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秦小钰的自省

  谢小天虽然不知道死掉的会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经此一役,天涯市又要逐渐变得平和起来。

  不然也太对不起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事实也是如此,不久后就从文小雯那边传来消息说周云被家族急召回京,匆匆向文月嘱咐几句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逃到了角落里全力对抗一针一线的侵蚀与压制。

  谢小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公司上面。

  田甜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吴越亦然,天地制药与天地集团在两人的交叉管理之下蒸蒸日上,展现出一股民营企业从不曾有过的蓬勃朝气,即使是凌向天这样的商界传奇也不由的产生了“陪小辈再拼一把”的冲动。

  难以遏制的念头付诸行动,优秀的领导团队、跨时代的产品、各行各业的鼎力相助,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天地制药与天地集团飞速发展,风头正劲,红极一时。

  作为老板的谢小天却不因此而喜,反而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背离了初衷,天地集团这个商业帝国的雏形给他带来的更多是压力。

  “这是一种改变。”李阳是这样回答的。

  顿了顿,李阳又补充道,“不久前包子做了一份关于你的报告,在性格方面费了很大笔墨,我粗略的看过一遍,你想知道么?”

  “想。”谢小天点头。

  他也想搞清楚自己的性格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总结来说就两个字,责任。”李阳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在某一个特点的时间,你意识到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做出了无声的改变。”

  在倭国的时候,不平等待遇将谢小天骨子里的血性完全激发,所以他第一次魔化,屠尽倭国一城。

  火车激战的时候,谢小天的潜意识里要保护田甜,才束手就擒被龙组所制。

  ……

  追溯到最近的一次,谢小天的魔化已经不再局限于“至亲之人受伤”这个特定条件,李阳坚信,那一夜谢小天的魔化只因要打败魔君。

  一次次的事件,一个个的例子,谢小天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皆因他在特定的时间意识到了自己所肩负的责任与使命。

  “也就是说,我变成了正面人物?”谢小天最终得出了这个啼笑皆非的答案。

  “你一直都不是反派。”李阳说完,似乎是意识到不妥,又追加一句,“在你加入龙组之后。”

  “所以,我现在的责任是带领正道阻挡魔界复兴的脚步。”谢小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抓起电话,“吴越,帮我算一下两个公司能动用的资金。”

  “你想干什么?”李阳不禁问道。

  他比吴越的反应更大。

  “凌天临走时候留下一笔巨款,用以给天山派为首的邪门歪道迅速发展,还有一笔巨款是用以培养魔兽,现在已经初见成效……”说到这里,谢小天蓦的停了下来。

  虽然这些是凌天在自废修为之前的所作,但也不排除他还在酝酿一些阴谋,不然早就该这些事情全盘拖出,也用不着谢小天费心费力的调查。

  在修真的世界,钱一样是宝贵的,凌天所拨出的这一笔巨款,足够将魔界复兴的脚步提前相当一个速度。

  “凌天……他的魔珠不是被你给毁了么?”听到这个名字,李阳不禁打了个冷颤。

  华夏双雄之一,名列前茅的绝顶高手,飞刀李阳即使在异国他乡面对数百名精悍的敌人也不曾动容,却能为凌天这个名字一阵,足矣见得凌天的分量。

  想来也是,能将魔爪伸向自己至亲之人,血咒倒计时的几天凌向天的模样比死还可怕,莫说是李阳这个凡人,就是换做正道那几位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也无法稳如泰山。

  “恩。昨天之前我还不怀疑他,即使他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我还是相信他的忠心。”谢小天咬着嘴唇,面色凝重。

  在这之前,谢小天真的不曾怀疑过凌天,他认为凌天的恨是由爱而生,这样的人不算无可救药,即使他曾做过天打雷劈的大恶事,谢小天也会秉着一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心接纳他。

  可是,昨天张扬的表现有点不正常。

  被强行将“一针一线”打入体内,谢小天虽然不知道那种感受,但应该与将魔气打入正道修士体内的效果是相同的,一瞬间的灭顶之灾,按照常理而言张扬不该与自己拼命,而是落荒逃走。

  可事实恰恰相反,张扬不仅没有担心自己的情况,反而祭出魔瞳想要将谢小天斩杀当场。

  不论魔气、佛气还是真气,其理论是相同的,一种力量的爆发一定会引起相对应力量的反噬,魔瞳爆发的时候张扬一定也承担着生命危险,这也是谢小天侥幸获胜的最大原因。

  昨夜寂静时候,谢小天仔细想了这件事,注意到了这个漏洞,张扬在生死时刻的表现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了。

  虽然不排除张扬的丧心病狂在作怪,可谢小天总感觉张扬还有后招,浮出水面的魔头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周云、魔君、梦紫他们都没可能,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凌天——这个曾经的魔。

  被谢小天这么一番解释,李阳也意识到了其中蹊跷,沉思片刻,提议道:“反正现在的凌天不过是普通人,就算他曾经是职业杀手,我也相信三名龙组银牌就能将其解决,交给我吧。”

  曾经的凌天很强,在职业杀手榜上也是高高在列,可相比之下龙组更强,拥有完善的配备与各部门的完美配合,李阳坚信只需要三名银牌就能永绝后患。

  或许更少。

  “不妥。”谢小天摇头,道,“凌天不忠不孝,可凌雪的父亲有情有义,在他眼里凌天不过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虽然失望,还未绝望。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的干掉凌天,纸里包不住火啊。”

  顿了顿,谢小天又说道:“况且,我对凌天的也只是怀疑,而且这并不是关键所在。”

  “哦,怪我咯。”李阳有些不爽。

  “我的意思是让吴越统计一下流动资金,将其中一大部分拿出来注入一个基金会,用以快速培养高手,算是收拾凌天留下的烂摊子了。”谢小天接上了之前的话题。

  “这个意思啊。我帮你跟上面沟通一下,会容易很多。”李阳点点头,很是赞同。

  其实李阳是有一部分私心在内。

  跟随谢小天也有些时日了,李阳大抵也明白了一些所谓正道门派的构成,可以将其看作是一个个公司。

  这些公司**运营了千百年之久,历史最短的也有数十年,肯定是根深蒂固,自成体系,所以谢小天的培养计划跟他们毫无关系,可以看作是将大笔资金注入一个新的公司。

  那么,这个新的公司由什么来构成的?

  最佳的选择无疑是龙组。

  李阳坚信,本来就能独当一面的龙组战士在经过特训之后,一定会发生质的提升,到那时华夏国的实力会空前强大,寰宇之内,再无人可犯!

  数十年来李阳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为的不就是这样吗?

  片刻之后,吴越那边报了一个数字,谢小天想也不想将其中80%提了出来,再经过李阳的上下打点,一个以“基金会”为名的特训机构雏形已然建成。

  ……

  与此同时,某国道。

  宽阔的道路略显荒凉,除了偶尔经过的汽车扬起一些尘土,一望无际的道路上只有一个略显柔弱的身影,步履蹒跚,摇摇欲坠。

  少女抿了抿干瘪的嘴唇,脏兮兮的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明媚的双眼中却满是仇恨。

  如果放在几十年前,这也许是某个被土匪山贼灭门的悲惨少女。

  可如今太平盛世,莫说是土匪山贼,流氓强盗都不见几个,少女的凄惨模样与坚毅不屈形成的鲜明对比,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远远地,一辆蓝色跑车从天边驶来,深蓝色的车身在半个夕阳下显得流光溢彩,好不漂亮。

  片刻之后,在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稳稳地停在少女面前十几米的地方。

  “秦小钰。”凌天摇下车床,并摘下墨镜,“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很意外。”

  多少年没有被人呼喊过这个名字,秦小钰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名字,而在她记忆里那三天的真空期,似乎这个名字也经常被提起。

  那被选择性遗忘的三天时间,是秦小钰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天,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

  可最终,她还是被抛弃了,像一块垃圾一样被抛弃在废墟中,无人问津。

  再度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秦小钰猛地抬起了头,看清了不远处的人,刚刚浮现出的喜色瞬间又消失了。

  “我真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会是你。”秦小钰有些自嘲,配合嘶哑的嗓音,很难听。

  有些时候她一直在幻想会是谁第一个将自己找到。是谢小天,是李阳,还是早已死掉的师父?

  “看你的样子并不太好过。”凌天笑了笑。

  “看你的样子也不怎么样。”秦小钰冰雪聪明,几乎是瞬间就看透了凌天的失败。

  “呵呵。”凌天不以为然,“要不要搭顺风车?”

  “我是要去天涯市。”秦小钰眉头一挑。

  自燕京一别,秦小钰就踏上了这条国道,朝着天涯市的方向前进。

  风餐露宿,茹毛饮血,累了就躺在路边休息,睡醒了就继续向前走,就这样不停地走啊走啊,秦小钰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才能到天涯市。

  但她知道,那一天就是自己的复仇之日,她要向那些玩弄自己感情的人复仇,她要向那些将自己像垃圾一样丢掉的人复仇!

  “很巧,我也是去天涯市。”凌天笑着拉开了车门。

  坐在车里的那一瞬,秦小钰如释重负,她似乎再次感觉到了温暖。

  可是在下一秒,秦小钰的身体与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她将那句无数次告诫自己的话在心里重复一次。

  “秦小钰,这世上没人喜欢你,也没人关心你,你就像是一块垃圾被人随手丢掉。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复仇,向那些将你像垃圾一样丢掉的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