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看不见的危机

凌晨四时,叶皖悄悄睁开眼睛,张剑长长的睫毛垂在眼帘,睡得正香。

 叶皖跳下床,悄悄的穿上了衣服,走出门外。

 月到中天,夜凉如水,叶皖打了一个噤,掏出手机,默默地想了一会儿,拨出一个号码。

 “副总理办公室。”一个标准普通的女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是叶皖,我的识别号是CNS0093。”

 “请稍候。”

 几秒钟后,女声道:“身份确认,叶中校,您好!”“您好。”叶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请问主任在吗?”

 “在的,请稍候。”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声:“叶皖,我是朱瑞刚。”

 “朱主任,我想确认一下,我在三月十一日发送的专题报告有没有收到。”

 “收到了。”朱瑞刚翻了翻手边的文件夹,确认道:“是关于那笔钱的帐号密码和信物的报告,还附有郑德龙的口供。”

 收到了,这就代表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至少可以说,在澳大利亚没事了。理论上,叶皖再玩个把月都没人管。如果真要有事,应该是直接通过八处或副总理办公室来联系。

 叶皖想不通,但是却感到了一丝说不清楚的危险,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道:“朱主任,有人在找我,是国安的号码。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有人找你?”朱瑞刚楞了一下,显然他也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人员,听了这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国安的?”

 “是,但我不认识。”

 “那你有没有找谢亭峰问问?”

 “没有。”

 “唔。”朱瑞刚沉吟了一下:“这事我不知道。你先和他们接触一下,确认对方身份,注意安全。我负责知会国安局,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有事会通知你。”

 “明白。”叶皖挂断了电话,想了一会儿,将电话打给了李非。振铃响了很久后,才通。

 “谁呀?”

 “是我,叶皖。”

 李非这才看清电话号码,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着身边被电话惊醒的余青青,低声道:“等我一下,我出来找。”说完又亲了余青青一口:“宝贝儿,继续睡。我这单位的事儿。”

 叶皖静候了一分钟后,李非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事,头儿?”

 “国安有人找我,我不认识。”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我才得这消息,他们下午给我打过电话,我人没在。”

 李非突然想起上次事,于是又翻出来说给叶皖听:“那两个家伙,阴死阳活的。”

 “你们都没见过?”叶皖的意思,自然是上潜艇的几人。

 “嗯,不仅我们没见过,而且我们回去后,每个人都接受了调查,后来局办直接把案子接走,八处交由副局长李金用领导,我也被退回物种大队。上次还见过胡拥军,他话不多,但是也说了他们现在全挂起来了。”

 “对了,据说这案子已经交高检了。”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谁敢在副总理督办的案子上打花胡拐?叶皖沉默起来,直到李非在电话里“喂、喂”的叫了几声,这才回过神。

 “李非,郑德龙,还在不在?”

 “不知道,他没任何消息出来。”

 叶皖听到这里,竟然有点毛骨悚然,手指捏在听筒上,指节发白:“李非,你帮我照顾好我小满和田唱唱,我很快会回来。”

 说罢,不等李非问话,直接挂断,调出下午的号码,拨了过去。

 振铃只响了一声,说有人说话了:“叶皖?”

 在等着我呢!

 “是我,请表明身份。”

 电话里的男人报出一个识别号,自称叫陈华山,是直属国安局的纪律办公室工作人员。

 “什么事?”

 “能见面吗,你在哪里?”陈华山的声音平稳,显示出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特工。

 “我去见你,你定时间。”

 “今天12点,堪培拉海军俱乐部。”

 “不行,我那个时候没有时间,下午四点。”

 对方沉默了很久,终于很艰难的答应了。

 叶皖不知道陈华山来意如何,但是他却不得不防,闯龙潭他不怕,但是在如何处理张剑的事情上却犯了难。

 叶皖决心不再离开她,但是带着她却十分为难,而且可能会有危险。

 事实上,自从张剑把自己的行踪暴露给罗茗后,叶皖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这不是因为罗茗就一定会泄秘,而且从这样一件无心之失上,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叶皖决定立即就走,见一见陈华山,然后再考虑张剑的事。为此,叶皖必须有所行动。

 为了爱,负了天下又如何?

 何况叶皖自思并无过失,更没有背叛祖国的行为。

 叶皖并不打算用暴力对抗这或许会发生的不愉快,所以他没有准备在身上戴任何武器。

 他带着张剑,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就开着安琪儿奶奶家的那辆老式丰田厢式皮卡杀到荷来坞的家里,把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见鬼!”荷来坞光着胖子冲出卧室打开了门,骂了一句又浑身哆嗦着钻进卧室找衣服。

 叶皖很明智的把张剑留在了客厅,被子外面散着一头红发,这代表着荷来坞渡过了一个美妙的春夜。

 “给你五…两分钟!”

 叶皖退出卧室,默默地走向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张剑,伸臂将她搂紧:“宝剑儿,我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办,你需要跟在荷来坞身边,寸步不离。”

 “嗯。”张剑的心弦一颤,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所以她没有问什么事,而是乖乖的依在叶皖的怀里,用冰凉的手指抓着他的手掌。

 荷来坞终于出来了,叶皖二话没说,冲他勾了勾手,搂着张剑先出了门。

 “到哪里?”

 “吃饭。”叶皖发动皮卡,头伸出车窗外,冲后面的车嚷道:“跟紧我。”

 在一家咖啡馆里,三人点了早餐,慢慢吃了起来。吃完后,叶皖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荷来坞,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荷来坞上了当,大怒道:“你侮辱了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我还是一名警察…”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皖笑了笑,一句话就让这个黑胖子怒气全消。

 “是这样,今天下午4点,我要见一个人,这件事很重要。但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我需要你,在我回来之前,贴身保护她,一秒也不要离开。”

 “一秒也不要离开?”荷来坞瞪大了眼睛。

 “呃…事实上,我说的是你们俩要始终在一起,我建议你今天请假,怎么样?”

 “好吧。”荷来坞摊了摊手:“究竟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我还不清楚,你的手机不要关,随时等我电话。”叶皖说到这里,灵机一动:“宝剑儿,你帮我买一份热狗好吗?”他指了指窗外的一个小贩。

 张剑拎着小包,起身离开后,叶皖一下子伏低身子,盯着荷来坞的眼睛道:“荷来坞,我有危险,是来自我的祖国。你帮我找一艘偷渡船,随便去哪里都行,以防万一。”

 叶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VISA卡,塞进荷来坞的手里:“密码是923423。你知道的,你帮我搞定偷渡的事,里面的钱足够,另外,帮我买点能用得上的东西,衣服啊、食物啊什么的。”

 荷来坞已经张着大嘴,吃惊得不得了,叶皖看见张剑已经推门而入,低声喝道:“拜托了,这个事先我和她的生命安全。”

 “OK!”荷来坞长舒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两人约定下午一点见面后,叶皖带着张剑离开。

 看着张剑强忍担心的样子,叶皖有点后悔带她见荷来坞。但是事已至此,也无法后悔。

 “宝剑儿。”

 “嗯。”“我们去购物,好不好?”

 “好啊!”张剑高兴的凑过身子,重重亲了一口。

 皮卡欢快地转了个圈,很快驶到市中心,找了个停车场,停了下来。

 堪培拉以风景优美为著称,两人相伴而行,与其说是购物,不如说是逛街。

 苦尽甘来,张剑挽着叶皖,漫步在这熟悉已极的街道上,扑面的轻风和和煦的阳光,波光粼粼的格里森湖上白帆点点,再加上国会广场上的灰鸽子咕咕的觅食,两人均觉得这美好的时光,能够永驻才好。

 “宝剑儿。”

 “嗯?”

 “饿了吗?”

 “不饿。”张剑给叶皖买了一副太阳眼镜,而叶皖为张剑买了顶红色的绒帽,都不是必需品,却衬得心情大好。两人走走停停,在桥上热吻,在库克船长喷泉下戏水,在绿草如茵的战争纪念馆留连往返。

 11点,两人到了帝皇餐馆,这是一家海鲜做得特别有名气的餐馆,老板是一名西班牙人,所以餐馆里有很多菜既辣又辛,加了很多大蒜和辣椒作为佐料。

 叶皖为张剑拉开椅子,两人在侍者的帮助下点餐后。叶皖严肃地问道:“宝剑儿,你知道西班牙在哪里吗?”

 张剑不明所以,瞪着大眼睛。

 “你不知道,这该是初中地理课的知识吧?”叶皖循循善诱。

 “是在欧洲吧?”张剑一时被糊弄住了,竟然不敢肯定。

 “真的?”

 “真的。”

 叶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宝剑儿,今天我真长知识了,我一直以为,西班牙在西班的嘴里。”

 张剑一楞,旋即莞尔,掩口轻笑:“老公,哈哈…呵呵,逗死我了。”

 “真的。你知道的。”叶皖仍然板着脸,一本正经:“我没有读初中。”

 张剑失声而笑,正逢侍者上菜,红着脸暗暗嗔了叶皖一眼,垂首不语。

 整个上午,叶皖说了无数笑话,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剑消除担心,效果看起来很不错,至少张剑的眼里再也没有忧郁。

 一边为她剥着蟹,一边问道:“宝剑儿,本来今天是要去看你妈妈,但是这事还得推后,真不好意思。”

 “没事啊,反正以后还有时间嘛,而且…”张剑抬头,温柔一瞥:“我也不会再离开你,想妈妈了,我就打电话叫她过来看你也行啊。”

 “呵呵。”叶皖用手拿出蟹身,剜出蟹肉喂给张剑,张剑甜蜜地张口咽下:“老公,你自己吃,都给我剥好多了。”

 “嗯。”叶皖吃了几口,又问道:“宝剑儿,要是我们以后渡蜜月,你想去哪里?”

 “渡蜜月啊?”张剑兴奋起来,托着香腮认真思考起来:“嗯,我想去欧洲看看,还想去埃及…其实我最想去的是日本。”

 “日本?”

 “嗯。”张剑赧颜道:“老公,你不是不支持我去吧?我在堪培拉,学的是插花…”

 “支持,我当然支持。”叶皖放下心来,拍着胸脯:“去日本很容易啊,老公一年陪你去一次。”

 “那要这么多,去一次也就够了。我想观摩日本的插花表演,还想去日本洗温泉。老公,你陪我好不好?”

 叶皖一看张剑眉目含春的样子,哪里会不明白?连声答应。

 时间飞快而逝,情人之间话题永远不会结束。餐馆内的光影转换,一拨又一拨的人,进来又离开。叶皖不得不结帐离开。

 荷来坞开着车等在一侧,叶皖搂着张剑,两人的情绪都低落下来。

 “宝剑儿,我走了。”

 “嗯。”叶皖动了动,腰上的手臂仍未放松,于是捧着张剑的脸,吻了下去。

 当两人分开后,叶皖再也不敢停留,将张剑推上车后,理了理她戴的那顶红帽子,看了荷来坞一眼,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

 “老公…”张剑伏在窗口,无力地低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