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二十九

陆永浩心里有股火腾地起来了,他有些懊恼地望着自己怀里的那个婴孩,然后问道:“说清楚点,我什么时候回去,有回来的一天?”

 云哥没说话,没有准儿的事,他一向不轻易吐口。

 陆哥等得心都凉了,只是问:“难道没有别的方法阻止我在回去吗?”

 云哥还是没说话。

 陆永浩把孩子放在摇篮里,然后起身对云哥问:“我怎么才能改变命数,不用伺候你们一家子老小?”

 云哥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把陆永浩掉到帝斯大陆后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问了个遍,当听到他自己命令鲁塔掐死了自己的小王子正妃的时候,不由得一皱眉。

 “托亚尼死了?还有谁知道这事情?”陆永浩扯着牙花子撇嘴一笑说:“怎么的,你上辈子没掐死你大老婆?”

 云哥站起身来,原地来回踱着步,沉吟了一会,说道:“上一世,我是在波斯坦国王的暗中援助下,才一举击败我的两个弟弟,坐上王位的…你与我相遇的时间虽然提前了三年,但是…也改变了我身边其他人的命盘,托亚尼本应该是帝斯王朝第二十三任圣后,可是现在他没有诞下王子已经死了…那么…”

 那么,没有身为王子娘家的资助,这哥们的王位堪忧啊!

 看着云哥来来回回地蹭着地毯,陆永浩突然觉得特别的舒坦得很——穿越吧!穿出大事儿来了吧!叫这帮孙子没事儿胡穿,整不好着帝斯帝国很有可能万里江山毁于一穿!

 云哥停住了脚步,他从书房中取出了一个老旧的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本书,陆永浩一看,还怪眼熟的,这不是当初在三王子李海王那看到的那本圣书吗!

 一样的封面,一样的字体,只是这本书显然要比三王子的那本厚重多了,而且不知真的,那陈旧的兽皮如有若无地散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这是不是圣书吗?”

 云哥顿住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见过?”

 陆永浩点了点头:“在三王子那见过,上面有我身上的饕餮刺青,还详细地记录了我将在什么地方出现,不过那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是李海王念给我听的。”至于那书上有他的字迹这件事,陆哥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全抖落出来。

 云哥垂下眼皮,慢慢地打开了那本书,然后说道:‘你之前看的那本,并不是真的从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圣书,这一本才是。”

 陆永却想起他看过的那本圣书中有自己的笔迹,刚想委婉地套套话,问问是怎么回事时,云哥已经把书打开了。只见那本书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干净的很。

 这无字天书把他给看迷糊了。

 “我们帝斯国流转着这样的话,洪荒时代流传的圣书能够预言未来。其实他们说错了,这本书神奇的地方在于,他不预言未来,而是创造未来。”

 说着,云哥从木盒子里拿出了一根怪异的雪白的骨头制成的笔,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后,用笔头尖长的刺戳进了自己的胳膊中,很快那骨笔的笔身仿佛吸饱了血一样,变成了殷红的颜色。

 然后他在一张雪白的空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可是那笔尖触到了纸页上之后,那行本应是红色的字迹逐渐发黑,窜出了火苗,转眼的功夫便烧成了灰烬。陆永浩在一旁奇怪到:“怎么了?”云哥也皱起了眉头:“我改写未来的机会已经用光了。圣书不再允许我写下自己的愿望。”

 陆永浩走过去,一推他:“你一边去,让我来!

 他心中暗想,这就是阿拉丁神书啊。老子就要写下一行字:“圣皇一家子全都死光光!”就齐活了!

 可是云哥却摇摇头说:“这本圣书只接受帝斯皇族血脉的有缘人,并不是谁都能在书上留下字迹的。”陆永浩一听,心凉了半截,又问道:“那你之前究竟在这书上写下了什么?”

 云哥轻轻地把书页向前翻动了一下,用手中的骨笔滴下几滴血液,那几滴血珠在页面上轻轻地滚动,一瞬间的功夫,整个书页变成了红色,在红色的字面上,浮现出一串字,神奇的是,这字陆永浩虽不识得,脑海里却浮现出清晰的意思,“我愿穷尽一生重获与陆永浩相逢的机会,厮守一生。”

 陆永浩看得一震,不用说,这行字就是大王子许下的承诺。

 云哥看着那行字笑道:“当我写下这行字之后,当天夜里便来到了你的这个世界。当时的我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怪异城市,突然想到了你当初来到蒂斯大陆该是有多么的无助…那时的你与现在截然不同。

 据你所说,你在你的世界时,以街头偷窃别人的财物为生,有时候,还兼职做做暗娼。露宿街头的生活。将你的棱角磨平殆尽,让你对所遭遇到的…事情有一种更强韧的逆来顺受。以至于你是如此卑躬屈膝地周旋在我们兄弟三个中间,那时的我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你,想的是如何利用你,打击我的弟弟们。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却为什么那么傻,心甘情愿地替我背负起叛国的罪名,无论他们如何严刑拷打,你总是笑而不言…”云哥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合上了书,将它郑重其事地放入匣子里。

 陆永浩却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咱能不能甭编了,你说的这是我吗?老子就是打死也做不出你说的那些下做事…”可是笑到一半,陆永浩的声音渐渐收住。

 他突然想到,如果当初大王子没有写下这行字,那么云哥就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而没有云哥的突然出现,救下被他老子的仇家抓住的自己,那么自己会怎么样呢?…

 云哥的心绪似乎也平静下来,微笑着说道:“当我突然发现,这就是圣书给我的有一次机会,,而那时的你还刚出生,,我是多么的欣喜。

 于是我千方百计在这个世界了站稳了脚跟,又不停地四处打探你的消息,终于,在过了十五年以后,终于找到了你。可是,既定的命运却是不能更改的,你命里注定要去蒂斯大陆完成你应该有的宿命,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让你变得更强一些,同时也尽可能地缩短我们俩在那个世界相遇的时间。

 看来我做的不错,贝加,你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了你最大的宿敌——托亚尼。可是他的死会到来怎么样的变数,我也不能预料了。”

 在外人看来,两个当地双雄称霸的黑帮火并,毫无预料的开始,又毫无预料地偃旗息鼓。南星帮占尽了便宜,名正言顺地接管了东营会的大半地盘,可是,只有南星帮的老大心里最清楚,他最想得到的东西再一次与自己失之交臂。

 最可恨的是,这十五年来,云本初经营的人脉不容小觑,虽然,拓海王也积累了大笔的财富和人马,但是与他的哥哥老谋深算的经营相比,还是略显急躁了些,甚至那场别墅血腥的屠杀,在南星帮蓄意的煽动下,也被云本初掩饰得帆过水无痕。

 陆永浩经过一个月的休息,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甚至被大王子割掉的脚筋也被云哥请来的专家进行了精心的会诊,虽说不能恢复得如当初一样的生猛矫,但是疼痛的症状也大为缓解。

 为了防止肌肉萎缩,这两条腿每天都要按时的按摩。这是,云哥总是亲自上阵,一丝不苟地揉捏着每一寸肌理。

 这种变相的讨好,让陆永浩心里又是一阵冷笑讥讽,是他亲自将自己的脚筋挑断的,那现在干嘛要露出那种心疼的表情?轻松的一句平行空间,就能将他残忍自私的一面完美地撇干抹净了吗?

 幸好,还有于老六,云哥不知怎么想的,并没有禁止他与于老六见面。

 就是于老六有些划不开拐,脑袋上裹着一圈纱布,经常眼神发愣地看着他的陆哥。陆永浩挺着个有点生长过快的大肚子,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捏着水果刀,拽着他的脖领子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长啤酒肚的吗?”于老六听了,倒是松了口气,颇为欣慰的说道:“陆哥,你的肚子长得忒快了,而且跟我婆娘当初生孩子时一个形状,这带尖的肚子在孕妇圈子里就是男孩!,老大,你要是个女的,一准生个带把的,圆了你的儿子梦!”

 于老六自认说的还比较幽默,说完边抠脚丫子边大笑。

 可惜他的大哥就就是短了这根幽默的神经。那天,于老六被拖鞋底子抽得很惨。于老六摸着被抽肿的腮帮子,没说出口的是,陆哥怎么了?如今这歇斯底里的脾气,也跟女的怀孕时一模一样了。

 这段时间,陆永浩除了养胎,就是跟着云本初恶补帝斯王朝各种微妙复杂的关系。

 连圣皇带宠妃的一个不拉,甚至连周边国家的皇帝王子也全记了大半。

 只是,“白加黑”萎靡衰老的速度也很迅速,那片刻的青春仿佛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本来已经是半白半黑的头发再次变成一片雪白。

 这样陆永浩很别扭,当他的容貌渐渐恢复成陆永浩熟悉的云哥的样貌时,有时候本想恶声恶气地同他说话,可总是不自觉地将调门调低了。

 对于东英会的人来说,云哥是有个谜一般的过去的。

 可是,现在陆永浩倒是慢慢了解了,这个蒂斯大陆上最骁勇的战神,适应力简直堪比蟑螂。

 当初,只是穿着一身战袍,落在大街上的光景,到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以前,他们只当龙头老大年年都要拜祭的亡母真是老大的亲娘的,原来也不过是大王子当初来到这里后认下的一位义母。。只不过这位义母听起来名不见经传,实际上出身的家族颇为显赫。这也是云哥当初能立下脚跟的根本。虽然云哥的口风很紧,但是陆永浩总觉着云哥当时说不定做了一回小白脸,听说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怀恨在心的圣皇一壶毒酒赐死了。

 从小小就缺少母爱,肯定得有点恋母情结,也备不住就打着母子的旗号,实际上干的是狗苟蝇营的勾当,在床上玩玩儿“母慈子孝”的。不然谁这么缺魂,会认下这么个大儿子!

 可当他这么问时,云哥投来的目光却是颇有些玩味。只是反问道:“你觉得我只有出卖色相才能立稳脚跟,那说明我的色相不错喽?”

 陆永浩腆着肚子拄着腰,,踱到了一边,心里冷笑:云爷爷,你现在还哪里有什么色相?也就只能去江边,20块钱找个四十岁的大媳妇玩玩“老头乐”了!

 总是在别墅中呆着,难免让人觉得烦闷,可是云哥虽然说要带他出去散散心,可是这几日南星帮的小动作不断,考虑到外出之后难免会有些疏漏,外出的事情还是最后作罢了。

 只是这天,云哥有事外出了,听说是他义母那边的家族出了什么急事。

 陆永浩难得有心情,跑到别墅外的花园的亭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当他在睁开眼时,吓得差点抽躺椅上掉下来。

 一个枯萎的老者,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绕开了周围森然的警卫,突兀地出现在后院里。

 此时太阳斜落,这个诡异的老者逆着光,半弯着腰,低下头,俯在他身体的上方,满脸的褶子都把五官给湮没了,偏偏还戴着一副小圆片的老式墨镜,半死不活地挂在鹰勾鼻梁上,可惜眼镜没有遮住那两个黑漆漆、萎缩的眼窝。他就这样,咧着干瘪的嘴,笑嘻嘻地问道:“年轻人,看手相吗!”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嘶哑粗粝得划过耳膜。

 作者有话要说:完美!4000字~~~多久没拉得这么痛快了~~~可惜明天是万恶的周六,多么希望继续粗长啊~~童鞋们~~乃们的掌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