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雨季不再来之回家4

“耶鲁,你这个混蛋!”

 华尔一巴掌将胖胖的耶鲁。巴拉图从座位上抽到地板上,又伸脚重重地踹了上去,连踹了几脚,仍未解气,索性解开武装带没头没脸地抽。

 “华尔,你听我说,华尔…哦,天呐,我流血了!”耶鲁在地上滚来滚去,捂着脸大声地求饶着,哭泣着。

 华尔抽够了,这才将武装带扔掉,喘着气松开领带,坐在老板桌后,盯着满面是血的耶鲁,骂道:“你这头蠢猪,叫你千万不要动维和部队的人,你不仅动了,而且还干掉6个,你他妈的真厉害,是不是要给你颁一枚勇士勋章,咹?”

 耶鲁坐在地毯上,脸上满是鲜血和鼻涕,由上颊到下巴被武装带抽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疼。他却不敢露出一丝怨怼之色,诚惶诚恐地说道:“华尔将军,那些维和部队的士兵,我们实在是没有管理权…”

 他说的是事实,华尔心知肚明。他殴打耶鲁不过是因为这一件事,几乎要毁掉他们的阴谋。

 叹了一口气,华尔说道:“耶鲁,现在你派人和奥万博人联系,他们有几个退役的军人是吗?”

 “是的,原来一共有8人,冲突中死了两人。”

 “很好,叫他们今天晚上就去,把卡万戈人搅成一团肉泥!”华尔咬着牙,冰冷的眼睛凝视着远方,突然眯起眼睛,直视耶鲁:“人质,一定要处理掉!他们是大麻烦!”

 “是,华尔将军!”耶鲁战战惊惊地爬了起来:“我马上就办!”

 叶皖和李非一路狂奔,100公里的草原,沿途风景优美,但两人却无心欣赏。

 “还有五公里!”李非手持一张军用地图,指着前方的路说道:“有一边大沼泽,卡万戈部落的人都住在里面。”

 叶皖莫名奇妙的害怕起来,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方向盘几乎无法掌握。李非瞟了一眼,轻声道:“虎妞命大,她会没事的…”突然大叫起来:“等下,前面有个人!”

 悍马车飞快地冲了过去,李非跳下车轻松地一个别肘擒拿,将那个倒霉的黑大个按倒在地。

 黑大个使劲地扭动着身子,力气大得惊人,但是在李非手下却徒劳无功,满嘴啃得都是泥草,直到叶皖过来,拿着强光手电筒照在他的脸上时,这个家伙才安静下来。

 “你叫什么?”

 “甘巴!”黑大个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

 “甘巴?你是卡万戈人?”

 甘巴狐疑地看着叶皖,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但是这个迟疑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叶皖悄悄捏了捏拳头,忍住了将他干掉的冲动,吩咐李非将他绑起来,然后又问道:“甘巴,我知道你们抓到过一名维和部队的亚洲籍女军官,她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甘巴倔强地拧过身子,对着叶皖怒目而视:“卡万戈人从来不会背叛朋友!”

 朋友?叶皖心里一动,与李非迅速对视了一眼,神情柔和起来:“甘巴,我是她的朋友,我从中国来,你知道中国吗?那里有龙,还有长城!”

 “中国?”甘巴抽了抽鼻子,回想了一下说道:“好象她是这么说的,可是她一直对我们很好,你们却和奥万博人一样坏,我不相信你们!”

 “甘巴,她在吗?”叶皖诚恳地说道:“我们真是她的朋友,我们以为你们绑架了她,所以对会对你不客气。”

 说着话,叶皖解开了甘巴手上绑着的绳子,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刚才的事,对不起。你可以告诉我们,她在哪里吗?”

 甘巴揉着手腕,几乎正要说话,突然远处有个女人喊了起来:“甘巴!”说的却不是英语。

 “我在!”甘巴回答道:“我就回来,有人来了。”

 “他在说什么?”李非呆住了。

 “一种方言,他说的是‘我就回来,有人。’”叶皖随口回答,然后两人齐齐楞住了。

 “你居然听得懂?”

 “呃,我在澳大利亚学的,跟荷来坞的奶奶!”叶皖这时才想起,那个有着超级大胸的黑奶奶安琪儿,也是卡万戈人。

 “你们…”甘巴看着两人,神情欲言又止。

 “甘巴,我们可以去你们部落吗?你放心,我会和你们的首领说清楚。还有个神父,也在你们那儿吗?”

 甘巴用力地点点头,只要有桑给罗尔在,什么问题他都不用操心。于是他安心地在前面领路,叶皖两人打着手电筒跟在后面,七拐八绕之下,很快进入了部落核心区。

 当戈里伊维奇看见叶皖时,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直到叶皖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这才相信,自己竟然在这样一个地方,遇见了老熟人!

 “戈里伊维奇,你还好吗?”

 “是的,是的,我很好!”叶皖心忧武扬眉,仅仅寒喧了一句,就转头对桑给多尔道:“首领大人,那位女军官,她在这儿吗?”

 “武中校?她刚刚才骑着驴离开,是甘巴送的,你们没有遇见吗?”

 “没有,她是从哪条路走的?”叶皖分明已经失去冷静,这一句话问得相当没有水平。桑给多尔瞪着眼睛看了叶皖一会儿,这才说道:“她要经过草原,然后再翻过奥纳苏萨山回驻地。我想应该是这样!”

 “请原谅首领大人,戈里伊维奇,我必须马上去找她。”叶皖心急如焚,顾不上起码的礼节,转身就冲了出去。

 夜晚的草原是美丽的,同时也是充满着危险的。一些大型食肉动物喜欢潜伏在无人能够看见的草丛里,静候着猎物的到来。

 让武扬眉心惊肉跳的是,今夜的下弦月暗淡无光,她骑在驴上,手里紧紧攥着砍刀,竖着耳朵倾听着风声。

 一小时不到,已经行进了近20公里,武扬眉跳下驴背,砍了点草喂驴,同时喝了点水,又吃了点桑给多尔老婆之一赠送的饼子。这个艳福无边的卡万戈部族领袖,竟然有11个老婆!虽然其中一个被多拉苏骗到城里做侍女,但是仍然有十个貌美年青的少女陪着他。

 当然,这个“美”的标准是桑给多尔自己制订的。武扬眉没敢提出反对意见。

 再次启程时,武扬眉的心情好多了,胆子也大了一点。路过一片沼泽地时,她甚至有心情看着晚归的鹭鸟引吭高歌。

 野花虽然已经看不清,但是那股清香却随着风慢慢散开,和着青草的味道,分外迷人。驴踩在稀泥里咕叽咕叽地声音,单调却又悦耳。武扬眉在这样的环境中,沉醉得几乎要睡着了。

 事实上,她仍然警惕着猛兽。不过她相信,只要有刀在手,即使是一头印度豹,她也能够砍翻。最怕的就是豺狗,它们总是成群,如果数量不超过5只还有一拼,再多的话那只能以命换命了。运气好的话,受点伤可以将它们赶走,甚至杀光。

 几匹非洲象慢吞吞地从身边走过,前面是一匹公象,后面跟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小象的鼻子还很短,跌跌撞撞地在母亲的腿中间跑来跑去,为了防止踩着它,母象不得不经常抬腿或者是停止前进。

 武扬眉的目光温柔起来,与这一家三口的偶遇,让她想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叶皖。

 那个坏蛋,会不会在想我?武扬眉俏脸生晕,甜蜜地想着叶皖的脸、叶皖的声音、叶皖那温柔的手,以及他使坏时的咬牙切齿。

 女孩儿在夜色的掩映下,肆无忌惮地想着心思。武扬眉在非洲工作一直很忙,每天从早到晚都会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念”也变得奢侈起来。

 这一刻难得的轻闲时光,对于她是如此的珍贵。一想到很快就要与叶皖相见,武扬眉心跳加速起来,竟然止不住的想起了叶皖,这想念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以至于武扬眉悄悄的哭了起来仍未自知。

 “坏蛋,坏蛋,呜呜呜…我好想你!”

 他在开飞机,也不知道有没有选上,他那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

 他好狡猾,竟然偷偷跑到我家过年,还喊“爸、妈”我都没同意,哼!

 武扬眉骑在驴上,毫无羞色地擦着眼泪,同时任由泪水奔涌,心情象海潮一样大起大落,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尽情挥洒着对爱人的思念,和那份刻骨的爱。

 突然,武扬眉隐约听到有汽车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前面有,后面也有。这是怎么回事?

 草原中的走兽纷纷惊动了,野兔疯狂地窜出草丛,寻找下一个洞窟,狐狸也甩着又大又软的尾巴,忽隐忽现。

 前面的车没开灯,武扬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车开着大灯,离自己很远,但是开得很快。

 是敌是友?武扬眉正在寻思,突然风儿又传过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眉眉!”

 眉眉?武扬眉一惊,扭着头死死盯住那只有烟头大的灯,眼泪夺眶而出。再仔细听,却又没有了。

 难道我听错了?武扬眉舍不得放弃,决定一定要亲自看一看,于是调转驴头,刚刚挥了一鞭,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啪!”武扬眉心口一疼,软软栽下驴身,意识涣散之前,又听到了一声呼唤:“眉眉!”

 “眉眉!”叶皖视力绝佳,一公里之外就看见了前方一人倒地。他疯狂地将油门踩到底,大吼起来:“李非!”

 李非早抱着半自动步枪开始索敌,他也看见了。

 一公里的路程,转瞬即至,叶皖滚下车,扑到草丛里,搂着女孩儿一看,却摸到了满手鲜血,吓得魂飞魄散,状若疯狂地大叫起来:“眉眉!”

 “嗒嗒嗒!”李非已经发现敌人,双方开始交火,听到叶皖撕心裂肺的声音,登时红了眼睛,不要命的跳起来端着枪冲了过去。

 “眉眉,你快醒醒啊,老公来了,老公接你回家来了!”叶皖泪流满眶,脸紧紧贴着武扬眉满是鲜血的脸,笨手笨脚地撕开上衣,塞在伤口处。

 “咳,咳咳!”武扬眉被叶皖晃醒,皱着眉头,吐出几口血,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老公…”武扬眉微笑起来:“你来了。”

 武扬眉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叶皖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用力地点头:“眉眉,咱们回家,老公来接你回家了。”

 “老公…”武扬眉伸出手,想要抚摸叶皖的脸,却没有力气举起来。叶皖噙着泪,抓住那冰凉的手按在脸上:“眉眉,你要坚持住,一会儿我们回去,老公给你治。”

 “痛。”武扬眉皱了皱眉头,一口血喷在叶皖的胸口,骇得叶皖狂叫起来:“眉眉,眉眉!”

 “别叫,老公…搂着我,好冷…”武扬眉闭上了眼睛,轻微地扭了扭脑袋,似乎想找个更舒服的位置:“回家,老公。”

 “嗯,回家,眉眉,我们就回家。”

 “好冷。”武扬眉闭着眼睛,声音如同呓语:“带我回家,我想妈妈了…我要妈妈…”

 叶皖泣不成声,搂着怀里渐渐冷去的武扬眉,心如刀割,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蓦地,武扬眉用尽全力,抬起身子,睁开了眼,微笑起来:“老公,好爱你。”

 “眉眉,我也爱你。眉眉,你不要睡着了,老公这就…带你回家。”

 “嗯…妈妈,妈妈…我要回家…”武扬眉伸出一只手,指着东方。

 眼神渐渐涣散,声音渐渐消失,武扬眉身子一僵,那纤细白皙的手臂猛然一坠,砸在叶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