事实说出去!要说,也要等到确立关系后再说啊!”

 “可是,如果连我离过婚的事情都不能接受,我干嘛要跟他继续谈下去?”她真是这么想的,虽然今天那个男人似乎很不错,不过一看见他听到她结过婚的表情,宋蜜糖就觉得他很不可靠的样子。宋蜜糖不觉得“离过婚”是缺点,而且她要找,一定要找一个稳重顾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听到她离婚的消息就大惊小怪,也太不稳重了。她总不能找一个连程时都不如的人吧?

 听得电话里传来宋蜜糖无辜的声音,安怡简直快被她气死:“宋蜜糖,我郑重警告你,下一次相亲,我不允许你把这件事说出来,下下次也不行,每一次都不可以!直到我准许!你要是不听的话,呵呵…”安怡的语气阴森森的:“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吧?”

 宋蜜糖叹了口气:“唉,好吧。”不说,还可以旁敲侧击嘛。

 “噗!哈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某一个上午,时晋的第二十层办公楼里,突然响起了这样的笑声,久久不绝,环绕于耳。并且笑声的来源浑然不觉,一边走来走去低头玩手机,一边哈哈大笑,完全不管周围人递来的目光是何等惊恐万状。

 “俞总…该不会疯了吧?”

 小秘书助理一如既往地不怕死,给程时送文件的时候,忍不住就这么对领导嘀咕了一句。

 程时皱眉:“他还在笑?”其实程时先前出去热饺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俞子晋的笑声,当时没在意,不过现在他饺子都吃完了,如果俞子晋一直笑到现在,那可就是真有问题了,他要不要去看看?

 饺子是沈伯做的,前头下午回来,沈伯给他带了两个大保温盒,里头装的都是饺子。

 味道还不错,比外头餐馆的好吃多了,所以这两天,程时中午都靠吃这个过活。

 一走进俞子晋的办公室,就看见他把两条腿架在桌子上,一手拿着手机,腿上摊着一本册子,他翻翻册子,又捣鼓一下手机,突然又“哈哈哈”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什么东西那么好笑,”程时哼了一声,“值得你笑一个上午?”

 出乎程时意料的,俞子晋一看见他来,立即把手机揣进兜里,飞快地把那个册子扔到抽屉里去,端正坐好,一脸正色地摇头:“没什么,就是有几个笑话,很好笑,所以没忍住…”

 一看就不对劲,一听就有假。程时完全不信:“什么笑话,说出来让我听听?”

 谁知俞子晋却用一种悲悯而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严肃地说:“对我来说好笑,对你来说应该都不好笑。”开玩笑,他刚刚跟大嫂聊天,大嫂要他给宋蜜糖物色相亲人选,气呼呼地跟他抱怨,宋蜜糖老是拿“离过婚”膈应别人,这两天已经见过四五个男人了,每一个看见她的时候都是好感十足,却每一个不是被她惊吓住,然后尴尬地草草结束的。

 其实呢,这里头的几个人,未必所有的都嫌弃她结过婚,只是惊愕过后,望着宋蜜糖那一脸“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都尴尬得不行,觉得自己刚刚那样特丢脸,所以一心想快点结束。

 安怡对这件事情特别关心,所以每次相亲结束,她都要把具体情况问清楚,这一次拜托自家小叔子,顺便就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颇有一种大倒苦水的感觉。

 换来的只有俞子晋不厚道的大笑。

 至于那本册子,是给俞子晋做参考的,安怡让他要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照册子里的格式把人选的资料发过来。

 可是俞子晋大概是笑点真的低,对着那一本事无巨细的册子,笑了个天昏地暗。

 程时对他笑什么没兴趣,只关心一件事:“你笑的事,和我有关?”

 有关,当然有关。俞子晋刚想点头,忽然记起两人已经离婚,而且程时已经快一个月没去看人家了,所以他坚定地摇头:“毫无关系!”

 没有关系,程时就不关心了。他抬脚就走,临走前嘱咐俞子晋:“要笑就在自己办公室笑,出去丢人现眼,损坏时晋的形象。”

 喂喂,他俞子晋笑起来也是很帅很养眼的好不好,怎么会损坏公司形象?俞子晋郁闷,眼见程时要走,他忽然喊了一声:“石头。”

 程时回头,挑眉:“还有事?”

 “没,就想告诉你一声,我笑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俞子晋看着程时,意味深长地说,“不过跟宋蜜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