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开荤了不太

宋楚晨把我连人带衣直接扔进了浴缸里——幸好是放了水的。睍莼璩晓

 “好好洗,洗干净。”他很快摔门出去。

 我挣扎着把衣服脱了,然后靠在浴缸里,我不知道宋楚晨听到程一琛那句话之后心里在想什么,本以为他会当场发飙,但他并没有,只是很平静的告诉程一琛,他眼前看到的这个女孩子并不是普通人家十八岁的小姑娘,也认真地奉劝了他,不要再试图挑战他的底线,然后就把我抱回家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水凉了我才从浴缸里出来,一边拿浴巾擦水一边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说什么也不去见那个见鬼的程一琛了!

 从浴室出来发现宋楚晨居然还在我房里,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在抽烟攴。

 我被烟味呛着了,咳嗽了几声去开窗,手在半路被他拦截:“很喜欢他吗?”

 “别告诉我你还真信他说的话啊,这多明显啊就是他胡诌嘛,”我皱着眉用另一只手去拍打他的胸,“你怎么了?不是说明天才能回来吗?”

 他皱着眉看我:“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大了居然还会吃撑了在路边吐。逅”

 “别说了,都怪程一琛那个灾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犯小人居然会碰到他,”我叹气,过了一会儿又说:“宋楚晨我洗干净了。”

 他笑了笑:“真的洗干净了?”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不过能不能别用这样的语气问我这个问题?”我也笑起来,“魂都要被你勾没了。”

 “现在还坚持姓程那小子只是个‘而已’?”他掐灭了烟头。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现在我觉得,他连个‘而已’都不算是了。”

 九月中旬的夜里,风轻轻扫过院子里的树叶,还没来得及飘进窗户就已经消散,我抱膝坐在床沿上,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鼻梁很高,嘴唇很薄,抿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背脊发凉,乍一眼看,分明是个凉薄男人,可偏偏望向我的目光深邃,让我无法抗拒。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轻声开口问,“不相信吗?”

 “从来只要你说,我都会信,”宋楚晨起身走到我面前来,把下巴枕在我腿上,“可是一一,我在想,你这个年纪…”

 “别说了!”我有些粗暴地打断他,“每次你提到年纪就要把我往外推,宋楚晨,我也是个人啊,独立存在,会思考有感觉的人啊!我有自己的判断,我不觉得和你之间相差的这十二年有多大问题,我甚至因为你的需要去填报专业,我的人生已经习惯了围绕你而转,你为什么总要在我最满足的时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伤害我?”

 他一手钩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压下来,很快地吻住了我。

 我眼耳鼻舌里全都充斥着他的味道。

 “你急什么?我是想说,你这个年纪,有男孩子追也很正常,证明我把你养得很好,是不是?”

 “是啊,”我笑起来,“这会儿知道邀功了。”

 “这可不是邀功,”他放开我,“我只是在想,憋坏了是不是不太好。”

 “你说什么?”

 “开荤了很爽吧?”

 噗…

 差点忘了宋楚晨最强大的本事就是秋后算帐。

 “别玩了,”我嚎叫,“再吃肉我真的会吐在你身上的,我肠胃都要被搞坏了…”

 他站起来:“这次的教训已经够了,一会儿宋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要是很不舒服就上医院去,以后记住,你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做。”

 “我那是太想走了…”

 “想走的办法有很多。”

 “可最快的这个啊。”

 他看着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不是吗?”

 “这我也知道,以后不会再去了。”

 宋医生真的来了,我躺在床上含着温度计含糊不清的问她:“我叔叔呢?”

 “说是去休息了,”宋医生拿了一瓶药出来,“不过据我以往的经验,他应该还在书房里等着。”

 “他以前也这么等吗?”

 “每一次都是。”她又倒了杯水来。

 我把温度计拿出来给她:“其实每次麻烦你来,都是大惊小怪,或许人上了年纪都会这样的哈。”

 “宋先生上了年纪吗?”宋医生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如果让他听见,恐怕就要身体力行证明给你看,他是不是上了年纪了。”

 我看着她,总觉得她每次来,跟我说的话都意有所指。

 “这么看着我看什么?”她笑着把药和水递给我,“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我郁闷地接过来,费力地吞了一粒进去,然后问他:“你不觉得他很大惊小怪吗?吃撑了能有多大问题呢?还需要大晚上把你叫来给我开健胃消食片?”

 宋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以后还是不要吃这么多了,自己难受,身边的人也跟着担心,总归是不太好。”

 我笑起来:“你也跟着他草木皆兵啊,放心吧,这点肉我还扛得住!”

 她也跟着我笑起来:“扛得住就好,我得去书房告诉宋先生,要不然扛不住的就该是他了。”

 可是事情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我拉肚子了。

 宋楚晨不放心,让宋医生还留了一会儿,等他带着她进来给我做睡前检查的时候发现了昏倒在卫生间的我。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医院了,宋楚晨不在,宋医生倒是坐在我病床边,脸凑得很近:“你醒啦?”

 我揉揉眼睛:“嗯?我不是在拉肚子吗?怎么昏倒了吗?”

 “应该是睡着了,”宋医生替我看了看点滴瓶,“宋先生坚持要来医院,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来医院也是睡觉而已。”

 我咧开嘴无声的笑。

 宋医生出去之后,宋楚晨总算进来了,我很满意的看着他笑,他皱起眉头:“笑什么?在马桶上睡着了摔下来还有脸笑?”

 “我记得我拉肚子来着,”我朝他眨眼,“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了?”

 “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哈,”他不屑一顾,“你浑身上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你刚跟我来的时候澡都不会洗,别人一靠近你就哭,全是我帮你洗的你忘了吗?”

 我吐了吐舌头:“没忘!第一次帮我洗澡就弄得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我高高兴兴睡觉去了你反倒感冒了。”

 他拍拍我的被子:“你从小到大身体都不是很好,我不约束你并不代表你可以自己不约束自己,看看,开荤的代价是不是很大?”

 还真是。

 “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的手抚上我的眼睛:“我在这里陪你,再睡一会儿。”

 给我注射的药里应该有安眠的成分,在他的陪伴下,我很快又睡着了。

 好不容易回来休息的周末,托灾星程一琛同学的福,我无奈的在医院度过,宋楚晨搬着他的笔记本来病房里陪我,还有心思嘲笑:“看来还真是很喜欢这个专业啊,周末都要闹出点动静来医院观摩学习。”

 “…”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一天一夜,我忍不住央求他:“回家去吧?我都已经好了,吃撑了能有多大问题啊,没事的,你看还耽误你工作。”

 “今天是礼拜六,我不需要工作。”

 我探头:“那你搬个笔记本干嘛?”

 “这不是要陪你么,怕无聊。”

 “…”我放弃跟他沟通,直接缠住来给我换药的小护士:“看见宋医生了吗?她在忙什么?你帮我把她叫来行不行?”

 宋楚晨问:“找宋医生干什么?你以为她一天到晚没事做专门等着伺候你?”

 “你去问问她嘛!”我根本不理他,继续跟小护士撒娇。

 小护士帮我把针头拔了,一边按住我的手一边回答我:“宋医生去血液科了,现在应该没空过来。”

 没戏了,我看着小护士一步三回头地出去,突然耷拉下头来轻声说:“我就想回来看看你,没想到还弄进医院了,这…”

 说这话本意当然是试图勾起宋楚晨的怜悯,答应带我出院。

 可宋楚晨是谁啊?他是深山里修炼千年放弃当神仙就爱算计人的老妖精!他立即冷笑一声:“回来看我?难道不是回来吃肉的?进医院是你自找的!”

 “一定要戳穿我么。”我嘟囔着。

 “好了!”他站起来,立马有人进来把他的笔记本和文件夹收好,他踱步到我病床边,“回去吧。”

 “耶?”我被他搞得十分错愕,“回去?”

 “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还不回去干什么?浪费医院资源。”

 “…”合着刚刚看我一个劲地想办法要回家根本就是逗我玩儿的?

 回家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三姐又熬了中药,我不想喝,扭捏着想糊弄过去,宋楚晨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快喝!”

 我只好憋着气一口喝下去。

 苦到心颠颠上去了。

 他扔给我粒糖:“看你这点出息!”

 好不容易从中药的苦涩中缓过来,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电视,宋楚晨跟进我房间问:“晚上要晚自习吧?”

 “是啊,所以下午就得去学校。”

 “需要我送吗?”

 我坐起来:“你可以不去啊。”

 他靠着电视柜,挑眉看着我。

 我嘻嘻一笑:“只是这样一来,这样万一路上出个车祸啥的,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你该多遗憾啊…”

 “你为什么总是养不成有话直说这个好习惯。”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诅咒自己特别有意思是吗?”

 “大叔你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

 “还是我亲自送你去吧。”他站直身子往外走。

 我拍手:“还是坐你的车比较舒服。”

 “所以我回程的时候万一出个车祸,”他已经走到门外,声音也低下去,“见不到我最后一面就该是你遗憾了。”

 …

 午饭吃得很不是滋味,我内心做着强烈的挣扎,三姐上汤的时候看我的样子被吓到了:“小姐,是今天的菜不合口味?”

 “不是不是,”我赶紧扒了一口饭,“很好吃!”

 宋楚晨帮我盛汤:“干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啊?”

 “放心,”汤盛好了,他递给我:“三姐向来照着你的食量做菜的,不会给你吃撑的机会。”

 “你以为我是担心又吃撑啊?”我翻白眼,“我又不傻!”

 “反正也不聪明。”他自己也盛了一碗汤,“不是担心这个,那你怎么吃饭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想了想,最后鼓起勇气说:“要不你还是别去送了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明天也要上班,下午就别去送我了吧,司机去送就可以了。”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我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大笑起来:“一一,你才刚说我没有幽默感,怎么,现在自己也开不起玩笑了?”

 “想起来确实有点瘆人。”我端起汤碗小口喝着,“你就别去了吧。”

 “送你去学校能有多远,”他满不在意的样子,“再说我也没打算自己开车。”

 我抬起头:“啊?”

 “不是还有司机吗?”

 “…”所以我一直在发愁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他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可他这次没有讽刺和嘲笑我,只是轻轻说:“关心则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特别不想去学校,也许是暑假不用读书不用做别的事,就这么单纯地跟宋楚晨在一起太久了,现在离开一天都觉得不适应,更何况最短也要五天才能见面,宋楚晨让三姐上来催了我四次我都没肯下去。

 最后宋楚晨自己上来了,直接用钥匙开了我的房门:“磨蹭什么?”

 我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有点舍不得你。”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时间有些发愣。

 我们俩就这么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对望着,直到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阿呆来的电•话,我迅速接通:“喂?”

 “铱铱啊,你出发来学校了吗?”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张。

 “还没呢,”我觉得奇怪:“怎么了?”

 “别来了吧,”她压低声音,“让你家里人给辅导员打个电•话延长假期,明天上不了课了。”

 “怎么了?”我问完发现三姐拿着宋楚晨的手机过来了,他也走出去接电•话。

 那头阿呆告诉我:“解剖室出了点事,现在学校里都人心惶惶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没人知道,刚刚辅导员过来宿舍告诉我们,停课三天。”

 “不会是有大体老师坐起来了吧?”我觉得浑身发毛。

 “现在各种猜测都有,我不跟你说了啊,梅子叫我去买泡面了,我可不敢晚上穿过解剖室那栋楼出去买吃的。”

 说完她就挂了。

 宋楚晨接完电•话进来,我正准备跟他说这件事,他就先告诉我:“你们学校出了点事,护理系停课三天,我帮你请好假了,就在家里吧。”

 我完全懵了的表情看着他。

 他轻笑一声:“不是说舍不得我?这下好了,又能在家里赖三天了。”

 “学校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解剖室失窃了,”他过来坐下,“你也知道这不是小事,遗体捐献者家属知道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需要点时间。”

 原来如此,我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哪个大体老师不高兴了,坐起来了呢!”

 “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戳戳我的头,“又有三天假了,想想要干什么。”

 我挪过去靠在他身上:“你说为什么我要才十八岁,一点都不想读书上课。”

 “不想读书上课,那想干什么?”

 “跟着你啊,你干什么我干什么。”

 “我开会你跟着?我谈判你跟着?我勘察现场你跟着?我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靠自己辛苦打拼和维持的,”他揽住我,“你跟着我没有任何意义,你必须在这个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价值。”

 我不理解:“可我觉得,当家庭主妇也挺好的。”

 “我并不否认家庭主妇的重要性,”他试图跟我解释,“可是这到底太过冒险,将自己的未来完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当他光芒万丈的时候,她在他的阴影里,当他光鲜亮丽的时候,她也在他的阴影里,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跟他同样优秀的女人,他们站在一起的高度一致,你说家庭主妇的价值会不会变得没那么重要?”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去到,他会去的地方。”

 宋楚晨当然不可能还在家里陪我三天,他必须去公司处理事情,我待在家里也无聊,主动提出来跟他一起去。

 他当时还坐在餐桌上,闻言直接呛住了:“跟我去公司?你想干什么?”

 我估计他是想起来上一次他带我去公司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还有些后怕。其实对一个被欺压怕了的小孩来说,分辨是带有欺负性质的捏脸和哄孩子性质的捏脸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所以我那时候狠狠咬住他那个以捏脸开始试图跟我交流的秘书的手,也是很正常的事。

 再说了,那年我才七岁不到,跟现在十八岁能比吗?

 干嘛一脸后怕的表情?

 我明确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心疼你那秘书的手啊?放心,我今天吃饱了!”

 出门的时候他还不放心:“你上午有个会,你就待在我办公室,哪儿也不准去,知道了吗?”

 司机发动车子的时候我问他:“那你司机上午有事没有啊?”

 他皱着眉看我:“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给你看看衣服,过不了多久要换季了,先预备着。”

 “这个生活秘书去就可以了。”

 “她选的能有我选的合你心意?”

 他想了想,“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怕我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啊?”

 “倒是不怕你跑,”他哼了一声,“就怕你跑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上一次到宋氏,是因为我害怕离开宋楚晨之后又会有人欺负我,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走,那时候他还是宋氏旗下一个小公司里的总经理,远比不上现在派头足,身边的秘书根本帮不了他什么忙。

 这一次跟他到宋氏,我看见的是完全陌生的总公司,他身边的秘书都能组成一支小分队了,我一路跟他上去,在电梯里小声问他:“这里没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吧?会不会误会我是你…那个?”

 “你是我…哪个?”

 “你以前肯定还带别的女人来过吧?他们怎么误会那些女人,是不是也会怎么误会我?”

 宋楚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觉得我还会带别的女人来宋氏?”

 哎哟这意思是我跟别人不一样嘛。

 他很快解释:“你爷爷知道了会找我麻烦的。”

 …

 宋楚晨的办公室很简洁,除了办公桌和休息区,什么都没有,我坐在沙发上简直太无聊了:“我说你也弄个IPAD什么的给我玩玩啊,不然一会儿你去开会我干嘛啊?”

 “也没人邀请你来。”他头也不抬。

 “那我不管,”我把脚伸长了放在茶几上,“不是说大老板办公室都会有什么投篮机啊游戏机什么的舒缓压力吗?宋氏也算是有规模了,你这么大一老板,怎么这个都没有?”

 他接了个电•话才回答我:“时间都耗在那些上,以我的工作量根本没有时间管你,如果你觉得我有必要在工作时间休闲娱乐一下,那我马上叫人去买。”

 “不用了不用了,”我赶紧把脚放下来,“没有必要的,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他笑了笑,“好了,我要走了,你如果觉得没意思,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回去干吗啊,”我站起来走过去问他,“你的会很重要吗?有很多人参加吗?”

 “很重要,”他看了我一眼,“宋氏高层都会出席,你爷爷也会通过视频参加,怎么?”

 “没什么,”我叹气,“本来还想怂恿你改期的,早知道我就自己带一个pad了,这下真要无聊死了。”

 他低头想了想,秘书这时候打电•话来催了:“宋先生,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马上就来。”他按下二线:“在我身边再加一个位置。”

 “好的,宋先生。”

 我凑过去:“有人临时要去吗?”

 他站起身:“是啊,有人临时要来参加。”

 “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他揽住我的腰:“不必了,你跟我一起去。”

 我抬头看他:“啊?”

 “一会儿的会议,”他拥着我往外走,“你坐在我身边。”

 如坐针毡。

 靠近我和宋楚晨坐着的几个人,头顶都在发亮,隔得远些的几个倒是头上郁郁葱葱,只不过眼镜的反光交相辉映,看向我的时候让我很是头晕。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看过宋楚晨工作时的样子,他面对有些股东不怀好意的揣测和试探,比起教训我的时候温和多了,只是这温和怎么看怎么让人打寒颤,也有别人提出方案他赞同的时候,光看脸的话绝对看不出他的情绪,我也是弯腰捡掉落的笔盖时无意中发现他上钩的脚尖菜发觉的。

 喜怒不形于色,我认识的宋楚晨当然应该是这样的人,可在我心里,他应该并不代表他需要这样去做。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他回过头来看我,然后示意秘书重新给我倒了杯咖啡,跟秘书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他走到幕布前调试了电脑,所有人自动起身,换了个方向重新坐好,宋楚晨拍拍我的手:“你爷爷。”

 爷爷看到我坐在宋楚晨身边那一刻的表情,怎么说呢,应该跟看见小奶奶鼻子塌了的时候差不多震惊,他老人家到今时今日已经不需要喜怒不形于色了,感到震惊就直接问出来:“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她了?”

 噗…

 同志们显然缺乏宋医生不八卦不多嘴的优良品性,齐刷刷地用饱含“有奸情”的复杂目光看着我们。

 宋楚晨心理素质很强大:“现在在开会。”

 爷爷十分不屑的样子:“什么会能比她重要?”

 好吧,我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啊!

 战友们又以十分复杂的眼光看向我们。

 我当然没有宋楚晨脸皮那么厚,有些坐不住了:“那什么你们继续开会啊…我先走了…”

 宋楚晨站起来拉住了我,直接对着屏幕告诉爷爷:“我们现在回来。”

 “谁要去啊!”我挣扎。

 “你要去,我们一起去。”他冷静地回答我,然后对瞠目结舌看着我们的众人说:“事情都差不多了,老宋先生和我意见一致。”

 最后他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老头点了点头,就把我拖出去了。

 我看着他把车里的隔板放下来,问:“不是说会议很重要吗?为什么让我去?为什么扔下他们出来?”

 他扯开了领带,很惬意地靠在座位上:“是你说要跟我去公司的,我这么做只不过是顺应你的心意。”

 “别往我身上推啊,”我双手护在胸前,“关我什么事,你别想到爷爷那里告我状!本来他就因为我没听他的学金融一天到晚威胁我了…”

 “他威胁你?”宋楚晨挑眉,“他威胁你什么?”

 我立马吐舌头:“没有没有,他跟我开玩笑啦…”

 他鄙夷地看我:“也只有你这么蠢的人才会被他威胁。”

 “话说我们现在真的回老宅?”

 “不是已经跟老爷子说好了吗?”

 “你到底要回去干什么啊?我可没信心能撑到你谈完事情啊。”

 “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能谈完。”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我也去啊…”我紧紧拉住车把手,“你知道我最讨厌去那里的…”

 宋楚晨侧着身子看我:“你是怎么做到一边抗拒一边又和老爷子感情挺不错的样子的?”

 “爷爷是爷爷,那些人是那些人,我虽然不至于因为他们迁怒爷爷,但也不至于因为爷爷去爱屋及乌,”我撇嘴:“不是你说的吗?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总是去回想,干什么,现在还带我去重温一遍事故现场啊?需要案件重演吗我亲爱的小叔叔?”

 “我的话你记得还挺清楚,嗯?”他伸手过来托起我的下巴,“那现在我再说一句,你也记清楚了,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正式它解决它,听清楚了吗?”

 “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小学生,”我把他的手拍开,“那我们说好了,今天不管怎么样都不在老宅吃饭,你谈完事情我们就回家。”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天才点头:“好…好,谈完事情我们就回家。”

 我们到的时候,爷爷亲自迎出来了,神情非常激动:“哎呀这是什么风啊,你们俩居然一块儿来了啊…”

 我疑惑地拉了拉宋楚晨的胳膊:“爷爷这是被小奶奶附身了吗?”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声音嘹亮地跟爷爷打招呼:“老爷子您最近这是枕边风刮多了吧,说话怎么一股子妖精味儿。”

 追在爷爷身后的小奶奶闻言一个趔趄。

 我迅速朝宋楚晨竖起了拇指。

 小奶奶这种女人,天生就是要宋楚晨这样的男人来收拾的。

 爷爷平时喝的绿茶味道太重我不爱喝,小奶奶喜欢喝的奶茶又偏甜我也不爱喝,宋楚晨在小奶奶亲自上茶的时候很轻松的说了一句:“一一不喝你们这些,去给她倒杯清水。”

 小奶奶:“…”我:“0”

 爷爷不耐烦:“还不快去?”

 小奶奶再次过来的时候整个脸都扭曲了,于是我很好心地提醒她:“别这样呀,你喘气儿喘这么厉害,那鼻子该承受不住了吧?一会儿又当着我们面塌了该多不好呀!”

 宋楚晨呵斥我:“别胡说!”

 我吐吐舌头。

 宋楚晨抬头看着小奶奶,“你该不会真的想留下来让我们参观吧?”

 小奶奶:“…”爷爷:“既然没事了,那你出去吧。”

 小奶奶就这样被赶出去了,我抱着宋楚晨的胳膊偷笑,爷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楚晨你这是跟一一来见家长?”

 我笑不出来了。

 宋楚晨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照例皱起了眉头:“一一已经大了,她想学什么专业连我都没有过问,您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操这些心了,每天给我找麻烦很有意思吗?”

 “你应付得不错啊,”爷爷看向我,“一一是怎么回事,没事去学什么护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宋楚晨就抢了先:“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我同意了。”

 “你同意了?”爷爷眼里的笑意更深,“你以什么身份同意的?我记得一一已经满了十八岁,你没忘吧?”

 “虽然我已经不是她的监护人,”宋楚晨依然握着我的手,“但是我和她在一起十二年,很多事如果我不答应,谁都没办法逼她。”

 我发现我没怎么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而他们也没有要让我听懂的意思。

 “我是她爷爷,总不会害她。”

 “虽然我不是她爷爷,”宋楚晨的表情有些欠揍,“做的事也只会比你更为她好。”

 爷爷居然没被噎住,颇有兴趣地看着他握住我的那只手,“你们俩现在这算是什么关系?”

 这回我抢了先:“纯洁的男女关系。”

 “啧啧啧,一一你效率太低,”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么久了还纯洁着?要不要你小奶奶教你两招?”

 呃…这个基本上不用了吧?

 我看了看宋楚晨,用眼神问“我需要做吗”得到他一记白眼,只好对爷爷摇头。

 爷爷不再理我,直接对宋楚晨开炮:“你这算是什么意思?一一爸爸虽然不成气候,到底还有我在呢,可由不得你不负责!”

 宋楚晨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提醒你,注意一下身边人的爪子,别让他们伸到不该伸到的地方去,一一从十二年前跟我到现在,我一直在努力帮她平复伤口,现在好不容易初有成效,如果有人不知死活敢打她的主意,当初她怎么受的伤,我会一样一样让他经历一次。”

 听完这话爷爷整个人呆掉了,我也呆掉了,这…

 他很快又补充:“如果是我动手,手法会不会比从前温和,你告诉他们,可以尽情畅想一下。”

 爷爷没有再说话,神色古怪,最后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这次他确实做到了说完就走,不过好像不是因为答应了我,而是因为爷爷没有留吃饭啊,我在想爷爷今天是怎么了,居然直接让我们走了。

 宋楚晨拥着我往前走,“在想什么?我刚才的话吗?”

 也可以算是在想他刚刚说的话吧,毕竟爷爷之所以这么古怪,就是因为他。

 于是我仰起头问:“你刚刚说,有人打我的主意?”

 “嗯。”

 这回答也太简洁了吧。

 我再接再厉:“谁打我的主意?你怎么知道的?已经知道是谁了吗?是小奶奶还是宋氏那些人?”

 “其实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他示意司机把车开过来,于是我们站在原地等,“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得逞。”

 我还是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看着他。

 他也在看我:“因为,有我在你身边。”

 “你身边会一直有我的位置吗?”

 “不是身边会不会一直有你位置的问题,”车子过来了,他替我打开车门,“好了,好奇宝宝,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宋楚晨说他下午在家里办公,我吃过午饭就去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去敲宋楚晨的房门发现他不在,我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结果下楼来看见挂钟上显示还只有两点四十,三姐从起居室出来,见我下来了就问:“小姐要出去吗?这天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我不出去,”我想了想,“先生出去了吗?”

 三姐告诉我:“先生说出去有点事,很快就会回来,如果小姐醒了就先去看会儿书或者电影打发时间。”

 “说去哪里了吗?”

 “没有。”

 我回房开了电脑,找电影看,还没找出一部想看的,电•话就响了。

 阿呆咋咋呼呼的:“铱铱你怎么样?”

 “我?我很好啊,”我问她:“学校里怎么样?”

 “是医学院一个学生,那大体老师是他的妈妈,”阿呆无限惆怅,“他也没有想偷出去,只是知道自己班上那一堂课需要在他妈妈身上动刀子,就把她藏起来了,我听说院长听了都哭了,总之最后没有追究刑事责任。”

 我舒了口气:“那就好,那还要等后天才恢复上课?”

 “没有啊,今天就已经上课啦,”阿呆觉得奇怪,“你不是请了病假吗?所以我才打电•话问你,你怎么样了啊!”

 “病假?谁说的?”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辅导员说的,还让我帮你领了护士服,”阿呆问:“你怎么了?没生病吗?”

 “哦,”我料想是宋楚晨的意思,“有些不舒服,住了两天院,现在在家里休息。”

 阿呆关心的问:“没事吧?我听说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啊?有那么严重啊?星期三下午没课,要不然我和梅子去看看你吧!”

 “没事没事,”我心里也在纳闷,宋楚晨没事给我请一个星期假干什么?“我没什么大问题,坐车要坐好几个小时呢,还没有直达车,太麻烦了。”

 “真没事啊?”

 “真没事,”我笑嘻嘻的,“才几天不见你就想我啦?”

 阿呆“切”了一声,“我那是怕你错过解剖课!”

 “哎哟喂,错过就错过吧,我还真不稀罕!”

 “其实你是害怕吧?”阿呆嘲笑我:“这都怕,那你干嘛还来学护理啊!”

 我当然不能说,因为宋楚晨需要一个特别护士啊。

 别说他并不一定真的需要,也许只是宋医生一句玩笑话,就算他真的需要一个特别护士,也不一定需要的是我。

 我对阿呆说:“我要吃药了,回头去学校里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