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媳妇进门
一行人一起回了杨家,杨大娘早张罗了一大桌好菜,等着几人。
“来啦,祝保长,快进来吃饭,饿了吧。”杨大娘见几人都回来了,忙揭了盖子,摆上碗筷,迎人入座。
“老祝,今日之事能圆满解决可全靠了你,阿元,你得陪保长好好喝几杯,谢谢他老人家的帮忙。”杨明拉着祝保长坐下,对着站在一旁的陆元畅说道。
陆元畅见杨大嫂领了顾小芙进了厨房,便给杨明与祝保长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站着说道:“小子谢过保长与干爹相助,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小子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祝保长受了陆元畅一杯,看着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的陆元畅,老神在在地说道:“人说陆大郎七杀星入命,我看则不然。”
“老祝何出此言?”祝保长是举人,读书比杨明更甚一筹,他这样说,杨明很是上心。
“我虽不懂相术,但观大郎,双目澄清,眉尖上扬,鼻梁英挺,端得是一派正气,更难得之处,便是他眉眼之间的一丝柔意,这正说明大郎心地良善,怎会是那七杀星入命之人,传闻纯属无稽之谈。”
“哈哈,保长说得好。想他爹陆正风,堂堂先锋军百户,杀敌勇猛,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生的娃娃,怎会是那克苍生之人,世人皆愚钝,才让阿元蒙受名声所累,到现在仍是孤身一人,家不成家。”
“无妨,大郎这不是给自己寻了个极好的娘子嘛,这可是天定的姻缘,到时大郎摆喜宴,可别忘了我这个糟老头。”
陆元畅一听,脸一下子就红了。郑大写的卖身契,只是将顾小芙卖与自己,并没有写明卖与她为妻。当然,卖给了她,便是她的人了,为妻为妾也好,为奴为婢也罢,还不是她的一句话,可是,你们一群人,要不要这样想当然啊。
她只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罢了,真的!
外间男人们喝酒聊天,厨房里杨家婆媳围着顾小芙又看又瞧,芸娘带着蛋蛋坐在一边。当地的风俗,有外男在,女子不得上桌,规矩大点的人家,女子甚至不得与男主人同桌吃饭。
杨大娘摸着顾小芙因长期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是命苦之人,身为女子,没有太多的选择,所幸你遇上阿元,今日终是脱离苦海。”
“奴家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大郎的恩情,也铭记杨村长对奴家的帮助。”顾小芙向杨大娘做了个万福,轻轻说道。
“恩情什么的就别提了,以后好好待阿元。阿元从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今日你与她过活,当尽心侍奉。”
“奴家必为大郎打点妥当,也谢过大娘一直以来对大郎的照顾。”
杨大娘见顾小芙柔柔顺顺,说话轻声慢语,虽面色不好,但眉眼清秀,心里也喜欢,想了想,轻声说道:“陆家就阿元一根独苗苗,若阿元想。。。与你。。。行房,你且顺着她,早日为陆家传下香火,就算对得起阿元对你的救命之恩。”
杨大娘会如此说,不过是想着顾小芙嫁与郑大三年,总是懂事之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想那郑大身体不好,才三年无所出,阿元一向铁打的身子,只要劝得顾小芙愿与阿元行房,怎么也能三年抱两。
可是顾小芙闻言,脸一下子红了,连整个细细地脖子都通红通红,她现在已经是陆元畅的人了,陆元畅若是想行房,她自然只能听从,就算陆元畅要打要卖,她一女子也绝无权利反对。
只是她嫁于郑大三年,并未行过房,仍守着清白之身,而妇人间的这种毫不遮掩的谈话,让得她无所适从。
“奴家一切听大郎的便是。”顾小芙低着头,含着羞,轻轻地答道。
杨大娘得了话,别提有多高兴了,与刘寡妇相比,不管是年龄相貌还是性格,顾小芙都更适合陆元畅,她最怕的是顾小芙对陆元畅不专一,想着郑大,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饿了吧,珍娘,快给芙娘盛饭,瞧她这细胳膊细腿的,多久没吃饱过了。”
娘儿几人围着厨房的小桌吃得欢,不过顾小芙到底是第一次来杨家,挺怕生的,只捡着一些菜吃,肉一下都没碰,其实,对她来说,手中捧着白花花香喷喷的精米饭,已经是极好的了。
“芙娘,吃肉啊,别客气。”珍娘见顾小芙拘谨,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她碗里。
“大嫂子,我不爱吃肉,你们吃吧。”顾小芙把肉夹了回去,却被杨大娘挡了。
“胡说,哪有不爱吃肉的,芙娘来我们家别客气,这肉是阿元在山上打的野猪肉,可香呢,有阿元在,缺啥也不缺肉,快吃吧。”
“阿元叔最厉害了,打得野猪那么大,熊那么高,阿元叔答应我长大了就带我去山里。”蛋蛋稚嫩的声音响起,手还一个劲的比画,把娘儿几个逗笑了。
顾小芙一小口一小口嚼着香喷喷的肉,感受着杨家对自己的善意,眼眶里转着眼泪,她是真的逃出升天了罢!
等到娘儿几个吃饱了,外头桌上才喝到一半,杨大娘便先领了顾小芙与珍娘去了陆家。
顾小芙进了陆家院门,仔细地打量着,昨晚她深夜前来,又是心头有事,根本没看清楚,甚至她连陆元畅的长相都没仔细瞧过,只知道她很高,有些瘦,但能打猎,应该很有力,长得很干净,很英俊罢了。
陆家的院子非常大,摆着两个大水缸,装着满满的水,墙根处整齐地码着一堆堆砍好的柴火,院子东面有颗石榴树,此时已是秋天,树上挂着几个快成熟的石榴。
进了屋门,中间是一张八仙桌,两条长凳,桌上放着茶碗,一个桌角缺了一块,想是昨晚被陆元畅一掌劈掉的。
正厅的北面摆放着陆元畅爹娘的牌位,前面摆有一个香炉,炉中满是香灰,再旁边供着时令水果,牌位非常干净,半点灰尘都没有,想是陆元畅天天擦净之故。
顾小芙点了香,恭敬地跪在牌位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杨大娘看了非常满意。
正厅的三侧连着三处,西面是厨房和澡房,北边的杂物房,里面摆放了不少杂乱的东西,在顾小芙的眼里,有很多的值钱玩意儿,居然就被这么随意摆着。而东边的那间厢房,是陆元畅的屋子。
顾小芙一进门,就不知道怎么下脚,因为屋里实在是太乱了。炕上有着团着一团的被子,衣服扔得到处都是,穿过的,没穿过的,都混成一堆,而那微开的衣柜中,衣服也是随意放着。
顾小芙心想,这就是光棍汉的房间吗?看着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原来是这么不懂得过日子的呀!
杨大娘见顾小芙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忙讪讪说道:“芙娘,阿元平日要么上山打猎,要么在家练武看书,她一个大男人也不太注意,你可别嫌弃。”
“大娘说笑了,奴家怎会介意这些。”顾小芙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包袱,开始整理起来。
珍娘也帮着收拾,对顾小芙说道:“阿元三岁丧父,八岁丧母,这日子过得确实不像个人,奴家刚到杨家时,阿元才十岁,整日练功看兵书,说要杀敌为父报仇,其他事,她是半点不留心,看着她当时瘦瘦小小的样子,奴家就特别心疼。”
“这些年,都是奴家与阿娘时不时过来帮着她打理一下,要不然,别说这房门,就是那院门,你都进不了。”
顾小芙一面收拾着,一面听着,心里酸得厉害,眼眶渐渐红了。
“你这是作甚,觉得委屈了么?”珍娘见顾小芙快要哭了,以为她后悔跟了陆元畅呢。
“没有,奴家有何委屈,大郎甚好,能跟着大郎,是奴家的福分,奴家只不过心疼大郎罢了。”顾小芙抹了把泪,继续收拾着像狗窝一样的屋子,昨夜陆元畅脸上的忧伤,她看得分明。
珍娘看了眼杨大娘,杨大娘向她微微点头,果然芙娘是个好女子,阿元算是没帮错人。
娘儿三人一起出力,也不是太大的屋子,一个时辰也就收拾好了,桌椅都擦干净,衣服挂得满院都是,顾小芙也不管陆元畅穿没穿过,一概都洗了。
“芙娘,累了吧,快来喝口茶歇歇。”珍娘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倒了茶给顾小芙。
“谢谢大嫂。”
“谢什么,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珍娘这半天仔细观察了顾小芙,她觉得这小娘子既温顺又勤快,是个持家有道的好媳妇,心下欢喜,待她的态度也热络几分。
“看看,一个家了,还得有个女人,阿元这要是进来,准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家。”杨大娘感慨道,刚才她和珍娘不过是略微帮忙,顾小芙才是真正的忙里忙外。
顾小芙闻言,羞涩的脸又红了,正当此时,陆元畅进来了,她愣了一下,出门再仔细看了看院门,才又进了来,那傻愣愣的样子,把杨大娘和珍娘逗得直笑,顾小芙也捂着嘴笑着。
“我就说吧,她准不敢认,哈哈!”杨大娘笑得拍大腿。
“干娘,你们在笑啥?”陆元畅见着三个女人对着自己笑,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
“你的小娘子给你整理的,可还满意?”杨大娘忍着笑问道。
陆元畅有些微醉,她看着满院的衣服,还有干净的屋子,心里甜滋滋的,看了一眼顾小芙,谁想顾小芙刚被取笑过,正是脸皮薄的时候,见她看来,忙低下了头。
这下,陆元畅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微红着脸,柔声说道:“芙娘辛苦了。”
“阿元,你这时回来,可是你们吃好了?”杨大娘问道。
“嗯,吃好了,祝保长喜欢野猪肉,干爹把家里剩下的都给了他,我回来是拿些肉过去。”陆元畅说道。
“拿什么呢,没了就不吃了,还让你巴巴跑一趟作甚。”杨大娘性格泼辣,但人很豪爽。
“大家都爱吃,拿去吃了就是,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白放坏了。”
“现在家里多了口人,怎么就吃不了,你看看芙娘,瘦成这样,留着给芙娘吃罢。”以前陆元畅不管打了什么猎物,总要拿点去杨家,现在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总算有个家的样子,杨大娘这是教她过日子呢!
“干娘说笑了,我明日就上山打猎,短不了芙娘的,您既然在这里,那我也不多跑一趟,劳烦您把肉带家去。”
杨大娘见陆元畅去地窖割肉,领着珍娘便要走人,顾小芙忙拦着,怎么也不让她们走,急急说道:“大娘莫要走,万一大郎回来见您不在,定会责怪奴家不留人,奴家今日才进陆家,大娘休让奴家惹大郎生气。”
“哎,你说你们这两个孩子!”
待得杨大娘与珍娘扛了野猪肉回去了,陆元畅与顾小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