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二十四岁

  之前我一直担心的是刘家的报复,毕竟他们在西城根基太牢,包括赵德利在内,各方大哥都跟刘家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今天这个电话,终于让我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他们已彻底服软。

  想拿下一座城市,不用非得成为首富,也不用非得成为唯一的“老大”,只需要拿到够分量的话语权就够了,战斗,不是为了打败所有敌人,而是成为主导,求同存异,互通有无,最终的目的,是现实共同富裕。

  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看,宾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喜儿躺在床上,抱着我的一条胳膊,也在睡觉。

  我看看手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从下午两点开始,我和喜儿就在房间里呆着,因为明天她要跟金馆长去一趟南高丽,代表省跆拳道协会,参加一个文化交流活动,为期半个月,我俩分开的时间有点长,所以今天抽空聚一聚。

  晚饭还没吃呢,我叫醒喜儿,问她想吃什么,喜儿迷迷糊糊地笑着说:“想吃你!”

  “都吃两次了。还没吃够啊,反正我是饿了!”我刮了她鼻子一下。

  “那就先去吃饭,再回来吃你!”喜儿挤了挤眼睛,把我压倒在床上,纠缠一番之后,才去洗漱,换衣服出门,我顺便叫上了隔壁的马玉一起,她市里那间工作室已经弄差不多了,但依然住在县里的帝豪酒店,主要是负责保障我的安全,可儿还没回来,我身边现在没有保镖。

  马玉也已习惯住在我隔壁,每天被半夜惊扰的睡不着的状态,尴尬之后再见面,也不会脸红心跳。

  三人出酒店,这个点儿只能找烧烤摊了,东北人爱吃烧烤,从来不缺夜摊儿,来到北门附近一家经常吃的,点了些串儿,一箱啤酒,话说我自从有血虫护体之后,还没喝多过,这其实不好,有时候人需要微醺的那种状态,或是胜利的喜悦,或是忧愁的派遣,所以喝啤酒之前,我先自己喝了一瓶白酒,把血虫灌醉。

  烤串摊儿是露天的,我直接干一瓶二锅头,把周围人都看傻了,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撸串、喝啤酒,整到凌晨一点多钟,吃饱喝足,回酒店休息。

  马玉喝的有点多,跟我和喜儿走到房间门口,摸了半天口袋,说找不到房卡,又突然想吐,喜儿赶紧打开我们的房间,扶着马玉进了洗手间,照顾她吐完,马玉晃晃荡荡地出来,径直走到床边,四仰八叉地躺在了上面。

  “咋整啊,要不咱们去她房间吧?”喜儿皱眉,小声说。

  “你在她身上找找房卡。”我说。

  喜儿跪在床上,翻找半天。没找到,刚要起身,准备去前台要一张,马玉突然伸手,搂住喜儿脖子,把她拉进怀里,嘴里嘟囔着什么。

  “她说啥?”我问。

  “她说,不要走,陪我。”喜儿转述。

  “是不是想起初恋来了。”我笑道,马玉又嘟囔了一句。

  “这回说啥?”我又问。

  “她说,你俩都别走。”

  我疑惑地凑过去,拍拍马玉胳膊:“哎哎,教官,清醒点儿啊!”

  熟料,马玉翻手把我抓住,也带进了她怀里,力气还挺大,差点把我憋的喘不过气去,使了半天劲儿,我总算从她怀里把脸转过来,发现喜儿的嘴唇,离我不到两厘米,中间是马玉的山丘。

  “要不……就这么睡?”我勉力笑道。

  “你想搞什么花样?”喜儿娇笑问。

  “既然她欺负咱俩,那咱俩合伙,把她也给欺负了吧!”我义正言辞道。

  “好主意!上次在市里没欺负着小卷,这次补上!”

  二人一拍集合,努力挣开马玉的手臂,把她反制,脱掉外衣和鞋袜,给她挠痒痒,马玉笑醒,在床上跟我和喜儿打起枕头仗,战斗从床上蔓延到地上,三人相互追逐,最后,马玉被我和喜儿堵在了房门后面,她可以开门逃走的,但她并没有,只是靠着门,大口喘气,眼色火辣。

  “谁先上?”我问喜儿。

  “女士优先——还是你来吧!”喜儿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嘿嘿笑道,扑过去,将马玉压在门上,她没有反抗,身体紧贴,四目如火,关键时刻,咔哒,喜儿把灯关了,趁乱加入战团,马玉乘机逃走,继续在房间里追逐嬉戏,玩着玩着,都跑累了,三人躺在大床上,休息了一阵,我拉过被子,把她俩蒙在里面,自己也钻了进去……

  次日早上九点,我起床,发现喜儿和马玉都不在了,喜儿早走我知道,七点就得跟金馆长坐车去省城赶十一点的航班,马玉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清楚,看看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枕头里的棉絮和被子里的羽毛,跟拍电影似得,我迷糊了一阵,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方便,惊讶地发现,马桶里居然有一抹红。

  我想了想,给喜儿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来事儿了,喜儿说没啊,还有一周呢,那可能是马玉来事了?

  跟喜儿嘱咐了几句,我又用座机打隔壁505房间的号码,很快被接听,但是没有说话。

  “那个……教官,你不是来事儿了?”我直接问。

  “刚走没几天,问这个干吗?”马玉不冷不热地问。

  “那没事,吃早饭了么?”我问。

  “还没。”

  “一起下楼吃。”

  “不了,不饿,你先去吧,我躺一会儿。”马玉说完,挂了电话。

  感觉她情绪有点不对头,该不会是……洗漱完,我回到房间里,翻看被子和床单,果不其然,上面有殷殷的斑痕,我以为龙组的女同志,因为都经过异于常人的魔鬼训练,早就撕开,不会有这种现象呢,现在马玉的心情肯定很复杂,毕竟昨晚是酒后,又是三个人,想到这里,我赶紧穿上衣服出来。敲马玉房间的门,敲了半天,她才开门,眼睛红肿,跟桃儿似得。

  “你……哭了啊?”我傻不拉几地问。

  “你欠我的。”马玉噘着嘴说。

  “欠你啥啊?”我皱眉问。

  马玉低着头,拉着我的手,进了她房间,深吸一口气,仰头悠悠地说:“你欠我生日礼物!”

  “啊?今天是你生日?”我惊讶道,马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楞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松开她的手:“我这就去给你买一个!”

  “不!我要二十四个!”马玉撒娇道。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今天我二十四岁啊!”

  我懵逼了,二十四岁,就要买二十四个礼物吗?

  “我要让你把之前欠我的礼物,都买给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回事。

  “行,这就去!”我笑道。感觉马玉撒起娇来,跟十六岁的小女孩似得,可爱!

  “等我,我也跟你去!”马玉转身跑到床边,穿上外衣和高跟鞋,跟我出门,挎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还不时抬头瞅瞅我,嘻嘻地笑。

  出了宾馆,我开车带着马玉直奔市里,到国泰大厦,进去,看见什么买什么,很快就凑够了二十四样礼物,把奥迪的后排和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因为分批次购买。数量可能会有差错,我数了数,果然,出错了,是二十三件,而不是二十四件,正要回去买,马玉拉住我的手:“不需要,够了。”

  “那怎么能行,说好二十四件呢。”我认真道。

  “嗯……”马玉摇晃着我的胳膊,想了想,“要不,你给我作一首情诗吧,就当是第二十四件礼物了!”

  “我哪儿会作诗啊。”我苦笑道。

  “你不会,我偏要你做!”马玉坏笑,“不然不让你去参加中午的活动!”

  “好吧,我试试,先上车。”我见周围不好看热闹的群众,不想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到了车里,我怕时间有点来不及,便一边开车往高尔夫球场方向走,一边琢磨,马玉也没催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我。

  出了市区,快到球场的时候,我想到这二十四岁的典故,灵光乍现,很快就酝酿出了一首可能称不上诗歌的诗。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我说。

  “嗯?”

  “咳咳,已经开始了,好好听着。”我减速,认真地说。

  “嗯,你说。”马玉饶有兴致地凑过来。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你会陪你二十四小时,无论白天黑夜。”我慢慢吟道。

  “不错,继续呀。”

  “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我会陪你二十四个节气,无论春夏秋冬。”

  马玉这回没吱声。

  “华夏有二十四史,纵跨四千多年。”

  “然后呢?”马玉小声问。

  “但是,我没法陪你四千多年,因为我活不了那么久。”

  “哈哈,你又不是王八,当然陪不了那么久啦!”马玉笑道。

  “我只能陪你,到我生命的尽头,用我这辈子来爱你;如果,还有下辈子,希望,我能提前二十四年。”

  “提前二十四年怎样?”马玉问。

  “遇到你。”我转头看向马玉,深情地说,妈的,好诗,自己都被自己给感染了。

  马玉的眼睛湿润了,两股清泉涌出,边笑边哭,忽地扑过来,捧住我的脸,深深地亲吻下去。

  “呜呜——哎,开车呢!啊——”

  咣!可怜了路边的一颗小树,还没长成材,就被奥迪给“腰斩”了。

  幸亏俩人都系了安全带,并未受伤,只是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给炸够呛,在车里缓了缓,我打开车门,爬出来,跟马玉坐在路边,给赵德利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赵德利说还有半小时。这是一条山路,尽头就是高尔夫球场,平时不会有车辆经过,我看看时间,还够用,就寻思等赵德利车过来,搭他的车去高尔夫球场。

  “太阳好大,东辰,去车里呆着吧。”马玉用手遮荫蔽日,皱眉说。

  我点头,起身,把她拉起,回到路边的沟里,钻进车中,从马路上,并不能看见沟里,于是我俩,嘿嘿嘿,你懂的。

  野外,大白天的,够刺激,不过得速战速决,二十分钟解决战斗,这回马玉不怕热了,说车里憋闷,回到路边,过了没就多,赵德利的车经过,发现我和马玉出了车祸,赶紧下车查看,问要不要送医院,我说没事,赵德利给辰东车行打电话(他负责车行的经营管理),让公司的拖车过来处理现场。拉上我和马玉,顺利到达高尔夫球场。

  我们是主,自然得先到,没过五分钟,程金祥也来了,其他几位老板也都陆续到场,相互引荐之后,入场挥杆,基本大家保持着同样的进度,边打边聊,谈笑风生之间,敲定了未来数年西城的势力格局。

  他们的地盘,我不会去动,彼此也不会触碰别人的利益,这是分,除了分,还有合。大家组成一个战略联盟,每个人拿出部分资金,成立“西城联合投资集团”,按照出资比例,占据不同股份,其中我占比最大,百分之四十,赵德利是百分之十,其他百分之五十,由剩下的几位老板分摊。

  联合投资集团的管理,由每家各自出一位代表,构成董事会,重大事件董事会研究决定,赵德利挂名董事会主席(开始让我来当,我没答应),总经理暂定为宋歆芸,负责集团的日常事务。

  我出了五亿(包括程金祥的)。也就是说,公司总资产为十二亿五千万,在那个时代,堪称是商业航母,足以在全省,乃至东北范围内,掀起巨大波澜。

  打到最后几杆,他们开始让我,我也没客气,好好打,率先打完,勇夺此次“西城精英赛”的冠军。

  打球拖得时间太长,已经快下午三点钟了,回到城里后,直接在西山酒店入饭局,觥筹交错,喝到晚上八点多钟,我保持清醒,他们都喝趴下了,还好都有专职司机,各自告别送走,最后,饭店门口就剩下我和马玉两人,以及程金祥给我留下的一台奔驰车,这是他家的三号备用车,直接送给我开。

  但我没有着急回县城,借着微醺的酒意,跟马玉在西山酒店客房开了一间,正在床上翻云覆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我没管,继续,马玉叫停,皱眉说看看吧,万一有急事呢!

  我不情愿地离开马玉,过去一看,是郑辰西的电话,赶紧接听:“局座。”

  “在哪儿?”辰西问。

  “市里,西山酒店。”

  “十分钟后派车到门口接你。”

  “怎么了?”我问。

  “紧急任务!快点准备!”郑辰西说完,挂了电话。

  “咋了?”马玉从床上起来问。

  “辰西说要我出任务,马上。”我说。

  “啥事啊?”

  “她没说。”我无奈摇头,穿好衣服,把奔驰车钥匙给了马玉,让她自己回县城。

  来到酒店门口,刚点着一支烟,郑辰西的车就到了,急停在我身边,差点压着我脚。

  我打开副驾驶进去,辰西一系黑色皮衣,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时候穿的那件,长款。内侧带一圈儿刀刃的那件。

  没等我系上安全带,辰西就起步,急加速往前冲去,我看看后座,只有王媛自己,正在拆一支长抢,带瞄准镜的那种狙击步抢。

  “到底啥任务?”我问。

  “把烟掐了。”辰西专注于开车,冷声道。

  我打开车窗,把才抽两口的烟扔了出去,又关上车窗。

  “边境出现异常情况,有个哨所被团灭,前去支援的步队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沿边市龙组局去了两个同志调查,发回特级警报之后,也失联了,东北局让我们西城接手,前去调查。”辰西说完,我马上进入备战状态,听起来情况很严峻的样子。

  “知道沿边么?”王媛在后面问我。

  “我知道,林吉省东部的城市,与北高丽和鹅国接壤,地处长白山深处,那里能出什么情况呢?该不会是战争吧!”我皱眉说。

  “不可能,战争不会从那个地方开始!”辰西笃定地说,“具体什么情况,现在谁都不清楚,只能咱们过去揭秘。”

  “就咱仨?”我问。

  “云飞大哥已经带着菲菲、胜男、凤儿她们前往机场了。”王媛说。

  我点头,西城龙组局几乎倾巢而出,只留下一个王丽娜守卫,可别中了护龙世家的调虎离山计,不对,西城龙组局之所以强悍,是因为我在这里,我跟着去,西城龙组局也没啥可保护的对象了。

  很快到达北山机场,也就是上次我被老贺“劫持”走的那个机场,来早了一些,飞机还没到,楚云飞他们已经到达,相互交流意见,胜男猜测,有可能是其他两国的基因改造者入境,否则不会造成这么大规模的伤害,因为在卫星观测中,没有发现任何热兵器大量交火的现象。

  十几分钟后,远处夜空的天际线,出现两个光点,辰西马上让我们散开,利用强光手电筒排成两列,引导飞机降落,这是个废弃的机场。没人管理。

  很快,飞机到达,在机场上空盘旋一周后,稳稳降落,又是上次那种不算太大的军用飞机,落地后也滑行出很远,我们上车追过去,上了飞机,只是单纯的接机,里面就俩飞行员,装备都是我们自带的。

  人和装备上了飞机,反向起飞,朝东北方向飞去,辰西用电话请示东北局,在哪儿散降,东北局回复,说你们自己挑地方吧,现在总局那边也乱了套,因为远隔几百里之外的龙江的另一个哨所,也被袭击,而且这次袭击,还蔓延进国境线很深的一个小镇,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他们正着手调查那个事情,毕竟涉及平民,必须要处置得当,一旦造成民众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开始在机舱里研究地图,最终决定,在被袭击地点以西两公里的一处山间平地伞降,并划定汇合地点,那边的天气预报显示,今夜有风,并伴随雷阵雨。伞降之后,大家估计会分散开很远的距离。

  一个多小时之后,飞机到达指定位置上空,机舱门打开,我往下一看,我们好像是在云层里,雾气昭昭,啥都看不见。

  飞机仪表显示,现在高度是两千米,只能估摸着跳,辰西率先跳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纵身而出。

  果然是在云层中,还好不是雷电云,下落大概三秒钟之后,我拉绳打开降落伞,又往下落了十几秒钟,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能看见离我并不很远的另一只白色降落伞,可能是先于我跳下的胜男的伞,我低头努力认清地面的轮廓,找到了那个指定的山间平地,尝试操纵降落伞尽量靠近一些,但是有风,往相反的方向吹,等落地的时候,我至少飘远了四、五百米,落在了半山腰,并挂在一颗云杉树上,身体悬空,距离地面大概二十多米,真他妈倒霉。

  还好,紧接着又有一朵降落伞从天而降,顺利降落在离我不远的林间小空地上。我看不清地面情况,怕贸然割断伞绳,掉下去摔在石头或者什么异物上,便等那个人过来,很快,脚下地面出现人影,好像是王媛。

  “嘿,帮我一把!”我喊道。

  “好,你别着急啊!我这就上来!”不是王媛,楚菲菲的声音,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条绳子,爬上树干,甩过来,我拉住绳子,左右摇摆了几次,荡到对面的一棵树上,抱住树干固定住,这才掏出匕首,割断身上的伞绳,顺着树干溜下。

  “看见其他人了吗?”我问。

  “没有,就在空中看见你,我就跟着过来了。”楚菲菲说。

  幸亏我下落的时候,一直看向汇合点的方位,并未迷路,便和楚菲菲交替掩护,快速向汇合点推进。

  途中,又遇到了火凤,三人一起,等到了汇合点,辰西、王媛、云飞都已经到了,唯独胜男没到。

  辰西掏出地图,让大家各自标出自己的大概降落点,相互之间,在空中都可以看见临近的人,由此,用排除法推断出胜男是哪个伞,以及她的降落地点,是离汇合点第三近的那个,距离我们这里大概一百米。

  “咱们先过去找她。”辰西下令,虽然时间紧迫,但是调查敌人的前提,是先保障自己队友的安全,很快,我们发现了胜男的降落伞,她跟我一样,也卡在了树上,不过,伞位里是空的。

  “火凤,上去看看。”辰西下令,火凤点头,爬上树干。

  没想到。到达伞的位置查看后,火凤朝下喊道:“这伞不是胜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