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刘方平和谢千千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等他再走进大厅的时候,大部分的酒席已经撤了下去。这让刘方平很是气愤,我还没有吃饱啊!虽然这次参加婚礼是李成梁出钱,自己等于是白吃,可白吃吃不饱更让人生气!

 刘方平厚着脸皮四下寻找,想看看有没有没撤的酒席好再吃点东西。虽然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很丢脸,可肚子饿是第一大事,人一饿什么脸面都是假的。“圣人云:仓禀足,而知廉耻。也就是说,人饿的时候是管不了那么许多的。我这样做也算是听从圣人的教诲。”刘方平嘴里念叨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一边四处搜索。

 李成梁走进大厅一眼就看见了他的丑态,禁不住摇头叹息:“我李成梁虽然不是绝世美男子,但气质形象应该也是上上之选吧?为什么偏偏会认识这个从来不知道形象为何物的刘方平呢?也许我应该考虑和他绝交,不然我的形象很可能会被他拖累。”

 刘方平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半盘吃剩下的烤鸭和面饼,当时高兴地他差点跳起来,三口两口就把面饼卷着烤鸭吞了下去。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一边舔着手指,一边继续寻找猎物。

 李成梁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拉到角落里,训斥他道:“刘方平,你要点脸好不好?别人瞧见你的样子,还以为你好几天没吃过饱饭呢!至于嘛,你没吃过烤鸭啊?”

 刘方平仰着脸想了半天:“这两年还真没吃过,我总不能一个人吃酒席吧?王海蓉是个很西化的人,她请我吃饭是以西餐为主,我作为白吃的人总不能挑三拣四吧。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应该吃得再多一点。”

 “你纯粹就是个白痴!”李成梁拿刘方平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个傻瓜有时候傻到连别人讽刺的话都听不懂,这种本事应该也算是一绝吧?

 杨齐天把大部分的客人都送走了,这个时候也有了空闲来和两个人斗嘴。听李成梁骂刘方平,马上凑趣:“你才知道他是白痴啊?以前每次吃饭不是你出钱就是我出钱,我早就知道了!”

 刘方平说:“现在吃饭也得你们出钱。你们两个一个是富家公子,一个是高官快婿,你们不出钱,难道要让我这个小职员出钱不成!咦,你们觉不觉得前面两句话很和辙压韵?本人到底是中文系毕业,平时说话都能出口成章。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听好了,以后要多请本大爷吃几顿饭,说不定我出名以后会有人来查:当年到底是谁请刘方平先生吃的饭呢?那时候你们就出名了!哈哈哈…”他越说越兴奋,好像这一切真的已经发生,自己终于可以在人前扬眉吐气了一样!

 李成梁和杨齐天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们知道只要刘方平一进入这种情况,神智就开始不太清醒,跟他说什么都是多余,他什么都听不见去,只会一个人沉浸到成功的幻想当中。李成梁很怀疑刘方平是不是有神经方面的问题,不然的话怎么会时不时出现这种状况?最让人无奈和头疼的是,一旦刘方平进入幻想的高潮,他就会做一件事,一件会使李成梁和杨齐天痛苦万分的事。

 “啊,为了庆祝我获得成功,让我来演唱一出我国传统艺术的精华,京剧吧!”刘方平终于达到了顶点,开始制造噪音了“当年结拜二贤庄…”一句词没唱完,四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掐得他直翻白眼,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李成梁掐住刘方平的脖子死命摇晃:“我警告你,我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因为你一时的神经错乱就使我的幸福生活化为泡影!你要是再敢唱一句什么京剧,这里就要发生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故了!”

 杨齐天比李成梁直接多了:“你要是再敢唱一句,我就杀了你,然后把你五马分尸!”

 刘方平说不出话来,双手打了个绝不再唱的手势,这个手势通俗易通,是个人都明白,就是拼命晃动双手。李成梁并不相信,他太了解刘方平了,想让这个人屈服很容易,只要稍微强硬一点就行了。问题是这个人从来不把城下之盟放在心上,也就是说他喜欢说了不算,算了不说。自己和杨齐天这么粗暴地对待他,他一定会报复的。只要松开他,他一定会比刚才更大声地唱。

 杨齐天也明白刘方平的为人,但总这么掐着他也不是办法,只能再相信他一次,说:“让我们松开手也可以,你必须保证绝对不再唱京剧,能保证吗?”刘方平挣扎着点了点头。杨齐天还不放心,问他:“你的话不能信,如果我们松开手,你再唱怎么办?”

 刘方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想保证也保证不了。杨齐天犹豫地松开了手,李成梁有心再掐刘方平一会,他很享受这个快感,可杨齐天都已经松手了,他再抓着也不合适,只好很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刘方平喘了两口气,说:“我说话算话,至少今天我不会再唱京剧了。你们放心好了。”李杨二人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杨齐天觉得有点对不起刘方平,安慰他说:“方平,我们也不是非不让你唱京剧,可你唱得实在太难听了。再者说,我们是80后的嘛,你见过那个80后的一天到晚不唱歌唱京剧的?”

 刘方平连连点头:“说得是,说得是。是我错了,我向你们道歉,我不应该用还不熟练的京剧来打扰你们。为了向你们表示我的诚意,我决定向你们献向一曲太平歌词。相声演员四门功课讲究说,学,逗,唱,唱就是太平歌词。杭州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奇花异草四季清香…”

 李成梁和杨齐天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人不可救药了!跟他说什么话都是白费功夫,对付他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刀杀了他!他们没有杀刘方平,不是因为下不了手,而是因为谢千千已经和新娘走了过来。

 “谢小姐,你不是一直想见识刘方平的另一面吗?刚刚你已经见识过了,一个蹩脚的曲艺演员。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听传统曲艺可以爱国,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了。如果传统曲艺是他唱的这样的话,那么听的人的确需要相当爱国才行!”李成梁大声说。他和谢千千的谈话很可能被某些人看见,正好借此机会掩饰一下。这就是李成梁的作风,就算是一个细节,也必须时时小心。

 谢千千淡淡地道:“我听见了。其实没有那么糟糕嘛,还是很有点味道的,很有点让人讨厌的味道。”

 新娘笑着推了谢千千一下,道:“千千,很少见你这么讨厌一个人。这位就是刘方平吧,对不起,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有些误会,那不是齐天的主意。如果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刘方平这是第一次正式与杨齐天的妻子孙心见面,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国安局高官的女儿,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的印象有点先入为主了。诚然,她的确不算十分漂亮,却也并不难看,算得上是中人之姿吧。其实刘方平觉得除了极少数女人之外,大部分女人的容貌并没有根本上的差别,只要不是有特别的缺陷,总是能看出一两点可爱的。在刘方平看来,大部分的女人都是中人之姿。

 这个女人并不像李成梁说的那么过分,从她愿意替杨齐天解释来看,她还是很在乎杨齐天的。至于说小姐脾气,现在的女人哪个没有小姐脾气?只不过有些人是真正的小姐,有些人则自以为是富家小姐罢了。从孙心的家世来看,她就算有点小姐脾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互相容忍的事情,只要杨齐天可以忍受她,别人没有说话的余地。

 “嫂夫人说哪里话,刘方平本来就讨人厌,齐天不请他也是很正常的。对吧,方平?”知道刘方平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李成梁代他回答道。

 “对,我这个人一向很讨人厌,不然的话,谢小姐也不会一见面就给我难堪了!”刘方平翻了翻白眼。他并不反对自嘲,认为只有极具幽默感的人才懂得自嘲这个高难度技巧,但他很讨厌把自嘲变成自贬。我现在已经够低了,还在自己贬低自己,这不是纯粹没事找抽吗?

 刘方平的行为总是会产生反效果,他翻白眼是因为心中不忿,可看在谢千千和孙心眼里却变成了有意逗大家开心。为了表示友好,二个人都笑了起来。

 孙心道:“早就听齐天说刘先生是个有趣的人,果然是真的。千千,我真不明白,像刘先生这样的人怎么会得罪你呢?”

 谢千千淡淡地道:“他怎么得罪我的,你可以去问他,我看他也没有脸说出来吧?”她这话说得很含糊,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在说刘方平辜负了王海蓉,不知道的人很容易就会认为她和刘方平之间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

 孙心就是那种不知道的人,刘方平和王海蓉的关系她并不清楚,听谢千千这么一说,再想想谢千千的为人作风,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心里有些好笑,想:谢千千一向顺风顺水,在***里号称没有她吊不上的凯子,向来视男人如粪土,没想到也会有为了男人大动甘火的一天。

 她知道谢千千行事向来无所顾忌,怕她真当众给刘方平难堪,那样当主人的杨齐天面子上也不好看,便道:“千千,他们男人在一起说话,没有什么好事,我们去旁边休息吧。”

 谢千千看了一眼李成梁,意有所指地道:“是啊,这些男人不管外表多老实,实际都是一肚子诡计。我才懒得和他们多说!”反倒是她拉着孙心走开了。

 谢千千刚走,杨齐天就用一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目光看着刘方平,看得刘方平浑身不自在,说:“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了,你刚结婚,我对断臂山也没有兴趣。你少用这种眼光看我!”

 杨齐天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我佩服你,刘方平,我实在太佩服你了。我以前还以为你是那种书呆子,没想到你深藏不露。李成梁已经藏得很深了,没想到你藏得比他还深。我以为你只能去吊吊那种深闺怨妇,没想到你连火辣性感的女人也能泡上手。老大,我真心真意管你叫老大,把你的本事教给我吧!”

 “教你个大头鬼啊!”刘方平刚才一肚子气,正好发在杨齐天身上:“你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一天到晚还这么花,你小心有一天家里河东狮吼,让你死无全尸啊!”李成梁在旁边添汕加醋:“齐天,我看你这个大哥是白叫了。刘方平直到现在还是像以前那样守身如玉,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

 刘方平刚要反击,杨齐天已经道:“不会吧,方平,真是这样?”看刘方平脸色发青就知道是真的,不禁摇头道:“你这样不行啊,方平,你今年二十六七了,不要说和女人上床,连恋爱也没有正经谈过,平时又不看AV和黄书,简直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典型。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你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吗?”

 “圣人?”刘方平满怀希望地说。

 “是变态啊!你看过那么多的小说,那些侦探小说里的变态杀人狂不都是你这样吗?平时一声不响,等压抑不住暴发出来一切都晚了!我拜托你发泄一下吧,不然我真怕迟早有一天我再见你就是在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