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尘埃落定(下章大结局)

  “狼,狼呢?”侍奉们满面错愕,不敢相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可是,满殿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唐云瑾和秦枭,周围的狼……真的不见了。

  不是错觉?这下连祭祀都忘了要发怒,只是四下到处查看,确定那些狼真的平白消失只剩下被咬得快断气的六个人,顿时一股寒意从后背窜上来,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里也染上了浓烈的惊恐忌惮。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能做到这种常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来?这比他们古籍上记载的那些所谓的神迹更像是神迹!

  特别是,祭祀忽然想起,虽然他们都离开了神殿,可神殿周围还是有不少耳目,若真有这么多狼进入神殿必然会被人知晓,那么为什么之前他们没得到消息?那些狼究竟是从何而来?又去了何处?

  只要一想到这些,祭祀就觉得唐云瑾那清秀的容貌仿佛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唇角的弧度也似透着股诡异,让人忍不住腿软。

  就在神殿的人处于震惊之时,唐云瑾却毫不在意地将肉眼无法看见的精神力扩散到整个殿内,特别重点照看着神殿的人,还有萨多和萨德王子攻了过去!

  既然她敢当众把狼群收回空间,自然是不会留给他们散播某些对他们不利‘谣言’的机会,就算神殿的人没跑过来,她本也打算这么做,谁让萨多和萨德是亲眼看见她把狼群放出来的呢?那些还没完全断气的护卫们也算是人证,所以,有些手脚是不得不做的。

  也因为这不是唐云瑾第一次修改记忆,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只是,这一次刚把他们记忆里关于狼王和其他狼群的内容抹除只留下一片空白,唐云瑾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秦枭神色一变,立刻把她抱在怀里,眼中闪过一抹紧张,问:“怎么了?”

  唐云瑾眼底有一抹惊讶,抬头愣愣地看着秦枭,道:“没什么,只是好像……空间,又升级了。”

  “嗯?”秦枭也愣住了,二人显然都没想到空间会在这时候突然升级。

  而且……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秦枭忽然想起之前唐云瑾说过她每次升级的时候总会昏迷几天。

  “等等。”唐云瑾拉住他,道:“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从上次唐唐能恢复原形以后升级后的反应也不一样了。”

  秦枭顿住,“不会昏迷?”

  “不会。”

  秦枭皱眉:“可这次,为何会突然升级?”他们最近好像也没特别做过什么吧?

  “本来距离上一次也的确过了好些日子了。”唐云瑾听空间里的唐唐稍微说明了一下,才对秦枭道:“之前在战场上唐唐化出虚影来似乎也是催动的主要原因,还有你能力暴走时,空间里的红樱树据说也有些反应,或许也有一定的关系。”

  秦枭沉吟片刻,才道:“对你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唐云瑾笑开:“放心,不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唐唐能化形开始,空间升级对她的影响就几乎没有了,是说昏迷,影响她自由活动那种影响,好处自然是成倍增加的,比如,如今她甚至能费些力气把红缨果都拿出来了,只是那东西太过珍贵,即便做得到,她也不打算随便拿出来,总共也就那么一二百颗,每一颗都非常珍贵,必须好好珍藏着。

  “空间升级以后我再修改一些人的一部分记忆就容易多了。”特别是还可以在细节上也做得让人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而不只是粗暴地直接抹除掉记忆,抹除,修改,增加一定虚假记忆,她都做得到。

  听唐唐将她目前能做得到的程度说完,唐云瑾自己都觉得如今她能做到的事情似乎有点,过于逆天了,这作弊器给自己带来的帮助早就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那些原本看着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惊惧惶恐的神殿的人,还有萨多和萨德,被她修改记忆时脸上露出茫茫然的神色,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和能力地站在原地任她施为。

  “主子。”当唐云瑾给他们的记忆做好手脚,秦枭感觉到的那些人还没进来,黑炎率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紧接着黑焰也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目光扫过地面上那些连哼哼声都发不出来昏死过去的人,兽眼里满是警惕凶厉。

  黑炎看着这些人的惨状也略微挑了挑眉,特别是在看出那些人身上的伤痕不是刀剑所伤,更像是被黑焰咬伤之后,眼神闪动了一下,很快回归平静。

  “外面靠近的是什么人?”唐云瑾早就吩咐过让黑炎守在神殿之外,有计划外的人出现便立刻通知。

  黑炎道:“是二王女丽伽带着四位长老,还有一些部落内的士兵赶了过来。”

  秦枭和唐云瑾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之色,二王女既然让萨多和萨德来做这些事情,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回去汇报,必然要亲自过来看看情况,成了,万事大吉,就算秦枭和唐云瑾还活着,她想怎么处置他们也都是自己说了算,秦枭再不能在她面前嚣张,若是败了……说实话,二王女根本没想过会败,毕竟,剥夺能力的秘法是族内传承已久的,只要按照仪式去做,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所以,此番二王女带着人过来无非是想让布吉和赫尼也看清楚局势,看清楚秦枭根本没有和她作对的实力,他们如果够聪明,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归顺忠诚于她,不要动一些不切实际的妄念,意图拉俪雪之子上位!

  不过,二王女应该也得知了圣女被人拎出神殿的事情,所以才会立刻待人赶过来,深怕真出什么超乎计算的意外。

  当二王女带着人马走进神殿时,秦枭和唐云瑾已经离开了那一片狼藉,味道令人作呕的偏殿,来到了他们第一次进神殿时祭祀见他们的大殿,二王女等人也是在这里最先碰见了他们。

  当二王女看清楚秦枭和唐云瑾毫发无损地站在大殿之时,原本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得意笑容立刻僵住,目光变得异常凶狠。

  居然真的没事!?萨德和萨多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二王女心里大怒,正要发难,却发现在场的除了神殿的人以外,只有她的两个儿子,但她的六个护卫却不见踪影,当看见萨德的胳膊上还有一大滩血迹,脸色也异常苍白,其他神殿的人也一副受惊过去的神情,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四位长老看着这阵仗眼皮也是一跳,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布吉和赫尼知道秦枭此行是来做什么,又见还有萨多和萨德,也猜到肯定是这两位王子动手了,秦枭不可能毫不反抗,既然秦枭平安,那么是否代表着在他们到来之前,他做了些什么?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二王女沉声问道,“萨德,萨多,你们说!”

  “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唐云瑾笑着开口,“你问他们两个,或者是神殿的人,恐怕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这些人如今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刚刚发生的那一切的经过,萨德和萨多只记得他们是如何对她和秦枭动手,然后……二王女就来了。

  神殿的人?唐云瑾只给他们留下了对她和秦枭的恐惧忌惮的情绪,可这种情绪具体因何而来却无法解释。二王女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恐怕只能失望了。

  二王女仔细注意着萨多和萨德的表情,又看看祭祀和诸位侍奉,发现他们的表情非常古怪,几乎不敢抬头看唐云瑾和秦枭,偶尔不小心对上眼,脸上也会立刻露出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让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本不想理会秦枭身边这个女人的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你想说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难道该是他们,准确说,是你,让他们做了什么?”唐云瑾云淡风轻地笑着指了指偏殿的方向,“至于我们做了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难道你好奇你身边那几个护卫跑哪儿去了?”

  二王女面色微变,立刻一挥手让后面跟着的剩下的四个护卫去偏殿查看,也是在此时,她才隐隐察觉,从刚进来开始就闻到的那股血腥味,若说是从萨德的伤口处散发出来的,未免显得太过浓烈了些,难道——!

  除了那四个护卫,二王女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部落里的士兵,也跟上去两个人,结果不到片刻的时间,偏殿内立刻发出一阵惨叫声:“啊——!”

  二王女和四位长老面色大变,一窝蜂地跑向了偏殿,还没进去,就见之前去查探的几个人,包括那四个护卫也冲出偏殿,然后也不看二王女等人,更顾不上这里是神殿,蹲在角落里就一个劲儿地呕。

  “呕——”

  众人一惊,没停下脚步走进了偏殿,然后,再次跟后面有恶鬼追似的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有少部分心性还算坚定的只是面色发白,但大部分人还是和那些护卫们一样在角落里一阵干呕,脸色也是惨白一片,眼睛里满是惊恐。

  就连四位长老,除了安贡大长老只微微白着脸,其他三人也是一阵干呕,赫尼长老更是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指着偏殿道:“那,那是怎么回事……”

  二王女面色铁青,看着这些干呕不止的护卫张嘴想骂,可想到里面的惨状,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一族之长,或许她此时也恨不得大吐特吐以赶走喉咙口那种恶心的感觉。

  二王女阴沉着脸看着秦枭和唐云瑾,对稍微缓过劲儿的四个护卫道:“还不进去确认他们死没死!没死就把人带出来!”说罢又一脸恼火地瞪向萨德和萨多:“你们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被谁伤的!”

  说这话时二王女故意看向秦枭,很显然就是故意想让萨德和萨多亲口说出是秦枭下的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所有人都听清楚是秦枭先动手,这样她在对付秦枭就不会有任何人再敢有异议了不是吗?居然敢把她的护卫弄成那样,这笔账,她若是不跟秦枭讨回来,她还有何脸面继续当族长!脸都丢尽了!

  布吉长老却不等萨德萨多说话,抢声道:“族长,难道不该是我们先问,为何你身边的护卫会跑到神殿里来吗?”就连他们这些长老们除非特殊情况都不能轻易到神殿来,那些护卫们凭什么?

  更何况,没有二王女的命令,这些人根本不会离开她半步,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她指使的?

  “现在那些护卫不知被谁攻击生死未卜,布吉长老不认为确认他们的生死,弄清楚是谁下毒手更重要吗!”二王女没有正面回答,孤儿厉声反问。

  布吉长老冷哼一声,反唇相讥:“若是不弄清楚他们在此出现的目的,族长又如何肯定是有人恶意对他们下毒手,而不是他们率先出手,别人才会为求自保而反击?”这局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下手的肯定是秦枭这边的人,若是让二王女自说自话,最后岂不是要把秦枭定罪处置?

  二王女眯起眼,声音发寒:“布吉长老这是要偏袒下毒手的人了?”

  布吉长老道:“族长这话可说的严重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别忘了,秦枭可是传承了‘神降’之力,本身对阿蚩部落没有情分不说,还因为二王女,可能反而积累了不少怨,她再进一步刺激,要是惹恼了秦枭,谁知道会不会‘神降’的传承者不但没带领部落走向辉煌,反而亲手覆灭了整个部落?

  到时候,是该怨秦枭心狠,还是二王女丽伽太愚蠢?

  不论如何,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受苦的也是部落族民,身为长老,他断不能任由事态发展越发失控。

  布吉长老说完忙看向安贡大长老,“大长老,你的意思呢?”

  安贡大长老看了看神色自若,哪怕听了二王女的质问和面上的凶狠,仍然未有半点惧怕之色的秦枭,只道:“这里是神殿,先出去再说!”

  二王女也知道自己若是在神殿内和秦枭动手,部落内必然会对她心生不满,祭祀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偏殿已经被人弄脏,若是再把这大殿也污了,总觉得对他们部落也很不吉利,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大长老的提议。

  在她看来,去外面也的确比在这里来的更好!这里地方毕竟还是不如外面宽广,并不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二王女紧盯着秦枭和唐云瑾仿佛深怕他们跑了一样,后两者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淡定地跟着把他们无形地围起来的士兵们走出了神殿。

  二王女吩咐留下的人,让那四个护卫把伤重的人抬到议事帐内,他们先一步赶往。

  很快,秦枭和唐云瑾再次来到了头一天来过一次的那个大帐子,帐内被黑焰弄得粉碎的桌子已经换上了一张新的,一进入帐子,二人便发现外面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二王女和其他长老们以及跟进来的二十来个士兵脸上却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唐云瑾扯了扯唇,和秦枭交握的手微微动了动,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什么都没说,只做不知地找了两个位置也不等他们说什么,径自坐下。

  二王女哼了一声,当做没看见,坐在首位上瞪着眼看萨德萨多,叱问:“你们还不快说是怎么回事!”

  “母亲……”萨多一脸惊惶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抬起头,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记忆已经被唐云瑾做了手脚,那些给他带来极大恐慌的画面也只留下那么几个片段,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二王女和其他长老们的注视中愣神。

  二王女大怒,“你倒是说啊!”

  萨多捂着头不停地回想,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像突然哑了一样。

  其他人看萨多王子这般不同寻常的反应,也觉得异常诡异,难道是被吓傻了,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

  就在二王女要大发雷霆之时,她身边那四个护卫连同另外几个士兵,陆续把从神殿偏殿里弄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六个人抬着走了进来,帐内顿时被越发浓烈的血腥味笼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有眼尖的看见被抬出来的人的伤口处随着晃动掉下来疑似肉渣的东西,再次忍不住扭过头去干呕。

  虽说阿蚩部落也偶尔会和其他大部落有一些小冲突,来点小战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杀戮,可这般血腥的却也是前所未见,特别还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更让他们难以适应,浑身僵硬。

  唐云瑾看着他们的反应却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幸灾乐祸。

  把六个不知死活的人放到地上,四个护卫中的一人到二王女跟前跪下禀报道:“回族长,人都已经抬过来了,他们还剩下一口气,只是……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也会断气。”实际上,就算如今再让人救治,也恐怕来不及了,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只是不敢太过直白地说出来,怕惹恼了族长。

  尽管如此,从此人面上的迟疑,众人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更甚者,此人说话时余光扫到地上气若游丝的六人,眼底隐隐闪烁着的忌惮惶恐之色,也让在场的人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伤怕是另有隐情。

  二王女沉声问:“可知道他们是如何伤的!”伤得如此重,至少也该是用刀剑之类能造成大伤口的兵器吧?可是秦枭来部落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现在同样手里连个匕首都瞧不见,认定了是他动的手是一回事,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二王女心里还是难掩疑惑。

  难道是用‘神降’之力伤的?若是如此,倒也能解释,并且也能让秦枭难以脱罪!因为能做到这一点的,全部落也只有秦枭一个!

  那个护卫目光下意识地扫向秦枭左侧的黑焰,道:“他们身上的伤,乃是野兽咬伤,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有十几道伤口。”

  “什么!?”提到野兽,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黑焰,后者冷眼看着他们,也不用唐云瑾特意吩咐什么,直接毫不客气地张大了血盆大口:“吼——”

  “嗬——”众人心里一跳,惊得又是连连后退,深怕黑焰会突然扑上来,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因为黑焰只是安分地跟在秦枭身边,哪怕也稍微展示过伸手,也没有今日这般让他们震撼,亲眼看见它造成的惨剧,哪里还敢有人再轻视它!

  二王女看着黑焰的目光中也透着浓浓的忌惮,唯有安贡大长老面带狐疑之色。

  这么一只凶狠的野兽能伤到二王女身边的护卫,他不觉得奇怪,可是,把六个人咬得只剩下一口气,浑身血肉模糊,到处是血,可它自己身上,皮毛上却连一滴血都没被喷到?张开的嘴正好露出里面的獠牙,牙也是洁白干净,半点肉腥都看不见,总不至于秦枭和唐云瑾都没来得及离开神殿,却有时间给一只豹子做清洁?

  而且,二王女身边的护卫或许不如秦枭身边那个黑衣人,可好歹也是部落内最顶尖的战斗力,六人合作,却连一点伤口都无法给一只野兽留下?他始终觉得这里面还有些隐情。

  所以,安贡大长老也没藏掖地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这一说,其他三位长老和二王女也皱起了眉头,而秦枭和唐云瑾则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安贡一眼。

  正是这一眼,更让安贡肯定,真正伤了这六人的怕根本不是那只豹子,可是,护卫又很明确地说就是被野兽咬伤,有人把地上躺着的人的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的伤口,众人忍着不适凑过去仔细观察,发现那些伤口的确是咬伤,从伤口大小,还有那些尖利的獠牙才能造成的血窟窿,都不是人能给予的,除了黑豹这样体型的大型野兽,他们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给这六人造成这样的伤口。

  二王女转头看了眼萨德萨多,想到萨多那说不出话来的蠢样,问萨德:“你的伤,还有他们身上的伤,可是这只黑豹咬的?”

  萨德皱着眉仔细回想了片刻,犹豫着摇头:“不是。”

  众人心里一凛,连布吉长老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犹豫地看向秦枭,“秦枭王子……”

  秦枭没有正面回答,只冷声道:“他们想剥夺我的能力,甚至意图伤害云瑾,给他们这点教训,有问题?”

  二王女立刻道:“你这是承认这些人是你伤的了?”

  秦枭反问:“我也想问你,是否是你指使这些人来谋害我和云瑾?如果是,只给他们这点教训,恐怕还不够。”

  “你!”二王女面露杀意,“你的意思,还想连我一块儿教训不成?好大的口气!”

  秦枭道:“我的能力可没被萨德和萨多剥夺,口气大,又如何?”

  你能把我怎么样?秦枭的眼底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句话,二王女怒极反笑:“你以为你说他们谋害你就是谋害你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使了什么计谋,用你的能力把弄到神殿,又把他们重伤,想嫁祸到我身上!”

  胡葛长老听秦枭说能力还在,心里便是一紧,可还是跟着附和道:“没错!族长岂是你能随便污蔑的!你伤了族长身边的六个护卫,以为随便说这么一两句辩解的话就能脱罪吗!别以为有了‘神降’之力就能任意妄为!”

  “这句话我还给你们族长。”秦枭一字一句道:“别以为现在是族长,就能任意妄为,随心所欲,说不定明日,你便不是族长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二王女怒起,“秦枭,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你尽管试试便是。”秦枭不为所动,“唯一能克制我的地方已经被我毁掉,你能把我如何?”

  “你——!”

  “族长。”安贡大长老突然发话,皱着眉头看着拔起墙上宝剑一副准备和秦枭大打出手模样的二王女,皱眉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族长还是先冷静一番,莫要做出日后后悔之事。”

  这日后后悔之事,其他人都大概猜得出来,无非就是惹怒了秦枭,动用‘神降’之力,一个不小心万一部落没了,就算二王女还是族长,手底下还能有几个人供她驱使?

  二王女在安贡大长老警告和提醒的目光下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满心的怒火和杀气。

  岂料,秦枭根本不买安贡大长老这副要充当和事老的帐,冷冷道:“想弄清楚,直接问萨德和萨多就是,若问出的确是有人背后主使,不论此人是何身份,我定当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贡大长老见秦枭软硬不吃,无奈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萨德和萨多,沉着脸问道:“还不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但有一丝隐瞒,你们该知道,犯下大错的王族,也是可能被剥夺了族内继承权的。”

  对于这些最喜欢争权夺利,把权利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王族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剥夺他们王族身份更严重的事情,果然,安贡刚一说完萨德和萨多都变了脸色,争先恐后地就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二王女以为他们要说的都是关于秦枭的事情,也没有阻拦,却不曾想,萨德刚一张嘴,说出来的竟是——

  “我是听从母亲的吩咐才会从圣女乌尔玛口中套出神殿绝不外传的秘辛的,母亲说只要秦枭的能力被剥夺,他便不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要杀要剐都随我们!”

  二王女脸色大变,刚来不及阻止,就听萨多紧接着又道:“母亲还说因为顾虑到秦枭和战神王爷可能相识,不要杀了他,留着他一口气,只要人不死,怎么折磨他都没关系!”

  “圣女乌尔玛早就被母亲买通,平日里也会把一些神殿内的隐秘事告诉母亲。”两个王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几乎要把二王女的底儿都抖个遍。

  从听见圣女居然不只把剥夺能力的秘法告诉两个王子开始,跟着过来的祭祀脸色就异常难看,望着二王女的眼神如刀子一样,带着愤怒,不可置信,和失望。

  布吉长老听着两个王子还不停地说着二王女曾经做过的所有关于秦枭,乃至关于如何暗害大王女俪雪的事情,脸色也越来越黑,其他人更是目光惊惧,听到二王女曾想用怎样阴毒狠辣的手段谋害大王女,只觉得遍体生寒,惊得浑身发抖。

  如此冷血狠辣的人,竟是他们的族长,哪怕他们早知道当初二王女的确派了人去暗害大王女,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层出不穷的手段!

  秦枭也没想到他们知道这么多,想来也不可能是二王女告诉他们的,而是他们自己这些年来一点点查到的,也不知查出来是准备做什么用,或许是在关键时刻拿来要挟二王女,当做自己的筹码吗?

  二王女看帐内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也终于慌了神,抄起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就冲着说得最多的萨多四王子射去!

  “住手!”安贡大长老厉声呵斥,可是剑已经飞出去,眼看着就要射中还没反应过来的萨多的喉咙。

  “哼。”紧张得心都提起来的众人只听一声冷哼,便看见那笔直冲着萨多喉咙而去的长剑忽然偏离了轨道,被一阵风吹飞,嗖地一下擦过萨多的耳侧插进了数米后的地面上,剑身有一大半都没入了地面,只留下寸长在外面,足见二王女是下了死手想杀了萨多!

  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就连胡葛都倒吸了一口气,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二王女却……

  萨多也吓得白了脸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再说不出半句话来,不过该说的其实也已经差不多都说完了,萨德此时也抿紧了嘴不再说话,只是忌惮地往后退了退,想尽可能地离自己的母亲远一点。

  哪怕早知道他们的母亲心狠手辣,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手,特别是他们本就是受了她的指使,本以为该受到她的庇护。

  秦枭冷笑道:“在我满意之前,谁准你动手了?”

  这回倒是再没有人对秦枭过于嚣张的语气有所不满,反而不少人暗暗想着,秦枭若真把二王女从族长之位上拉下来也未尝不可,如此冷酷的族长,谁知道日后在场的这些人会不会也被她灭口?在危及到自己性命的时候,哪怕是和二王女在同一阵营的人,也难免心智动摇,比如胡葛长老,比如那四个活着的护卫,比如她的两个儿子,还有其他胆子更小的士兵们。

  “不但当年意图谋害我娘,如今又想杀了我和云瑾,斩草除根?”秦枭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还未曾发现自己众叛亲离的二王女,“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今日,也到了你该偿还的时候了。”

  二王女尖声道:“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这里是阿蚩部落!我是部落族长,我就是整个部落的王!谁都不能反抗我,包括你!你不就是俪雪那个贱人和一个商人生的贱种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有什么资格传承我族的‘神降’,你——”

  二王女的话还没说完,秦枭已经出手,众人只感觉到一股飓风突然迎面而来,只听耳边呼啸的风发出‘嗡嗡’的巨响,整个帐子都在瞬间被风刃撕裂得粉碎,碎布如飘雪一般在空中以旋风形飞卷着!

  众人吓得连忙抓住周围能固定身体的桌椅摆设,深怕自己也会被这些狂风掀翻,原本自以为对所谓‘神降’之力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人看见整个帐子都在一瞬间被掀翻,面目全非,大惊失色,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可是却有一道更加尖锐,透着痛苦,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惨叫声完全盖过了其他人。

  “啊——!”听着这一声尽管尖利却仍然非常熟悉的声音,众人心里一惊,连忙看向二王女的方向,只见此时的二王女下半张脸血肉模糊,双手捂着不听往外‘孳孳’冒血的嘴,面露无尽地惊恐之色,再不见半点凶狠锐利。

  看着那两边唇角都被撕裂的血盆大口,众人瞳孔骤缩,却没人敢出声斥责秦枭,听了那么多关于二王女是如何谋害大王女的事情,秦枭现在替他的母亲报仇,他们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更何况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能阻拦!

  议事帐乃是族内极为重要的地方,忽然被一阵飓风掀翻自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本来帐外就已经围了数十个人,那些风仿佛活了一样对准那数十个人就一同攻击,惨叫声不断传来,更多的人变成了犹如帐内那六个血肉模糊,在他们说话间已经有两个断气的人一样,场面混乱而令人恐惧,如果萨里在这里,必然会知道,这种场景就像那天的战事重现一般,尽管规模不如那天,可场面却异常相似。

  本就得了风声一直留意着议事帐的几个王子公主也匆匆赶过来,隔着人群看见中心地区的长老们的狼狈样,再看他们的母亲一张脸上全是血,甚至连胳膊上,腿上,腰腹处也满是血迹,吓得本能地大叫:“快救人!快——!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只可惜周围的人都忙着躲避那些怪风,怕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心力去救人。

  王子公主们眼看着他们的母亲一脸恐惧,痛苦地惨叫,就近的两个兄弟萨多萨德却半点没有要营救的样子,反而像是没发现一样只顾着自己跑,顿时恼得暗暗开骂。

  可别以为他们是真的有多关心二王女,他们只是本能地想到,二王女还没有宣布谁来继承部落,如果她出了事,他们怎么办?难道还要靠武力去解决,把其他兄弟姐妹全都杀了以绝后患,然后成为族长,就像他们的母亲一样吗?

  就在他们想着要不要找人冲进去把人救出来的时候,那些本来在攻击其他士兵的怪风却忽然向他们袭了过来。

  六王子萨吉最先发现,惊呼:“小心——!”

  其他王子们也惨然变色,可来不及叫人来护卫,那些尖利的风刃已经划破了他们的皮肉,尖锐的痛楚让这些心思歹毒实则根本没受过什么苦,娇生惯养的王族发出了比任何人都要凄厉的嘶嚎惨叫,“啊——!”

  “好疼,救命——!”萨琪小公主疼得脸上眼泪鼻涕横流,娇俏的脸蛋惨白惨白,整个人都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萨佳大公主虽然不像萨琪那般狼狈,却因为脸上被划破了一个深深的口,大声惨叫:“我的脸!我的脸!啊——!”

  在场没被攻击除了唐云瑾和黑焰,黑炎,也只有三位长老了,胡葛也被风刃攻击得眨眼的功夫身上的衣服便彻底被染红,谁让之前萨多和萨德说的那些话里,胡葛也没少帮着二王女出谋划策,甚至亲自派人过去,还提供各种剧毒毒药?阿蚩部落里的各种毒药可正是由这位长老主要负责看管的,换句话说,不论是毒害凤回雪,还是秦枭的毒药,不论下手的是谁,想拿到那些毒药都必然经过胡葛之手,胡葛的从犯之罪也绝对不轻!

  三位长老看着周围的人的惨状想张口求秦枭,可当注意到秦枭冷冷望着他们,透露着只要他们一开口就打算连他们一块儿攻击的眼神,便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灰败着一张脸看着族内的重要人物,中坚力量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重伤,倒地不起,惨叫连连,损失惨重!

  他们能做什么?除非秦枭自己收手,除非他认为已经处罚够了,否则,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存活下来并且身体完好的三位长老每每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总忍不住露出心有余悸,不忍回忆地沉痛神色,并且每想起一次,总会连续做上数天的噩梦,让他们余下的日子里,内心都没办法说得到彻底的安宁。

  可他们并不怨恨秦枭,因为最终,秦枭也没有彻底覆灭了阿蚩部落,他只惩治了那些实际伤害过他和唐云瑾,还有他母亲的人。

  二王女,二王女的孩子们,还有二王女身边的所有亲信护卫,那些胆敢在混乱中试图攻击他们的人,不过后者是被黑炎出手灭杀的!

  从这一天以后,再没有人敢打秦枭的注意,不论是想让他继承部落,还是想剥夺他的能力,或杀他报仇,所有人唯一的想法就是,只希望秦枭永远忘记阿蚩部落的存在,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眼前。

  因为秦枭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灾难,死亡,恐惧,噩梦!

  飓风整整吹了一刻钟,当狂风平息,以秦枭为中心的半径百米范围内几乎看不见几个还站得起来的人,有半数的士兵和之前那六人一样浑身血肉模糊,连一口气都没剩下都断了气,还有一些则苟延残喘着,发出细弱痛苦的哼叫声。

  直接断气的那些,是秦枭感觉出他们心中对他的恶意最明显最剧烈的,其他则稍差一些,可但凡抱有恶意的人,他无一放过,一律用尖锐的风刃予以惩戒,就连那祭祀,也因为经过神殿之事心中残留着对秦枭的怨恨而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成为了独臂祭祀。

  唐云瑾站在秦枭身侧看着不必之前战事好到哪里去的血腥场面,眉宇间瞧不出半点怜悯和同情。

  秦枭做的狠吗?狠。可是,他做的不应该吗?该!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种下的恶果就要自己偿!

  秦枭并没有做的太惨,包括二王女在内,所有的王族没有一个死亡,不过是全部落了个残废,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挑断手筋脚筋,最惨的二王女,也不过付出一条胳膊一条腿,挖了耳朵瞎了眼,再撕烂了一张嘴的代价,对了,脑子也顺手被唐云瑾给毁掉了,她的后半生该如何度过,会被部落里的人怎样对待,可就和他们无关了。

  虽然人都没死,可对于这些从出生以来便自认为高人一等,不把其他人看在眼里的王族而言,或许残废,才是更让他们生不如死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在秦枭和唐云瑾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知道这些后半生都会活在痛苦当中,他们也就放心了!

  秦枭转身看着三个仍然活着,身上只被划破几道小伤口的长老们,神色平静地说道:“我和我娘的债,今日已经全部讨回,日后,阿蚩部落与我再无任何关系,只要你们不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再做什么,倘若部落内再有人试图对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下手,那一日,便是阿蚩部落灭亡之日。”

  三个长老说不出半句否定的话,只能沉默地听着,过了许久,安贡大长老才道:“日后,阿蚩部落定不敢再打扰您的生活,请您放心。”大长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尊敬,却没有再称呼秦枭为王子。

  秦枭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和阿蚩部落再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会是他们的王子,这也是告诉他们,哪怕所有的王族都废了,他也不会接手这个部落,日后部落是由谁在继承,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倒是唐云瑾随意地说了一句:“祖上传下来的王族继承制,对部落未必是好事,王族的腐败,终有一日会让部落走向毁灭。”哪怕没有秦枭,这个结果也不会改变。

  安贡大长老神色微动,却是什么都没说,面色灰败地低垂着头,再不多说一句话。

  唐云瑾也不在意,反正不管这三个长老日后怎样继续维持阿蚩部落,又要如何处置活着,却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的王族,都和他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唐云瑾握住秦枭有些冰凉的手,看着他神色不明地看着前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族,那些从血缘上都算得上是他的亲人的人,扳过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亲,轻声道:“一切都结束了,不要想太多,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还有我陪着你。”

  秦枭伸手将唐云瑾环抱在怀里,心中的那一点沉闷随着她的话烟消云散,亲了亲她的发顶,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淡淡道:“走吧,我们回家。”

  唐云瑾也笑了,“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