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你死,都与我无关!

  走出了警局,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极致的紧绷过后,陌陌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

  静静依靠在霍黎琛的怀中。第一次,她有种温暖的安全感,特别是在那种忽上忽下、提心吊胆的危险时刻。她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即便面对的是那样威严鹤唳的场面,即便他才该是那个心虚的贼,可他的每个保护的细小举动,都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甚至对今晚曾经深感迷茫的举动,连那一丝游移的愧悔都仿佛瞬间消失了,这样飞蛾扑火地陪他上天入地的决定,曾经,她连想都没想过——

  “琛,你没事吧!”

  “子奇,帮我办件事——”

  伸手示意了下,霍黎琛附耳在他耳边低语吩咐了几句。

  “好,我马上去办!车子,在前边!”

  点了点头,示意地指了指接车的位置,莫子奇随即挥手招来了另一辆车。笑了笑转身离去。

  “走吧!”

  搂过陌陌,两人拐出庭院,朝路边停靠的一辆黑色宾利轿车走去。

  车子旁边,霍黎琛突然松开陌陌,一句毫无感情却又极其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你真的很聪明。也很厉害,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不止能让我莫名其妙地接受你,而今,还不得不…心甘情愿地——承认你!”

  一股气瞬间冲到了嗓子眼,陌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摒弃前嫌、拼命地为他忙活了一晚上,他居然就是这样想她的?一晚的热切被人当头闷去,突然间,陌陌只觉得寒彻骨髓的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总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是我逼你娶我的吗?就因为我拿了你的钱?霍黎琛,你若想离婚,我能说‘不’吗?!”

  怒不可遏,陌陌的嗓音都不自觉地陡然拔高了几分,气得头顶仿佛都要冒烟了!

  他说得是人话吗?

  相较于她的暴怒,霍黎琛的反应却是两极的阴冷,硬是刻意忽略了她脸上的受伤与委屈,为自己找了一个可靠的借口:

  “一个可以为钱出卖自己的女人…呵呵。我倒是小看了你!不用逼,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

  即便不想承认自己贪恋她的美色,可又不得不说,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对‘她的第一次’有了特殊的印象,可这种印象,却是极端的、矛盾的!

  他会为得到一个干净的她而窃喜,可转眼,也会为她‘这么轻易放弃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而感到懊恼甚至是愤怒!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地,自我折磨!

  想到这一切,霍黎琛就不莫名的糟心!

  甚至现在想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根筋搭错了,就这么跟她…领了证!

  “原来——”他是这么看她的!

  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多么努力地想要生活,一次跌落黑暗,她这辈子都难以洗白!即便她高傲地不去要回那三百万,他依然认定她是了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

  天知道,今生唯一的一次,却也是她最无奈的一次!

  她不是没有努力,不是没有低声下气地去筹借…也不是她找上他的,只是他给了她一个自救的机会,她一时也脑子发热!

  可是,她没有后悔,即便是不光彩的事情,可是她尽力做到了最大的光彩,她问心无愧!只是没想到,自己如此的努力…连最进本的尊重跟平和都得不到!

  可悲可叹的委屈,轻眨了下眼眸,一颗斗大的泪珠潸然而落:

  原来她不过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不管她做什么,不管她如何费心费力,都是心机深沉、另有所图!多说多错,解释,想必也会变成‘欲盖弥彰’,越描越黑吧!

  想着一晚上自己忍着伤、饿着肚子,为了他,不管怎么生气,不管是否违背了自己的良心、触碰了自己道德的底线,危急关头,她都还是选择了竭尽所能的去帮他、做到最好!

  没想到,最后,他半丝感激之情没有就算了,居然还狗咬吕洞宾,昧着良心,否定她一番苦心,还这样冤枉她!对一个心里把她当‘秘书’的男人,公不公布这段婚姻,他觉得对她还有什么区别吗?

  她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让他有多个借口羞辱她吗?她为了什么呀!

  越想,陌陌越觉得自己傻得冒泡了。

  好好的日子不过,出力不讨好!不在家睡觉看点会,为什么要来趟这一趟浑水?她真是吃饱了撑得!

  自始至终,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

  想着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自己总试图记住他的好,让自己活得不那么阴暗,让两人的结合,不至于都像是痛苦的煎熬。他一点点恩宠,她都可以无限量的放大,她总是说服自己,他是跟关系最亲密的男人,她在乎他是应该的,可是,自始至终,他却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

  心情好了,就逗逗她;心情不好,就拿她消气;连她跟朋友吃个饭,他都颇多微词,可是在他却随意花天酒地,在他心仪的女人面前,把她当小猫小狗地,随意赶来赶去!

  出差前,他可以随心所欲罔顾她的工作,一意孤行;出差了,天天美女陪伴、夜夜笙歌,却连个慰问的电话都不记得要打给她?!

  可是他有事,她还是鄙弃一切成见,她还知道事分轻重缓急!私心里,或许她是真的把他当成老公、当成了自己人,就算是要下地狱,刚刚那一刻,她也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他又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瞬间冷静了,陌陌心头的怒火都被无尽的冷凝所取代:

  “今天的事,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有病,舒坦的日子不过,跑来这里吹冷风!丢人丢到警察局!别说我逼你!结婚,可以隐;离婚,也可以!霍大总裁,权势遮天…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吗?!以后,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这下,你满意了吧!”

  一边说,眼泪一边啪啪直掉,任冰凉的小手不停地拂过脸庞,还是擦不净滚滚而落的满腹委屈。

  “你——?”

  陌陌出乎意料的反应,一度惊得霍黎琛呆若木鸡。

  望着那梨花带雨却又坚强倔强的苍白娇颜,他的心突然被深深刺痛了,这是第一次,他看她哭,哭得这么伤心。

  在一起这么久,不管他怎么欺负她,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掉过泪,这么平静无声的泪。

  一滴滴,却重得都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头!

  双拳紧攥,霍黎琛被深深震撼了,心情一度复杂到无法言语。突然之间,他也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残忍!毕竟,刚刚…她才帮过自己!

  被陌陌哭得一颗心都生拧了起来,驰骋商场数年,这一刻,呆愣着,霍黎琛却半天没反应,全然不知所措。

  抽了抽鼻子,陌陌一声不吭地便转过了身子,心一惊,霍黎琛已经本能地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你…去哪儿!上车!”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还是离我远点,免得又被我这不怀好意、蛇蝎心肠的坏女人…给算计了!”

  猛地一个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陌陌连头都没有回。

  刚走了两步,突然腹部一阵急遽的绞痛,紧接着,便是一阵冷汗直冒。嘎然止步,咬着牙,陌陌疼得一阵牙齿都在打缠,无意识地,手已经按到了痛处:

  好疼…难道是饿得?肚子,你这个时候可要争气啊!

  “不要跟我闹脾气!今天我很累!大晚上的,我可不想…还要吹着冷风出来找你,上车!”

  陌陌自贬的气话如芒刺在背,霍黎琛的心也被扎得坑坑洼洼,十分不好受。

  示弱的话说不出口,心情越发烦躁,上前一步,霍黎琛再度扯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却见陌陌身子一软,整个人突然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般,直直瘫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陌陌?!你哪里不舒服?!”

  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如雪,小手冰冷,还在微微颤抖,额头上却大汗不止。被她的模样吓得心魂俱失,霍黎琛脸色丕变,倏地弯下身子,扶着她,紧张地探向她的额角,手却都不自觉地跟着颤抖。

  “不用你管!我死了,都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放开我!放开!免得…想起来,你又后悔,说…我…装病,装可怜,博你…同情!”

  挥手打掉男人关切的大手,陌陌却瞬间疼得舌头打了结,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整个人却已经半瑟缩着身子,趴到了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却是连身子都再也撑不起。

  “陌陌,陌陌,不要吓我!乖,不要乱动,我送你去医院——”

  被陌陌气若游丝的模样吓得半死,霍黎琛整个人都慌了,顾不得多想,一把抱起她,飞速往车子上跑去。

  该死的,她到底怎么了?!

  他只是说她两句,她不用想要他内疚到死吧?!

  “去医院!快!”

  “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

  坐上了车子,陌陌还是执拗地晃动着身子,始终不安分,却疼得毫无血色的小脸都整个扭曲了起来。

  可恶至极的臭男人!就算死,她也不需要他半分的怜悯!比起他残忍无情的伤害,身体上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乖,别乱动!是我不好,不该乱说话,不该惹你生气!陌陌,你不要有事,你不要吓我…...”

  见她明显冷汗直冒,却始终憋着一股气,跟他较着真,坚强得让人心疼,霍黎琛不禁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她不舒服,宁可自己郁闷死,他也不会说那些话!

  他真是该死!

  最近,情绪总是被她影响,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所以才经常忽冷忽热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怎样!

  紧紧抱着她,抚触着她汗湿的发丝,霍黎琛吓到连呼吸仿佛都要停止了,这一刻,他的脑海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有事,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

  医院的急诊室中,磨人的红灯刺目亮起,急诊室外,霍黎琛心急如焚,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却怎样也压抑不下心底的那份深沉的担忧。

  ‘怎么这么久?!她到底怎么了?!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说那些混账话?!’

  脑海中陌陌泪如雨下跟痛苦挣扎的画面交替映现,深深折磨着霍黎琛脆弱的神经。

  莫名烦躁地抓爬了下头发,掏出大衣口袋中的香烟,刚拿出打火机,一名护士就走了上来:

  “先生,这里禁止吸烟!”

  “抱歉!”

  应声折断,霍黎琛走向垃圾桶,目光还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刺目的红灯。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起,霍黎琛崩到极致的神经也像是突然断了!

  抬脚,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身披白大褂、沉稳走出的中年男人的手臂,目光还不停地往里面瞅:

  “贺…贺叔,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见素来沉稳,喜怒不行于色的男人突然毛躁了起来,贺医生呵呵一笑,转而,慈眉善目的火眼却明显闪过一道兴味的亮光,放缓音调,故意不急不缓,卖起了关子:

  “这个时候,想起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贺叔?她的病…很严重吗?!她到底什么病?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心陡然一惊,霍黎琛越发自责得无以复加。

  “还好意思问?怎么,恒万穷得要破产了吗?你怎么把自己的女人养成这样?!急性胃炎外加严重营养不良!长时间压力过大,饥一顿饱一顿,再加上气火攻心,什么胃受得了这么折腾?!再严重点就该胃穿孔…神仙难救了!”

  一顿,霍黎琛的脸色丕变:“这么…严重?”

  “要不,你觉得呢?人都疼到抽搐了!再晚点来,人在不在,都男说了!你以为…是小事?生命终结于胃癌的,大有人在!暂时…没事了,输着液呢!以后多注意些饮食,养生,某些时候也是必要的!特别是现在污染这么多,工作压力又大,年轻人,心气也旺,以后,都要注意!…三餐,一定要规律,少吃生冷、难消化的,她这个胃,是慢性病,加上本来就有问题,又不知道爱护,总之,惨不忍睹!要长期调养,以后千万别这么折腾了!”

  “我知道了,贺叔,以后….我会多加注意的!那她….”

  医生的解释,句句利刃,直插霍黎琛的心窝,想起她为自己辛苦奔波了一夜,还被自己气得进了医院,霍黎琛真是愧疚的要命。

  “嗯,她只是太过疲累才导致地虚脱,一时疼痛难忍,晕过去了!看样子,她对你,还挺重要啊!你可以进去看她了,输完液,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以后三天,每天再来检查一次,输一次液,她的胃,千疮百孔,机能损伤…你去看看她拍的片子就知道了,怕是比七老八十的人还不如啊!”(涉及医学知识的纯属虚构哈,不要纠结)

  伸手拍了拍霍黎琛的肩膀,贺医生说得煞有其事,万分担忧中,霍黎琛也没有注意到他明显是在夸大其词、推波助澜的云淡风轻。

  贺医生跟霍家关系匪浅,从小又是看着他长大,所以,霍黎琛丝毫不疑有他。

  倒是他语重心长、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直直压在了霍黎琛的心口,刻意误导之下,自然而然的,陌陌的情况又被他自以为是地想重了几分。

  走进医护病房,望着白色大床上凹陷其中、纤弱沉睡的单薄身形,霍黎琛的心一阵控制不住的难受,悄悄推过椅子,坐到床前,温热的大掌小心地轻握起那还插着针管的细长美指,珍爱地呵护抚-摸着,瞥着她白皙藕臂上摩出的擦痕,冷情的眸底一道歉意的暖光一闪而逝.

  这一晚,攥着她的小手,霍黎琛呆坐了许久许久——

  ***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待陌陌睁开眼,已经过了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鸟语花香,医院的病房里却还是安静得仿佛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刺鼻的药水味沁入鼻息,凝望四周异常陌生的白,陌陌慢慢撑起身子,却在看到身侧滑椅上轻搭的黑色外套时,眸光明显顿了下,随即抿起了唇。

  陪了她一夜,霍黎琛也懊恼自责了一夜,刚出去接了个电话电话,一推门,见陌陌醒来似要掀被下床,冲上前去,审视地直直盯着她那苍白若雪、黑眸凸显的巴掌小脸,却一脸紧张:

  “醒了?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推开霍黎琛似要帮忙的手,陌陌拽起被子包裹着自己,又趟了回去,还直接翻身背过了他。

  她才不要跟他说话!她不需要他的关心,也不需要他的同情!

  以后,能跟他划得多清,就多清,她再也不会傻得自讨没趣、自寻其辱!

  “陌陌….”

  一丝柔肠寸断的不解酸涩碾过心田,无语地低唤了一声,霍黎琛在床畔坐了下来。扯了几次的被角,片刻后,霍黎琛才用力翻过陌陌的身子,俯身圈住了她,强势地不许她逃避:

  “陌陌,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不许跟我耍小女人脾气!女人,乖一点,才可爱!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出来…”

  霍黎琛命令的口语霸道依旧,却少了些许嚣张的气焰,言辞中甚至诸多隐忍。

  “我没话跟你说!既然我这么让人讨厌,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走,走啊!”

  挥拳捶打着身前的男人,陌陌越听越生气,同样是女人,为什么他不能一视同仁?

  她哪次不听他的话了,他哪次,对她好了?!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的时候,他想过她的身份吗?挥金如土陪别的女人逛街游玩的时候,他想过她的存在吗?!昧着良心赶她走、冤枉她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她的身份?

  对喜欢的女人,柔声细语,百般顾忌;对她,就只会大呼小叫,冷言冷语。她都还没下病床呢,他就残忍地连她的情绪都要剥夺了,是不是?!

  “别激动!好了,好了,陌陌,当我说错话了,嗯?”

  见陌陌突然又气急败坏,霍黎琛吓坏了,紧紧圈抱着她,却制不住她越发激狂的情绪,一着急,俯身而下,霍黎琛张口就堵上她的小嘴,一而再地缠绵深吻,试图安抚她的狂躁。

  捶打的力道越来越弱,细微的动作却也泄露了陌陌心底复杂难解的真实情绪。

  “先生——”

  突然,一道女声响起,瞬间浇熄了两人的火热,松开怀中的娇躯,望了望脸红如霞、沉默不语的佳人,霍黎琛随即直起了身子。

  “先生,您…您要的粥…来了!”台史广亡。

  见自己居然打扰了少爷的好事,佣人吞吞吐吐,多少有些不自在起来。谁让他几次三番打电话叮嘱、催促,她才急着往医院赶,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

  走上前去,细心地将刚刚熬煮好的白粥盛出,刘妈刚想端给陌陌,却被霍黎琛抢先一步接了过去。一愣,刘妈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半天才记得该收回手:

  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不让人伺候就不错了,什么时候也会纡尊降贵、伺候人了?!

  僵硬地调转目光,从头到脚审视地打量着床上貌若天仙、柔若堪怜的孱弱佳人,刘妈淡淡勾了勾唇角:

  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啊!

  见霍黎琛吹凉了米粥,送到了自己唇边,冷静下来,陌陌又是难过又是生气,见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他争吵,无语地抿了抿嘴角,转过了脸颊,用再明显不过的动作,拒绝了他示弱的讨好。

  刚刚才欺负过了她,现在又想补偿她了,他总喜欢打人一巴掌再塞给甜枣,有个屁用?下一次还不是一样照打不误,当然,也还是会——照塞不误!我行我素的臭男人!

  “我出去准备下出院的事!”

  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白粥,瞥着陌陌委屈撅起的小嘴,想着她那脆弱不堪的胃,霍黎琛最后还是将粥碗塞到刘妈的手中,给她使了个眼色。

  拉开=房门,霍黎琛突然刹住了步子,微微侧身斜觑了床上一眼,邪恶的嘴角微微一挑,随即不冷不热地吩咐道:

  “不吃早饭,不许上班!刘妈,粥凉了的话,记得拿去倒掉!”

  直至看到了床上暗影明显的异动,霍黎琛才含笑,抬步离去。

  知道他言出必行,即便不甘心受他摆布,陌陌宣泄地捏捏被角,却还是投降地乖乖坐起了身子。

  见陌陌乖巧地坐起了身子,无辜的大眼明显很不好意思地瞅着她手中的碗,刘妈和蔼地一笑,坐到床边,先行打破了沉默:

  “太太,以后我专门负责照顾您的饮食、起居,你可以叫我刘妈…”

  “谢谢,刘妈,我…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陌陌就行了!”

  即便一直住在霍家,却一直都是自给自足,不太习惯被人服侍,接过碗,陌陌回了她一个感激万千的微笑。

  “呵呵,这怎么可以?这可是大少爷亲自交代的…”

  “……”

  刻意在门外转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房,见陌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霍黎琛才走上前去,抽过西装,套回了身上。

  殊不知不忍拒绝刘妈好意、啃了好几碗索然无味白粥的佳人,不止没有看到他的用心,心底还早已把他骂了个狗血临头。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换衣服,再送你上班!”

  ***

  走出医院,陌陌跟霍黎琛就像是结下了宿世仇怨般,一句话都不跟他多说,却也不会再出言反驳他的任何意见,就算再不满。最多也是不咸不淡地望他一眼,而后绝对是乖乖点头,她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斗不过他!

  只要她稍加反抗,他总有一堆的办法威胁她乖乖投降。她很讨厌这种无力感,却有不能否认两人太过悬殊的差距!

  走进办公室,陌陌的包包还没放下,丽丽捧着一份报纸风风火火就冲了过来:

  “苏姐,苏姐——”

  “你干什么?一大早莽莽撞撞地…赶着投胎呢!”

  “比投胎急!苏姐,热闹了!你没看…那头都已经炸开锅了吗?你来这么晚,肯定没买到报纸,你都不知道…昨晚出大事了!今天更神乎,报纸、杂志都抢购一空了!你看,警局大举扫黄,空手笑话而归…还有,还有,霍少被人抢走了啦!如果不是警署昨晚被人摆了一道,估计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亿万霍少早已名草有主了啊!苏姐,你说滑不滑稽,警署出动两百人去帝豪夜宫扫黄,结果一个人没抓到不说,还把人家合法夫妻给带走了,真是笑死了!后面还说,其他场子都有收获…估计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边说边乐,丽丽还直拿着报纸献宝一般往陌陌面前凑:

  “看,今天所有报纸、杂志头条全是帝豪戏警的笑话,这次…真是,丢死人了,听说,连警务司长都惊动了,半夜起来给报社打电话,想要压下这件事…马后炮啊,也不想想,帝豪是谁的生意!恒万集团啊!霍氏那是多么的庞大啊,这个城市的地产、科技、金融投资、广播影视一大半以上全挂着霍氏的名,霍少一句话,这个城市怕是都乱套了!人家是纳税大户,养着多少家庭,多少百姓啊!什么长也不管用!呵呵,其实说白了,谁不知道,帝豪从事的什么交易!哪个夜店是干干净净的?只要不出什么大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说,这种地方又不是一家、两家,彼此早就心照不宣了!这回不知道是哪个蠢材,搞不清楚状况,犯这种低级错误!居然拿帝豪开刀,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嘛!你看,今天所有报纸都刊登说,已经证实霍少结婚,所有照片却只刊登了一个模糊的背影,真不知道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女人是谁,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这么快就把霍少收入囊中了….”

  一把夺过丽丽手中的杂志,又猛地塞了回去,陌陌失控地一顿噼里啪啦:

  “那个十恶不赦的花心萝卜,有什么好?!就你才会把他当成宝!这种八卦,就会造谣,胡说八道,你还买账!警察没一锅端掉他,才真是天理不容呢!”

  那个烂男人,谁稀罕?!如果早知道他不领情,她早就在家睡大觉了!不就是比一般人有点钱、长得帅点、本事大点吗?

  没良心的混蛋!她哪里配不上他了!

  “苏…苏姐,你怎么…吃火药了?!我就随口说说,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从没见陌陌发过这么大脾气,丽丽被她吓得一阵咂舌,像是见了猫的耗子,委屈得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了。

  “我没生气…只是看不惯!…好了,回去工作吧,一会儿主任该来查勤了。我还等着你的测试报告呢!下午我还有事,要早走一会儿!”

  惊觉自己情绪的失控,陌陌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满心愤怒,缓身打发了身边的丽丽。

  为什么连她也认为是她耍了手段才钓上他?如果可以选择,她真宁可去借高利贷也不愿意认识他,宁愿昨晚自己没中邪、没有殷勤地出现在帝豪,拼了命的去帮他?她才是脑子进水、被雷劈了,好不好?!

  这都什么世道?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桌上,陌陌就知道,她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

  当时时间紧迫,她哪里来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事实不能两全,他不知道吗?

  他有钱又如何,她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没工作?她不需要他养,他也没有养过她!为什么是人都觉得是她占了他多大的便宜?活像谁愿意嫁给他似的!真是气死人了!

  承不承认她的身份,有什么区别?!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想要这一切见报,谁又会知道?就像现在,她甚至不用刻意去看,都不必忧心身份暴露!

  以丽丽八卦的程度,想必一大早就将网上所有相关报道翻了个遍,她会来找她八卦,说明对外而言,他虽然已婚,他的妻子依旧还是个迷,报纸上不会出现她的照片,当然,也不可能出现她的名字,因为,他不会允许!一个把老婆当秘书的男人,怎么会捆住自己的手脚?

  从来没有觉得这般气闷,从没觉得这般委屈可怜,这一天,从一早,陌陌心头似乎就种下了不愉快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