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谈话

“起来,折腾了这么久,先去吃晚饭。然后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刚把她给好好的教育了一顿,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得跟她解释清楚,不然她就是现在不钻牛角尖了,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以后也是个大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进了别人下的套里。

 容柒的耐心从来都不是用在解释上的,但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小白痴一样的小妻子,很多事情,他又是不得不一点点的教给她。从认识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绝对不会是做他妻子的最好人选,但是人总是很容易就被感情左右的,她就那么横冲直撞一样的撞到了他的心里去,他哪里还会再去考虑她是不是合适。再者,他这个人,从来都是不惧怕挑战的,他看上了她,那她就是他的,除非她不爱他,他可以放她走,否则,她就是再不合适,他也会慢慢的把她调教的合适。

 季凉茵刚才是真的被容柒的那一番话给震到了,也真的是吓得再也不敢有去死的念头了,可是关于这件事,她的确还是一片模糊,她甚至不知道将来要如何面对容家和季家的人,难不成,真的能够当成是不认识吗?她虽然不了解季城,可是那个人毕竟做了她20年的父亲,季凉茵连想都不用想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有何等激烈的反应!

 现在她跟容柒的作为,就等于是在两家人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叫他们颜面尽失,她就是再白痴她也知道,首先绝对不可能会放过她的人就是容婉了。

 若是到了现在,她还想要跟容柒在一起的话,那她其实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她只能听容柒的。

 所以听到容柒那句话,她还是乖乖的从被子里爬出来,却是背对着容柒不去看他。

 容柒也不介意她这点儿小性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涂了药,便离开了房间。

 剩下季凉茵一个人在房间里,反复的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仍旧还是一团乱麻。

 直到她下楼跟容柒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时的拿眼睛去看容柒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偶尔还会走神想些什么。

 感觉这顿饭,吃的无比漫长一样。

 勉强等容柒吃完了,她便也立刻站起来跟在容柒的后面,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平时欢快活泼的样子。

 容柒被她弄的又好气又好笑,拉了她的手回房间,两个人一起坐到了阳台上,看着昏暗的天色,一时有些沉默。

 “你还记得在Pattaya的那个晚上,我给你喝了酒,然后你竟然喝醉了的事吗?”容柒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局面。

 “额,记得。”季凉茵当然记得,她当时想要开口让容柒去帮她去她的房间拿衣服,又因为初识不好意思开口,还打算喝了那红酒好壮胆的,却不想自己酒量太浅,竟是一杯就交待了。

 “你喝醉了之后,在念叨你毕业典礼上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是季城的女儿。因为正巧那两天我在A市,季家在A市也是有些脸面的,出了那样的事情,就算是报道被压下去,但该知道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根据我偶然听到的那件事,加上你絮絮叨叨的诉说,我差不多也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了。我也知道,如果我把你留在身边的话,可能不会是个很好的选择。所以后来当我发现我有把你留在身边的想法的时候,我也是犹豫的,在带你看完房子的第二天,我本来已经准备要离开S市了。我通常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我刻意没有留你的电话,也是不想以后我们还会有什么交集。”要查出季凉茵的号码对容柒来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然而他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当时真的是不希望她会因此遇到麻烦,况且要说不合适,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合适多一些。

 季凉茵有些意外的看着容柒,她的确是没有想到,容柒居然那么早就知道了她跟季家的关系。

 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看着容柒,等他继续说下去。

 容柒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说道:“王经理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遇到了点儿问题,我当时看到你的样子,便是真的想把你留在身边了。至少跟着我,不会让你在生活上受委屈的,可倒是走的很干脆。我当时是亲眼看着你离开的,我有心要追上去,但若是你对我没有感情的话,强留下你,也是于事无补。然后的事情,你差不多也知道了,我突然病发,又在醒来之后看到你,证明你对于我,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既然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有感觉,那又为何不去试一试呢?整个事情从一开始,真正起主导作用的,都不是你是谁或者我是谁,而是我们是不是想要跟对方在一起,既然想了,那还犹豫什么?就算我们之间,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外在的关系,但我们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就是从法律上,我们也是完全可以结为夫妻的。”

 “可是,可是…”季凉茵可是了半天,也没有可是出个所以然来。的确,除了那一点儿外在上的关系,他们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甚至她的户籍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落到季家,就算是一开始上户口,她的户籍也是单独分出来的,只是后来经过她的要求,季城给她做的更全面了一些,让她彻底的跟季家从各个形式上,脱离了关系。所以若是从法律的角度上说的话,她不过一个孤儿而已,完全可以跟容柒结婚。她所过不去的坎,也不过是她心底里不接受跟季家的关系。任何形式和决定,都不过是从表面上否认了她跟季城的关系,但他们之间确凿的血缘关系,却是不管她多么不想承认,却也不能够去否认的事实。

 她还是在潜意识里抛不开她是季城的女儿的事实,所以她才会无法接受她跟她父亲的妻弟结婚了的事实。

 “现在跟你说说容家,我跟你说过,我一出生,母亲便去世了,是大嫂把我养大的。”容柒把季凉茵抱到了怀里,开始给她诉说这个他其实并不希望说出去的故事:“老爷子跟我母亲是青梅竹马结的婚,感情十分的深厚,他们一共生了7个孩子。大哥,二哥,四哥,姐姐,还有五哥六哥跟我都是我母亲生的,三哥是老爷子的私生子。老爷子跟我母亲感情很深,三哥是因为当时他年轻气盛一时犯了错误,据说为此母亲很他闹了几年的别扭,不过后来还是把三哥接了回来,到四哥和姐姐出生的时候,也是他们的矛盾彻底化解的时候,因此老爷子除了最疼爱的长子之外,最疼的就是容婉这个唯一的女儿了。等到母亲生我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岁了,那个时候医疗条件也不是很好,母亲难产,虽然最后做了剖腹产,但还是大出血去世了。老爷子以为是我克死了母亲,所以,他恨不得死的是我。”

 季凉茵看到容柒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那浓浓的自嘲。

 “当时也是差一点儿就死了,是大哥每天去郊外村里跟人买些鲜羊奶,勉强把我喂活的。然后大嫂生了小庭,便一人喂我们两个,当时的条件是真的不太好,所以我跟小庭小的时候,身体都不算好,连大嫂,也因为要照顾我们两个,落下了病根,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也再也没能生育。母亲去世之后老爷子的脾气一直很躁,我跟着大哥大嫂生活,但当时也是跟老爷子住在一起的,他每次看见我,动辄都是打骂,说我是克母的扫把星。连着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为了讨老爷子的欢心,都离我远远的,说起来也都是亲兄弟,但我当年能够在他们脸上看见的,也多是嫌恶或者憎恨,因为我,让他们失去了母亲。”容柒说的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讲故事,讲一个跟他自己没有任何关联的故事。

 季凉茵却是已经听的忍不住落泪了,她靠在容柒的怀里,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

 “我会离开容家,是因为大哥的死。大哥常年积劳成疾,37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那年我15岁。在大哥的葬礼上,老爷子指着我怒骂,说我克死了母亲还不够,又克死了大哥,要我滚出容家,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我就真的离开了,从没有容家带走一分钱,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后悔。我去找了连湛,把他和连城两个人的零花钱全部刮走了之后离开了A市一个人打拼,我甚至都忘记自己是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走到后来的成功,胃病,也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一直都没有太在意。大概六七年前吧,我回了容家,我是回去报复的。当我看到老爷子几次被我气的心脏病高血压,一次次送到医院抢救,我从心底觉得畅快。那样的游戏,我玩的乐此不疲,但也一直把持着一个度,就是不会直接把他气死,我觉得那样的话,太便宜了他。可是两年前,我被查出了胃癌晚期。我之前也有交往一个女朋友,她在得知我快死的时候离开了我,嫁给了别人。那段日子,在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刻,我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连湛萧瑾他们。我拼了大半辈子,最后搭进去的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所以在我手术意外的成功之后,我没有再找过容家的麻烦。不是因为我不恨他们了,只是觉得报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已经功成名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去寻那点儿刺激,又有什么意思?”他低头亲吻季凉茵的眼角:“是遇见你,才让我对生命有了新的渴望和追求。我们都算是有家却不算是家的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你是比我勇敢的,你没有拿别人的错误去惩罚你自己,我若是早一点儿看透,或许也不至于落得后来的下场。所以你要明白,我们所组成的这个家,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我不允许你有任何破坏的想法。”

 “对不起,对不起…”季凉茵已经有些泣不成声,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以为的外表光鲜成功的容柒,所谓的容家七少爷,竟是有着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过往。比起容柒来,她简直是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虽然她也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但至少这些年季城让她衣食无忧,单是这一点儿,已经强过了不知道多少人,所以她怨过,却不曾恨过。

 她无法想象若是她处在容柒那样的境地,她又该如何是好。

 “傻丫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告诉你这些,一来是告诉你我跟容家的关系。对于容家来说,我已经不算是容家的人了,他们之中,除了大嫂和小庭,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资格质掾我的任何决定。而小庭你见过了,他也只是担忧容家其他人会对你下手,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的。至于大嫂,若是她见了你,也定是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去担心这些问题。还有就是,我跟你说那些就是让你明白,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家,要守护好这个家,是要我们共同努力的,不要因为任何外界的一些干扰,你就选择放弃。你觉得这样做,对我们彼此来说,算是公平的吗?”容柒为季凉茵擦了眼泪,看着她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季凉茵咬着嘴唇,有些不太敢去看他。她从来都以为,他们组成的这个家,对她来说是最最重要的,可是她居然就因为听到了那些事,就什么都不问,自己跑去死,这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她甚至有些羞愧,她竟是一直都不曾认真的了解过容柒,一直都不曾去认真的体会过他的付出。

 “还有我必须跟你说的是,容家和季家,肯定会有人要找你的麻烦。如果他们一定要让你离开我的话,你会怎么做?”前面说了那么多做铺垫,这最后的,才是容柒真正要跟季凉茵去沟通的问题。除非他一直把她禁锢起来,否则那些肯定会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的。不管他做什么准备,怎么解决问题,这都是需要季凉茵的配合的。他不可能会把有可能威胁到他们幸福的人全部一枪给嘣了了事,所以季凉茵的态度,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老公,对不起。”季凉茵抱住容柒的脖子:“以后不管任何人说什么,都不可能把我们分开的,我再也不会任性了。”

 季凉茵到现在才意识到她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幼稚,遇到了问题不是想要去解决问题而是去逃避问题,她真是蠢的可以。

 容柒总算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他这辈子做的解释也没有今天这么长的,但还算叫他欣慰的是,她总算是听进去了,不然的话,他真是要另想办法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容家的几个人,老爷子肯定是要找你的,至于所说的话,无非也是让你离开我之类的,我会尽量的避免他找上你的机会,就算真的找上了,你也要知道你该怎么做。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到时候再掉链子。至于肯定会找你麻烦的容婉,你就不用管她了,只当她不存在,她动不了你。”容柒想了想,还是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她。

 “我们可以不回去吗?可以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结婚了吗?我,我害怕…”季凉茵想到容婉就害怕,何况还多了一个容婉她爸?这场仗都还没打,她就已经开始退缩了。

 容柒被季凉茵这没出息的样子给气的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东西,跟我闹别扭的时候你倒是挺有骨气,怎么到了对付外人的时候,你就这么没出息了?”

 “我哪里没出息啊,我就是觉得,觉得她也不容易的,不想,不想给她添堵了,反正现在我也过的很好嘛。”季凉茵是真的觉得容婉也挺可怜的,任哪个女人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有情人有私生子都不会高兴的吧,再说,她虽然偶尔会给她找些麻烦,但终究是没有真正伤害到她什么。

 “小笨蛋。”容柒实在是服了她在揣摩别人心思这方面的自我安慰能力了,容婉的性子他还能不了解?下起手来可是半点儿都不留情的,这一次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和季凉茵结了婚,她大小姐脾气上来,肯定会对季凉茵不利的。她是绝不可能允许季凉茵在她的眼皮底子下过的好的,她怕是巴不得她一辈子都不幸福,她才能满足。也只有这个傻丫头,会以为容婉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