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绝不放弃

  25 绝不放弃

  “不行,张五金,这样不行。”

  他站住,吸了口气,架起木料,再次推起了刨子。

  气慢慢的沉下去,脑子又渐渐的清明起来。

  从头去想这件事,爹娘知道了,爹不会说什么,只会把头低低的垂下去,然后拿起担子去挑水浇土。

  青山厂周围就是农村,到处是土,厂里人挖土种菜,就跟农民一样,所以张五金一直说自己就是农民。

  他就是这样,生气的时候,他就不停的挑水浇土,拿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气也生了,土也浇了,不停的挑,不停的挑,有一回生气,他从早挑到晚,挑了一百多担水,那一回,把张五金他娘吓得软在土边,哭都不会了,后来还是张五金放学回来,把扁担抢了扔到塘里,才算完事。

  他娘嘴巴就多了,说还不算,这样的事,一定是边哭边说,哭天抹地的,能从八辈子的事情说起,天知道哪个角落里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能给你翻出来,能把灶王公公说得晕过去。

  如果说不听,她还有帮手,现在也方便,家家有电话,一个电话出去,大金二金三金四金,必然风风火火杀回来。

  大金是个菩萨性子,从小吃得苦最多,也最能吃苦最能忍,偏生再苦再累她也没什么火气,就是跟她娘一样,嘴巴絮叼,声音软软糯糯的,永远也不会高声,可只要有机会她就会逮着你说,张五金小时候直接叫她二娘的,真啰嗦啊,而且你冲她发脾气都没用,吼也好叫也好,她就笑笑,过一会儿又来说你,真是烦到死。

  二金性子就要暴烈多了,很有点母夜叉孙二娘的味道,从小到大,就她好斗,厂里要是有丁点儿欺负到爹娘头上,爹不做声娘不出气,她却敢堵着人家大门骂一天,那是真敢骂,一个姑娘家啊,什么都骂得出口,也真敢打,五大三粗的汉子,她提把菜刀就敢剁过去,一句话:“我家女多,死我一个无所谓,哪个敢跟我对命,砍死你,我给你抵命,你打死我,给我抵命,对了。”

  娘啊,谁敢跟她对,以为下象棋啊,对了车下盘还两个?没人给复盘呢,一厂人谁都怕了她。

  这件事要回去一说,她肯定袖子一捋,五宝大人她是不碰的,爹娘当张五金当宝,平时就叫五宝的,几个姐姐也一样,但二金必然会来找秋雨,她还就在阳州,方便,秋雨绝对不是她对手,秋雨虽然丰乳肥臀,可那小胳膊小腿的,哪里经得二金姑***撕扯,那就是小白兔到了母大虫嘴里,斗嘴更不行。

  三金性子最克薄,最不喜动手,却同样喜欢动嘴,她特别怕冷,总喜欢缩在灶边上,然后阴一嘴阳一嘴,每句话都象钻子一样,钻得你肉痛。

  她要是回来,秋雨肯定就是狐狸精了,然后对张五金也不会有好话,自然是给狐狸精迷住了的傻蛋,人也没了,钱也没了,命也没了,总之她嘴里是一定不会有好话的,到你暴跳起来她又不说了,只在一边冷笑,过一会儿又钻出来,就好比冬天里窗户纸没糊好,留着点儿缝隙,时不时就刮冷风进来,冻不死,烦得死。

  说起来,张五金最怕的,还是四金。

  四金也算是幺女了,也有些惯,反正大金二金三金要打张五金,他娘是一定要管的,四金要打五金,他娘就不管,最多也就是两人一个打一下。

  而四金和二金一样,喜欢动手,不同的是,二金只打别人,不打自己宝贝弟弟,四金却是五宝大人也敢打,她最拿手的一招,是左手一把搂着张五金脑袋往她胸前一挟,右手就去张五金脑袋顶上推毛,她把这个叫做烧毛,就是四指压着,用大拇指用力推头发,这死丫头还有力,那个痛啊,印象深刻,而且边推她还会边咯咯的笑,那个变态啊,童话里的巫婆,就是她这号的,所以张五金打小最讨厌童话,因为里面总有巫婆。

  好吧,总之,张家的姑奶奶们,没一个好惹的,五宝大人全都惹不起。

  但真正说起来,这些都不可怕,惹不起,咱躲得起,最多不见面就是了,城市媳妇不肯见乡下婆婆的,又不止一个。

  真正的关健,还在秋雨身上,还是她那个舍己从人的性子,如果她的婚姻,是要背负一生的亏欠,尤其是要让张五金背负一生的指责,她绝对不会要的。

  这一点上,无解。

  这一关,难越。

  天渐渐黑了下去,虽然现而今的气候热得古怪,快立冬了还满街热天的衣服,低头见深沟,扬风白大腿,但老天爷吹灯还是吹得早的,近六点的时候,就有些蒙蒙黑了,秋雨平时五点多钟就来了,这时六点了没来,显然是不会来了。

  张五金犹豫了一下,还是锁上门,进超市买了点菜,往秋雨家里来。

  虽然推出了一双筷子,但他仍然没能想到好的主意,他只认定,不会放过秋雨,死也不会。

  这样的女人,就为她死了,也是值的。

  秋雨屋子里没亮灯,不过张五金有个感觉,秋雨肯定在家里,他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也没有响动,张五金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姐,我知道你在家,开开门,否则我就喊了。”

  过了一会儿,秋雨回了短信:“如果你只要我的身体,我就开门。”

  如果没有下午一静心的思索,张五金可能真的会纠结,但这会儿,他是下定了决心的,无论如何,死缠着再说,而秋雨这样的女子,最怕的应该也是这一招。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回了一个字:是。

  过了一会儿,屋中有了响动,到门边,又停了一会儿,才开了门,秋雨冷着脸,打开门就站到一边,张五金露着牙齿笑,她也不看,可惜啊,她这样的冷脸,是赶不走张五金的。

  张五金不管她,自己关上门,然后提了菜进厨房,自说自话:“老婆,昨天鱼头还有好多吧,我早上放冰箱里了,可以吃鱼冻,跟你说,我把鱼肉都划烂了,这样吃起来,冻子里面就有肉,味道最好了,怎么样,老公我聪明吧。”

  他老公老婆全都自封,秋雨坐在沙发上,始终冷着脸,不吱声,不反对,也绝对不应。

  张五金不管她:“鱼冻,再来个青椒豆豉炒火腿肠,话说这双汇最划不来了,拿个老女人做广告做得该死,结果一个事故,基本完蛋,到是便宜了好多,再来个炒冬瓜做疏菜好不好?这冬瓜其实可以煎着吃,放红辣椒,煎得金黄的冬瓜,配上红辣椒,一看就有胃口。”

  他说得口沫横飞,而且故意夸张的吞口水,秋雨全当没听见。

  没关系,张五金有办法,他一面说,一面把菜板切得当当响:“这冬瓜啊,厚了炒不熟,薄了,一炒一翻又烂了,所以刀功最重要,一定要不薄不厚,我切冬瓜,那是有经----啊。”

  验字没出口,猛地一声痛叫,扔了刀子,右手就抓住了左手。

  “怎么了,刀切了手?”

  本来不理不睬的秋雨一下子跳了起来,急跑过来,跑到一半,又到电视机柜子里拿了一个创可贴,一面跑一面叫:“这里有创可贴,我给你贴上,没伤着骨吧。”

  “快,哪只手指,我给你包上。”秋雨一把抓住他的手,张五金把大拇指伸出来,好好的,秋雨扳他的手:“是哪个指头,别捂着,贴上创可贴,马上就不痛了。”

  她哄丫丫呢,还马上就不痛了,张五金偷笑,又把食指伸出来,也好好的。

  这是秋雨已经有些怀疑了,因为没见血啊,不过担心占了上风,再扳他手,张五金把中指又伸出来,还是好好的。

  “到底哪个手指。”秋雨稍一用力,剩下两个手指全露出来,全都好好的,哦,有一根上面沾了点儿冬瓜,可惜给挤烂了,可怜巴巴的贴在指尖上,算是遭了池鱼之灾了。

  “你。”秋雨一下明白了,气得顿足,转身就要走开,张五金好不容易把她骗过来,哪里会这么轻易放她走,手一伸就搂住了她腰,一俯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秋雨先还挣扎了一下,推他,推不动,又捶他,但慢慢的身子就软了,手伸上来,勾住了张五金脖子。

  深深长吻。

  秋雨终于受不了了,用力把他推开,手撑着他胸,张大嘴喘气,一脸娇嗔的看着他:“你要把人捂死啊。”

  张五金一脸肉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秋雨又喜又羞,白他一眼:“这里可没什么牡丹,炒你的冬瓜吧。”

  “那你给我帮忙,把辣椒摘了把洗了。”

  “你不是孙猴子吗?找小猴子来帮忙啊。”

  “孙猴子遇上了白骨精,给迷住了,法力大失啊。”

  秋雨扑哧一笑,白他一眼:“是白骨精给孙猴子打死了好不好?”

  “嗯。”张五金用力点头:“等孙猴子吃饱了,就来收拾白骨精,三打不够,今天晚上要五打。”

  说着眼晴还在秋雨身上溜来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