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宁非的小时代

085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景修泽竟然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宠唯一几欲站不稳,她不知道为什么景修泽就那么毫无反驳的认罪了,刚刚,就在几分钟前,他不是还要她相信他么?

 宁非蹙眉,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他从景修泽脸上真真实实的看到了愧疚,对唯一的愧疚,难道真的是他?可是…感觉不对,若凶手真是他,他不会一开始辩解那么多,警察一来,他就认罪了。

 在场的人也是一脸的疑惑,这变化也太戏剧性了。

 “修泽哥,你刚刚说错了,是不是?”宠唯一还是不能相信,在她做好心理建树,准备相信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跟她说,是他给母亲下得毒。

 “唯一,我没想要杀死伯母,第一次N—二甲基亚硝胺的成分很少,不会置人于死地。这一次,我虽然加了量,但我把握好了度,最多也是诱发癌症,我自己有数,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依靠我…”景修泽的语气淡淡的,那样子,好像不是在说下毒杀人,而是像谈论天气那样平常。

 而,正是这样的态度,更加惹怒了听的人。

 柳战和柳叔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听景修泽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气得抡起一拳打在景修泽脸上,“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也就得个癌症?合着别人的命不是命怎么着?”

 警察把柳战架住,才让景修泽免于被打得头破血流。柳叔也是一脸愤愤地看着景修泽,他以为这小伙儿稳重心善,他曾经一度惋惜唯一没有看上景修泽。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伪善的一个人,心肠不是一般的黑。难道就是因为唯一没有选择他,他就要用诗颜的命来拴住唯一?

 “修泽哥,我最后问你一句,你…”

 “不用问了,我说了是我,要不你认为我会赶回来的那么及时?没有目的,我会去揽那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去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病人?

 呵,今天被抓包,是我倒霉,我认了,宠唯一你不用自以为是的来羞辱我!你以为我喜欢你,就会爱屋及乌照顾你母亲?是,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惜,是你自己选错了人。

 你要是选择了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咱俩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可偏偏选了宁非。你选谁我都可以忍受,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他?他有什么好?一个浪荡子弟罢了,还是说,你们女人都犯贱的喜欢他这种坏男人?”说道最后,景修泽有些歇斯底里,像是爱极生恨的疯狂。

 宠唯一怔怔地听着景修泽的一番话,感觉眼前的人变得陌生起来。在她的印象中,景修泽向来是温和儒雅的,即使是面对陌生人,他也是一副温雅的样子,她从来没想过,如此刻薄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走吧。”警察架着景修泽离开,宠唯一才回过神来,她望着景修泽挺直的脊背,眼睛酸涩涩的难受,“怎么可能是他?”

 “好了,别多想,剩下的交给警察就好了。”宁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警察带走的景修泽,拥着宠唯一离开,在经过乔芸的时候,目光顿了顿,不到一秒的时间便移开了。

 回到母亲的病房,母亲已经睡着了,宠唯一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在景修泽问她相不相信他的时候,她有犹豫,但那时出于自保的本能。可是,现在景修泽突然自己承认了,她又觉得一切太过突然。

 难道,自己一直把母亲交给了杀人凶手?

 “他说的是真的吗?”宠唯一轻声低喃。

 宁非坐在她身边,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一半一半吧。”

 按理说,他和景修泽是情敌,他恨不得景修泽出事,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若是在景修泽承认之初,他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可是当听到景修泽那尖酸刻薄的话时,他几乎可以肯定凶手不是景修泽,可是,既然不是他,他又为什么承认呢?

 “什么叫一半一半?”宠唯一听不懂宁非的话。

 宁非摩挲着唯一的发顶,没有回答。

 他说一半一半,是指景修泽说的话有一半是真心的,可能,连景修泽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心思。

 景修泽说自己是下毒之人,自然是假话,但是后面的那套因爱生恨的言论,却是无意中发自真心。

 景母包括宁非的父亲,甚至是所有人,都认为是宁非嫉妒景修泽,所以才事事跟他争,跟他抢。

 因为景母在宁非一出生,便抛弃了宁家父子转嫁景父,而宁非小时候又过于不同于其他孩子,才让人有了这样的认知。

 要说小时的宁非品性,人们绝对没想到他会发展成如今说一不二的霸道性子。

 不知是宁傲天有意透露还是其他,宁非自小就知道父母之间的纠葛。他知道父母是商业联姻;他知道母亲在被逼着嫁给父亲之前有一个相恋多年的男友;他知道,母亲在生下自己后,扬言完成了宁家的任务,要和宁傲天离婚。

 当然,离婚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双方家长和宁傲天就不允许,可是,景母当时也是个大胆的女性。好,你们不让我离婚,我就公开出轨。

 哪个男人喜欢被自己老婆公开给戴绿帽子?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有唾骂的,也有赞扬景母是新新女性的,反正,经她这么一闹,宁家是绝对不能要这个儿媳妇了。

 最后,解决的办法便是景母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宁傲天,净身出户。

 而宁非,便是这个悲剧婚姻的诞生品。

 从小,他就知道母亲抛弃了他,从小,他就学会了讨好人,尤其是那个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的母亲。

 小时候的宁非,性子着实的柔弱,加之样貌清秀,长长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

 宁傲天虽然与景母离了婚,但每年她生日的时候,还是会带宁非去拜访,他认为孩子有享受母爱的权利。

 每每这天,小宁非总是快乐又担忧的,开心是因为能见到妈妈了,担忧的是怕妈妈又对他不理不睬。

 在学校,小朋友们总是会拿着妈妈精心做的便当盒炫耀,这个时候,小宁非总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出教室,跟着司机去学校旁边的饭店吃干巴巴的饭菜。

 又一次,有小朋友问他,“宁非,你为什么从来不带便当来学校吃?你妈妈不给你做吗?”

 “一定是你惹妈妈生气了吧。”有人凑上来猜测道。

 “不,我猜是宁非的妈妈不喜欢他,我家邻居晓萍就没有妈妈做的便当,因为她妈妈只喜欢她弟弟,嫌她是女孩子,不喜欢她。”那时候的孩子只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并不知道重男轻女。

 当时,小宁非清秀的小脸白的没了颜色,他上的是普通小学,就是怕贵族学校里的孩子知道他家的事儿。

 “才不是,我妈妈她…她身体不好,她要给我做的,我不让她做。”小宁非强装镇定的撒谎。

 “嘁,一定是你妈妈不喜欢你,我妈妈就算生病了也会给我做便当的。”有小朋友不相信的反驳道,“除非你明天带一盒便当过来,不许用买的哦,我能看出来!”小孩子威胁道。

 他们都知道宁非家有钱,那个时候,普通家庭是买不起私家车的,而宁非却是天天有人接送。

 虽然,小宁非让司机把车停在离学校一条街的距离,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宁非家里有钱在学校里已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有时候,高年级的男生还会在学校外的小胡同里拦住瘦弱如女孩子的宁非要钱。

 第二天,小宁非果然带了一盒便当过来,不过是家里保姆做的。班里的小朋友也就再没说什么。

 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小宁非越是变得小心翼翼,他希望妈妈喜欢自己,便努力学习,做个好孩子。甚至,小小的他就学会了看人脸色,景母只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想要点心还是想要茶。

 可惜,这些看在景母眼里,便是这个孩子心思深沉,诡计多端。

 再看看他每次考试,只要哪一次比修泽考得差了,便没命的发奋学习,直到超过景修泽为止。

 总之,在景母眼里,宁非就是个嫉妒心强,精于算计的孩子,对他的疏远也就更甚。

 直到后来,景修泽和乔芸因为宁非分手,景母对宁非的印象恶化到极点。

 认为宁非是处心积虑的跟景修泽过不去,认为宁非凡事针对景修泽,包括他追求宠唯一,在景母看来,也是因为景修泽喜欢唯一,宁非才会对这个女孩儿上心的。

 想起之前的事,宁非的脸淡的几乎看不到表情,他嫉妒景修泽?不,从来没有,景修泽才是那个一直跟他争的人。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他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仇视母亲视为宝贝的弟弟是理所当然的罢了。

 “宁非,你怎么了?”宠唯一见宁非脸色不好,有些担心。

 “没什么。”宁非淡淡地开口,想到小时候,便又想起第一次跟宠唯一相遇,脸上现了暖色,不禁有些好笑,那时候的唯一,还真是个…用现在的话说,叫女汉子。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觉得是不是修泽哥?”宠唯一还在纠结这件事,毕竟她一直视景修泽为亲人,毕竟关系到母亲的安危。

 宁非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舒展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是不是,不是我说了算。”

 唯一处在局中,会忽略掉一些事,可是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清楚。

 宠唯一以为宁非不想提景修泽,便忍下了心中的疑问,没再多问。

 …。

 “怎么回事?景修泽怎么会成为凶手?”乔院长推开乔芸的办公室走进来,脑门上隐隐渗出细汗。

 景修泽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自己的学生出了事,他自然不能不管不问,而且,他也不认为景修泽会做出这种癫狂的事来。

 乔芸放下手中的笔,也是面露疑色,隐隐夹着担心,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我也不相信呢,你说修泽人这么好,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可是他自己承认了…”

 最后一句话,乔芸说的有些无奈。

 乔院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乔芸和景修泽的过去自然是瞒不过他,乔院长也没计较过,谁还没个初恋呢。不过,就算没有曾经的恋人这层关系,就同事来说,乔芸的这个表现也有些淡漠了点吧。

 不过,随后这点疑惑就被乔院长给抛到脑后了,也许她是怕自己会吃景修泽的醋。

 乔院长拉了个椅子坐在乔芸身边,手习惯性的伸进宽大的医生服里,这样看着乔芸,总有种制服诱惑的感觉,不过,现在可不是敢那事儿的时候,他今天来找乔芸是有事要说。

 “王梅艳打电话来,说要到S市来。”乔院长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子嫌弃。

 原本如猫儿一样靠在乔院长怀里的乔芸一下子坐起来,乔院长的手也随着她的动作从衣服里滑出来,他搓了搓手指,指间还能感受到女人细腻如脂的触感。再想想王梅艳那发了福的身子,肚子上的游泳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真难想象,前十几年,他是怎么和那么一个丑女人生活在一起的,他当时怎么就娶了她!

 就在乔院长为自己的婚姻后悔的空当儿,乔芸的脑子已经转了一圈,“她怎么突然要来了?不会是发现我们…”

 “不可能,她最多也是怀疑,到时候咱俩都不承认,她能怎么着?就算是她知道了,我量她也不敢闹腾。”乔院长满不在乎的说道,说完,脸上又露出饥渴的神色,“不过这几天不能天天陪着你了,要委屈你。”

 “跟着你,我是自愿的,哪来委屈不委屈的。”乔芸乖巧的缠上乔院长,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嘟着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别说,这个法子,男人还是很受用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人儿。

 乔芸这么一说,乔院长更是觉得委屈了乔芸,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她,我是一刻也不想和她待在一块儿,想想她那张脸,我就觉得恶心的吃不下饭。”

 乔芸不动声色的掩饰下眼底的鄙夷,抱着乔院长,把脸埋在他并不壮实的胸膛上,掩藏起脸上的不满。

 不管男人说的是谁,同作为女人,听男人如此贬低自己的老婆,女性朋友都会泛起嫌恶来。

 “可是她娘家…”乔芸担忧的说道,欲言又止,像是很担心乔院长似的。

 “我还能让她家给牵制一辈子?王琥年纪那么大了,死在任何一个早上都很正常。”乔院长阴险的说道。

 显然,王梅艳这趟来,加速了他要脱离王家的速度。

 “我不管你和王家怎么斗,但是,你是我的男人,母夜叉来了,你也不许和她睡一张床,知道吗?”乔芸很有技巧性的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想参与到他与王家的争斗里面去,又恨适时的表达了一下她小女人的占有欲,让男人,尤其是一个年老的男人,很有成就感。

 乔院长想,看,这就是魅力,他虽然不再年轻,可是他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可以把年轻小姑娘迷的晕转转的。

 “小气性儿,”乔院长干燥的手在乔芸脸上摸了一把,颇为满意的亲了她一口,“有芸芸在,我眼里哪容得了别的女人,更别说那母夜叉了。不过,她来了,我也得去见见她不是?”

 “我又没有不让你见她,我才不会吃她的醋呢。”乔芸耍小性子似的嘟着嘴别过头,不去看乔院长。那样子,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女孩儿。

 “瞧,嘴上都能挂酱油瓶子了,还说没吃醋。”乔院长心情大好。

 乔芸扭了扭身体,从乔院长身上下来,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精光一闪,低身凑到乔院长耳边说了什么。

 乔院长的视线扫过乔芸低低的领口,对上乔芸的眼睛,那里面,有小小的得意,还有坏坏的笑。

 他知道乔芸不是善类,他还就是喜欢她这样,因为,他们是同类。

 “母夜叉娘家再眼手通天,也伸不到S市来。”乔芸为自己的想法总结道。

 乔院长捻着手指沉思,“不错的办法,尸骨无存,王家也就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也就怀疑不到我们头上来。”

 说实在的,对付王梅艳和对付王家相比,乔院长更希望对付王梅艳,毕竟王梅艳就是一个傻大姐。只要做的不露马脚,王家只当是女儿死于意外。

 两人达成共识,乔院长正好接到王梅艳的电话,应该是到下飞机了,让他去接。

 乔院长在乔芸嘴上亲了一口,“等着我的好消息。”

 乔芸微笑着把乔院长送走,脸上露出狠戾,她很期待他的好消息。

 乔院长下了车,看到门口站着的肥胖女人,敛下厌恶,笑着走过去,“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

 王梅艳有些痴迷的看着乔院长,他还是那么有魅力,而她…王梅艳低头看看自己发福的身体,有些自卑。

 她今天刻意画了精致的妆,做了头发,穿了裙子。可惜,男人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一个人在家里闷,想出来转转,就来了。”王梅艳接口道。

 “是我不好,总是忙着工作,忽略了你。”作为好好先生的乔院长立刻自我检讨,“等忙完了这一阵儿,我就带你去国外旅旅游。”

 王梅艳脸上见了喜色,她还曾未出过国,一来是没人陪,二来是她英语不好。不过,有了老公陪着,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走,回家吧,你说你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我好给你订桌子菜接风。”乔院长又打趣道,“家里可是乱的很,又得麻烦老婆你了。”

 “老夫老妻的,哪有麻烦不麻烦的。”王梅艳心情很不错,虽说那次看到唯一拍得照片,对老公有些怀疑,后来也跟踪过,觉得老公跟侄女过于亲密而有所怀疑,甚至,她这次来,都是抱着捉奸的想法。可是,乔院长这一哄一骗,她就把来的目的给忘得干干净净了,甚至还自责自己对老公的不信任。

 乔院长载着王梅艳到了自己在S市租住的公寓,在他回来之前,乔芸早来一步,把家里弄出一个单身男人住的假象。

 王梅艳一进门,就看到搭在沙发上没有收拾的西装。她随手拿起来挂在一架上,“没有个女人还真不行。”

 “是啊,所以我天天想着快点结束这里的工作,好早点回家。”乔院长把门关上,给王梅艳倒了杯水,“我一般在医院里吃饭,家里也没什么食材,你休息休息,一会儿我去买。”

 “怎么能让你一个大男人逛菜市场,这是女人该干的事儿。”王梅艳一听丈夫这么体贴自己,哪还坐得住,放下杯子拎过包就要去买菜,乔院长争不过她,只能送她去超市。

 现在是下午,王梅艳说超市的菜不新鲜,非要去菜市场买。到了菜市场,王艳梅不让他进去。

 作为老婆,老公大男子主义的性子还是了解的,他知道老公是怕她累着才提出来买菜的,却也知道,依着老公的个性,是非常讨厌像女人一样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的。

 王梅艳挑了一捆油麦菜,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跟老板讨价还价,不由得回头去看,“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