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当日我为你尝过的滋味,你现在也全部尝到了吧?

   苏倾笑笑:“有啊,刚刚不是和你说了么,想用你去气宋城尧来着的。不过我这样做,倒和利用你差不多了。我也就想想,做不了这种事。万一把你和静瑜姐之间搅合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过错了。”

  所以,她不会想用叶廷对自己的感情,去取得宋城尧手中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她只能这样漫长的过下去,也许有一天,有其他的人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包容她的一切,接纳她的一切,和宋城尧当初所做的一样。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出现的话,那也好,她就这么一辈子和宋城尧杠着吧,她没法儿嫁,他也没法儿娶,两个人一起独孤终老,互相折磨,她也不吃亏。

  苏倾早已经把所有的结果所有可能出现的事情都设想过了,所以,她的心态很是轻松。这一生她也不亏,和宋城尧轰轰烈烈爱过一场,嫁过豪门,得到过所谓的“离婚赔偿”,还有自己的孩子。

  叶廷却死死的盯着她:“只是,想用我去气他而已么?”

  语气是从来未有过的悲戚。

  “也许以前,我是有喜欢过你吧。”苏倾认认真真的回答,“不过,总归是被时间,把那份若有若无的心思给冲淡了。叶哥哥,我们都长大了。”

  我们都长大了,甚至都慢慢在变老了。

  叶廷面如死灰般的破败,他没有想到,苏倾会拒绝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毫无余地,连一点退路都不给留:“到现在,我只恨,当年我为什么不把话说出来,说给你听。”

  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年很多同学都这么跟叶廷说过,他不是没有动过心的。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失败。

  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他依然是失败了,一败涂地。再大的勇气,也被消磨殆尽。

  “我们做过很多后悔的事,可惜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后悔药。”

  叶廷上前几步,苏倾没有退,只听见他说:“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他问得如此急切,却又如此卑微。

  苏倾看着他,忽然做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她忽然伸手抱住了他。叶廷浑身一震,立刻回抱住她,把她抱得死紧,像是要勒进身体里一样,可是双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叶哥哥。”苏倾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已经不值得你这么为我了。这份心思,还是放在静瑜姐身上吧,她担得起,也受得起。我真的很高兴,在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给我解围,一直陪伴着我。以后,我们还是很好很好的哥哥妹妹,很好很好的青梅竹马。”

  他浑身的力气却像是突然被抽干,苏倾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她扬扬下巴,忽然看着不远处微笑。

  林静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这边,见苏倾望过去,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苏倾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也有点过了,但是这种事,真的是不能心软也不能犹豫的。她给不了叶廷什么,不能一直这样耽误着他。犹犹豫豫,最是害人。

  一次说个明白了,虽然对叶廷来说未免有些过于绝情和残忍,但是总比纠缠不清要来得好。

  至于宋城尧那里,她是完全凭天意了。能签字能拿到离婚证,那就离。不行的话,那就这样下去,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苏倾突然觉得,自己把这生活也过得太明白了一点了,怎么走怎么做,她太清楚太理智了。

  阮素在楼上房间里目睹了一切,虽然听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但是起码她也能从表情神色上分辨出来一些情况的。看样子,如自己所愿,叶廷是失败了,苏倾拒绝得很义正言辞。只不过最后一幕吓到了她,苏倾主动去拥抱叶廷算是怎么回事?

  她差点就想冲下去了。

  好在,好在她忍不住的前一秒,苏倾先一步离开了叶廷的怀抱。这一抱,像是惺惺相惜,又像是安抚。

  阮素松了一口气,又瞥见了林静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去,就站在不远处,默然的看着。

  苏倾冲林静瑜笑笑,转身走了。

  阮素正想再看看情况,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得把事情跟表哥说一下,让他知道情况。事情的整个过程她也算是亲眼目睹了,看着叶廷现在那么难看的脸色,阮素心里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一阵舒坦。

  趁着苏倾还没回家的这一空档,阮素把事情粗略的跟宋城尧说了一遍。宋城尧一直很沉默,时不时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大概就是这样,苏倾她拒绝了,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表哥,幸亏你说通了林静瑜,要不是她到苏倾面前表明她对叶廷的心意,还指不定苏倾会怎么反应。要知道,她最反感的就是第三者了。”

  宋城尧只说了一句:“你继续注意着,她……拒绝了就好。”

  门口处忽然传来声音,看样子是苏倾回家了,阮素忙不迭的挂断了电话。

  苏倾回来后,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咕噜咕噜的喝了整整两杯水,然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阮素从房间里出来,也没有多问她什么,装作对一切都毫不知情。苏倾喝完水之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突然她主动说道:“阮素,你说,喜欢一个人从青春年少到现在为止,却都一直不点透,是一种什么感觉?”

  阮素支着下巴,思索了很久才回答:“要不就是不够喜欢,要不就是害怕被拒绝。”

  她说是这么说,心里却疑惑,这叶廷喜欢苏倾,居然喜欢了这么久?

  “你也这样认为?”

  “是啊。”阮素点头,说完又不经意的问,“叶廷找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说说以前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和他从生下来就认识,共同的话题多得是。”

  “是不是谈人生谈理想谈青春啦?”阮素凑过去,“要不你怎么一回来就问这么个问题。”

  苏倾有些掩饰的转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完:“我去午睡了,天天晚上和你聊天聊到那么晚,困死我了。阮素啊,你来我这里也有好几天了,郑易洛就没找过你,没打电话?”

  “我没接。”

  “你这人……也就仗着郑易洛纵容你,就你这样避他,小心晴妤从新加坡回来,把他抢过去。”

  阮素白了她一眼:“睡你的觉去。”

  *

  宋城尧挂了电话,很长很长 的时间里,都没有去做别的事情。他只专心致志的做了一件事——发呆。

  脑子满是苏倾的身影。算一算时间,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看见她了。原本以为时间会把思念冲得越来越淡,却没有想到却是被时间发酵得越来越浓。

  他一直在想,叶廷跟她说了什么,怎么说的,说了些什么情话。他发现自己不能去想,一去想,就恨不得立马撕毁掉和她的一切协议,把她强行带回自己的身边。

  终于,他还是按捺不住,起身离开。走到半路,却又停住了脚步。这个时候,他去见她,还是不妥,很不妥。

  他不能再这样紧逼她了。从她离开他送她的那幢别墅开始,她的心已经很明朗了不是么?他用这样离婚的方式暂时留住了她,已经是极限了。

  晚上,宋城尧在地下情酒吧喝得大醉,面容冷峻,偏偏酒杯不离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身旁没有人敢劝,直到一名女子出现在他身边,淡淡的叫了一声:“宋城尧。”

  宋城尧眯眼看过去,一笑:“噢,夏以宁。怎么,喝一杯?”

  “苏倾不在你身边,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宋城尧握着酒杯的手一紧:“谁说我是为了她来买醉?”

  “你和她离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夏以宁说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给自己点了一杯酒,“你那么爱她,居然会同意和她离婚,宋城尧,以我对你的理解,我不相信。”

  “不相信也得相信。”虽然眼神有些迷离,但是宋城尧的神智却是十分清晰,“就是因为太爱她,所以我愿意迁就她。和我离婚,她会开心一点,那么我愿意。”

  夏以宁的瞳孔一缩:“迁就到,连离婚也可以当成过家家一样吗?”

  宋城尧不怒反笑:“你和韩希婚后甜甜蜜蜜恩爱如斯的,怎么,现在跑到这里来,你和他闹不愉快了?”

  “我和他哪里会闹不愉快,他什么都由着我,比你好太多。”

  不知道夏以宁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他,宋城尧把酒杯重重一搁:“我就这么失败?在她心里,我没她的青梅竹马好,比我好太多……呵呵。”

  “她的青梅竹马,你是说叶廷吧?”

  “你认识他?”

  “他是韩希的得力助手,我见过他几次,不过接触很少。他身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叫林静瑜,你知道吧?”

  “知道,叶廷的女朋友么。”

  宋城尧仰头又是一口喝近,喉结不住的上下滚动,一张口一说话,喷出的气息里带着浓浓的酒味。

  夏以宁看见这样的宋城尧,一时间很难将眼前和他和自己心目中曾经奋不顾身的爱过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宋城尧,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宋城尧眉尾一挑。

  夏以宁看上去却是心情大好:“在感情上,以前总是你伤害别人,从来不会顾及他人的心情,买醉的人从来不会是你。没想到我今天还能看见这一幕,宋城尧,我就知道,总会有人来收拾你的。一物降一物,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宋城尧没有太多的表情:“你是来看我笑话顺便嘲笑我的?”

  “有一半吧,毕竟你这个样子,很少可以看见,所以我心里有那么一丝变.态的舒坦。”夏以宁举起酒杯,自发的和宋城尧的杯沿碰了碰,“你现在也体会到,被喜欢的人遗忘忽略乃至厌恶,是什么滋味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吗?”

  夏以宁轻轻一笑,一手支撑在吧台上:“我认识的宋城尧,可从来不会为情所困,更不会坐在这里买醉。你要是真放不下她,为什么要答应离婚?难不成还真的如你说的那样,你爱她爱到了这般地步?宁愿自己一力承受着,也要为她咽下自己所有的不甘和嫉妒?你嫉妒叶廷,是吧?”

  宋城尧侧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问的有点多了。我和她的事,你连看客都不算,更加别说来点评了。走了,再见。”

  他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头也不回的离开。夏以宁从头到尾都是在笑着,看着他走远离开,神情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更加模糊。

  宋城尧,当日我为你尝过的滋味,今天你也全都尝到了吧?

  宋城尧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别墅里,进门的瞬间,视线被大厅里亮如白昼的灯光晃了眼睛。他大叫:“关灯关灯……快关灯!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佣人小跑着上前来,试图扶住他:“先生,您喝醉了,我马上去熬醒酒的给您解酒。”

  她的手还没伸过去,宋城尧刀一般的眼神已经扫视过来:“我说灯太亮了!你没有听明白么!这么亮的灯,你让倾倾怎么睡得好觉?”

  “先生,太太她……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啊。”

  宋城尧在半空中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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