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针锋相对

荷来坞带着张剑向南,叶皖驾车往北,一路疾驰,窗外绿水青山掠过,心情就象舒卷的白云,揪紧又放开,终是难舍,心里慢慢纠结。

 叶皖单手扶着方向盘,拨通电话。

 “叶中校?”

 “朱主任,我是叶皖。”

 “呃…我知道。”朱瑞刚的声音,明显有点迟疑,叶皖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声音又传了出来:“你的任务已经结束。现在全部案卷已经移交高检,国安方面是配合。其他的具体的情况,我们没有得到通知。”

 两个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尤在耳侧,朱瑞刚对于叶皖的沉默,并不敢做正面回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就这样?”一分钟后叶皖说话了。

 “是的…啊,还有,副总理已经不再过问此事,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副总理办公室的特派员,你已经被解聘…对不起。”

 叶皖主动挂断了电话,强忍着愤怒,拨通了武光辉的电话,没一会儿,电话那端响起了一声雷。

 “喂?”

 “大队长,我是叶皖。”

 “叶皖,你小子在哪儿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皖鼻子一酸:“我还在澳大利亚,国安局有人找我,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国安的人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应该是找我麻烦。”

 “你小子有没有捅篓子?”

 “没有。”

 武光辉大怒:“妈的,这事我乍不知道?你等着,我找人问问。”

 “嗯,我先挂了。”

 北京正是深夜,常玉琦已经醒了,依在武光辉身边问道:“是叶皖的电话?”

 “嗯,他说国安的人去澳大利亚找他。”

 “那又怎么了?”

 武光辉歪过身子,从床头柜上摸到烟,点着后吸了一口,白了常玉琦一眼:“你懂个屁,他们这么急找叶皖,肯定不是好事,那些个特工,个个跟鬼似的,又奸又滑…”

 “少来了,我们叶皖可不是这样。”常玉琦不知道危险,听了这话还不高兴了,嗔怪着推了男人一把。

 “嗯,嗯。”武光辉懒得就这个问题和她啰嗦,他毕竟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坐在床头吸了几口烟后,思路慢慢清晰起来:“这事我竟然连影子都不知道。他们也太不拿我特种大队不当回事了吧?妈的,不行,我要找人问问,老周调走了,我也照样玩得转,哼!”“老周调走了,他去哪了?”

 “秘密,你别问。”武光辉跳下床,钻进书房,找到绝密电话本,开始打电话。

 海军俱乐部,是悉尼的一家高档俱乐部。只接待会员。

 这家俱乐部,在悉尼很的名气,但是无人知道,这座整体建筑呈蔚蓝色的三层小楼,事实上是中国的一家特工外围组织机构。

 叶皖进入俱乐部前,站在橱窗前,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然后推门而入。

 当叶皖踏入俱乐部大门时,立刻有一位侍者过来,低声道:“请问是叶皖先生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侍者微微侧身:“请随我来。”将他直接带入一间包厢。

 两名男子一见到叶皖,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一名瘦高个子,面如淡金的男子,约莫30出头,穿着铁灰色立领中式夹克,正是与叶皖通过话的陈华山。而另外一名穿着黑色夹克,个头稍矮,眼光锐利的年青人,叶皖可以肯定他是一名高手,陈华山介绍说他叫何训豫。

 叶皖检查了两人证件后,确认之后,又掏出自己的证件证明身份。

 例行公事之后,双方坐了下来,陈华山开门见山。

 “叶皖,我们受国安局和高检委托,对你进行问话,在问话之前,请你交出通讯工具和武器。”

 叶皖掏出手机放在桌上,举手示意没有携带武器,何训豫站起身来,手法熟练地摸了一圈,这才向陈华山点了点头。

 叶皖在澳大利亚的所作所为,一部分是自己主动报告的,另一部分是由其他人报告的。叶皖在行动中有独断权,但是要以不损害国家利益为前提。

 陈华山的问话,明显是做足了功课,他几乎对叶皖在澳大利亚期间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甚至就连邦巴拉,陈华山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这让叶皖在惊诧的同时,不禁深感形势严峻。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在澳大利亚找你谈话吗?”陈华山卖了个好,装模做样语重心长地说:“小叶啊,你是一名共产党员,是一名精英特种兵,而且身份特殊,不仅隶属于特种兵大队,更是副总理钦点的兵,你的政治立场,你的态度,代表着祖国,代表着你帽子上的国徽!”

 叶皖不动声色,肚内暗笑,我根本就没穿军装,哪里有国徽,煽情也不是这样的吧?

 “你私下与郑德龙达成协议,这个你如何解释?”

 叶皖愕然,此事已经全盘报告副总理办公室,现在又提这茬,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已经将审问记录报告副总办,如何定论由副总办明确。”

 陈华山看着叶皖面色转冷,火气渐大:“那你与郑溥私下达成协议,动用国家力量,救了他的情妇,而且还为他铲除异己,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没有解释,此事我也上报了。”

 “你放了李河伦,并且将他偷送出境,你难道不知道他身上背着人命,是杀人犯吗?”

 陈华山伸掌在几上重重一拍,怒道:“你的立场在哪里?你的党性在哪里?你究竟是不是中国人?”

 叶皖轻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中国人,你说了不算。至于其他的,我愿意接受调查,但是请你不要用这种态度说话。在没有定论之前,我仍然是国安局的人,仍然是副总办特派员!”

 陈华山为之气结,却又说不出驳斥的话,站起身来转了几圈后,毅然道:“叶皖,现在我宣布决定。”

 “等一下。”叶皖已经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突然道:“陈主任,你是施兰如的人吧?”

 陈华山眼中闪过一丝愠恼,厉声道:“我是国家的人!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来是为了拯救你,防止你滑向叛国的深渊。”

 “叛国?”叶皖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何训豫把右手伸进了西服内。

 “宣布决定吧!”

 陈华山看到何训豫已经做好准备,点点头,目光柔和了一点:“现在决定,对叶皖同志实行监控,限制其行动自由。”

 “没有其他的了?”

 叶皖的平静让陈华山一时懵住了:“什么?”

 “没有什么如若反抗,当场格毙的交待了?”

 “呵呵!”陈华山讪讪而笑,突然间又绷起了脸:“小何,给他上手段。”

 “哗啦”一声,何训豫右手持枪,左手扔过来一把手铐:“老陈,他是精英特种兵,我看着,你给他搞个背铐。”

 “不好意思啊!”陈华山接过手铐,走上一步。

 叶皖突然弓下身子,背后的单人沙发往后直飞,砸向何训豫的脸。与此同时,身子前倾,一个头槌撞入陈华山怀里。“噗、噗”何训豫才来得及开了两枪,就不得不挥臂格开沙发,闷不作声地扑了过来。

 陈华山毫不惊奇,双手如封似闭,伸出右掌出蒲扇般张开,蓦地拍下。

 此掌可开碑裂石,陈华山来之前,确实有“如若反抗,当场格毙”的密令,因此他下手毫不迟疑,阴狠毒辣之极。

 满以为一掌下去,叶皖必将颅骨尽碎,谁知道叶皖身子一扭,已经卸开掌力,身子一挺,闪身退后,一记鞭腿扫向何训豫。

 以一敌二,叶皖迅速判读局面,这种情况下,对方可以下杀手,但是自己却做不到。而且陈华山明显比何训豫强得多,该怎么办?

 房间狭小,何训豫不敢随意开枪,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大开大阖,而陈华山双掌翻飞,小巧绵软,却是正宗太极功夫。

 叶皖不再迟疑,手抓指戳,随手应付着陈华山,而双腿如鞭,招招不离何训豫要害。何训豫左支右挡,何曾见过这样强大的对手?

 何训豫一直是陈华山的搭挡,两人一外一内,均是同门中的佼佼者。接受任务之前,就曾被提醒,叶皖是精英级特种兵,两人并没有轻视。但是交手后,这才知道,还是太小瞧这个并不出众的年青人。

 真不亏是精英特种兵啊!陈华山叹息着,掌式一变,由太极掌改为八卦掌,攻势突然凌厉起来。漫天掌影飘起,身形如鬼如魅。

 上当了,呵呵!叶皖怕的就是陈华山太极掌缠夹不清,而八卦掌虽然猛烈,却不适合于缠斗。

 何训豫怒吼连连,双臂、肋下已经吃了不少踢,痛入心脾,而他的重拳砸在叶皖身上,却象是砸到了一块浸透了水的生牛皮上一般。叶皖看出何训豫心生胆怯,突然跨步上前,掌竖如刀,穿胸而入,正戳在他的膻中穴上。

 何训豫浑身一滞,晃了几晃,轰然倒地。

 “你杀了他?”陈华山两掌拍在叶皖背上,却见叶皖仅是步子微晃,不由得又怒又惊。

 “只是截脉。”叶皖惜字如金,突然气势一变,整个人象微风一般,恍恍忽忽,动作也变得慢了起来,陈华山看得诡异,却不知如何破解。

 但见叶皖懒洋洋的抬腿,慢吞吞的弯臂如弓,身子向前一倾,如同敬酒一般。这一招陈华山识得,正是虎扑,但是他却怎么也破解不了。

 叶皖太极功夫已入化境,快慢随心,收放自如,手如轮指“叭叭叭叭”连续撞上陈华山胸口。

 “噗”的一声,陈华山喷出一口血,全身乏力,跌倒在地。

 “得罪了!”叶皖抓起几上手机,又拿起何训豫的无声手枪,顺手在他胸口一拍一揉,飘身而出。

 叶皖之所以敢于冒着违纪的危险破门而出,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没有资格对他采取强制措施。这或许是一个漏洞,但是对于叶皖来说,这却是最重要的一点。

 即使叶皖已经没有特派员这一金字护身符,他至少还是国安和特种大队双重管辖的人。国安局纪律办找他调查可以,控制就有点问题了,至少,他要先知会特种大队。或者,应该是特种大队和国安局联合组成行动组,授权他们采取行动。这样的话,叶皖就没有丝毫理由反抗。

 叶皖冲出俱乐部,并没有上车,而是直接顺着人行道狂奔,他进来时,就发现有人埋伏在外面,皮卡肯定是不能再开了。

 好在叶皖动作快,几个守在外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叶皖已经跑出几十米外。

 包厢内,陈华山气极败坏地摸出对讲机,大嚷起来:“2组盯紧目标,3组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