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女人都很傻
我滴水未沾,头本就晕晕沉沉,经她这般摇晃,更加难受起来。胃也开始作祟,我痛苦的捂着胸前干呕着。
陆铭起身倒了杯水递在我的手中。
“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是要把自己给折磨死才罢休吗?”陆铭将我遮盖在眼前的头发向后拨弄下,“每个人的世界观都不一样,失去固然痛苦,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看着你这样心也一样在痛着。”陆铭半蹲在我的身前,装满伤痛的眸子一直紧锁在我无神的眼睛上。
“没有他的消息,你有伤心痛苦的权利,这得有个限度。暂时失去他的世界或许很艰难,可还有那么多人陪着你,为了丫丫,为了那些关心你的人,为了你自己能健健康康的等到他回来。你都要好好地振作起来。开始习惯他不在你的世界中或许很难,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陆铭的手放在我消瘦的脸颊上,“我说的这些你都懂,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罢了。起来,收拾下,我带你去吃饭。”
“你出去。再让我静一会。”嗓子干涩一片,暗哑难听,双手环住蜷缩的双腿,头搁在膝盖上,没有焦距的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这一次要静多久,一个小时,一天,还是一个星期?”
“你不要逼我。”我闭上酸涩的眼睛,每想一次江墨言坠海的情形,我的心就如万千只蚂蚁在啃噬般,疼得撕心肺裂。
陆铭深呼吸下,“让我给你时间可以,你先把饭吃了。”
“我吃不下。”胃口难受,我丁点儿饿意都没有。
“多少吃点。”
慕北川拿过他放在地上的饭盒,饭香四溢,我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将脸别向一边。
“你不要管我。我想通了自然会吃。”
陆铭无言的将饭盒放在我的身边,“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跟他的孩子。”
关门声响起,我无力地倚在墙壁上,脑中掠过丫丫懂事的模样,江墨言的影子不期穿插在其中,从相遇相识到相知,一幕幕如过电影般闪过,泪水再一次滑落,我咽了口唾沫,端起已经冷掉的饭菜,大口的向嘴中塞着,咸涩的泪水滴落在饭菜中,苦上加苦。
好长时间未进食,胃难以承受住我这般摧残,刚吃下几口,我就急忙放下饭盒。冲进了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痛苦的呕着,直到感觉到胃中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我才打开水龙头。掬着冷水狠狠地拍打在脸上。
晕沉的脑袋在冷水的作用下,好上许多,我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看着镜子中憔悴的人儿,额前的碎发湿湿的狼狈的盖在眼前,脸色惨白如纸,一双大大的眼睛深陷进去,青色的眼窝,一看就好久没有休息好,干裂的唇瓣与脸几乎成了同一种颜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
才不过一个星期的功夫,我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模样,陆铭说的对,我的世界不是只有江墨言的。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时,外面刚好太阳初升,看着耀眼的金色光辉,我撑起无力地身子,将自己收拾个利落,我出去时,才知道陆铭一直守在外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见到穿戴整齐,有了人样,陆铭欣喜的笑出声来,眼中氤氲出一层雾气来,我对他扯动下嘴角,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中对他道了声谢。
“没事,我们是朋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买点吃的。”
“一起去吧。”感觉好久都没有踏出那间弥漫着消毒水气息的房间,沐浴在阳光下,我大口的呼吸下清晰的空气。
“是不是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一直静静含笑看着我的陆铭出声问道。
我默默低下头,没有吭声,伤痕太深,怎么可能一下子痊愈,夜深人静之时,它仍旧会那么真实的存在着。
包子豆浆油条,简单的早餐,胃中的不舒服稍微缓解。
“你先回去,我自己随便走走。”站在早餐铺前,看着陌生的城镇,我很想在这样的街头逛上一会。
陆铭永远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轻点下头,将他的手机塞到了我的手中,“有事直接按1打给我。”
“谢谢。”
陆铭苦涩的摇摇头,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漫无目的在街上逛着,目光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上逡巡着,我是多么的期盼他会突然出现在街头,对我微笑,如电视般那样浪漫的不期而遇。
眼眶又开始泛红,我驻足原地,看着从我面前开过的大巴,一个年轻的男乘客对着前来送她的女人挥着手。
“回去吧,我很快会回来。”
女人仍旧是随着车子小跑起来,眼中泛着晶莹。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觉得她好傻,不过就是小小的离别一下,有必要这样吗?可现在我的心中泛着酸的同时全是艳羡。
她最起码还有等的希望,而我明知希望渺茫却自欺欺人,不忍再继续看下去,我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忽然,我脸色微微一变,拉住经过身边的行人,询问下哪里有去温城的车子,他给我指明了地点,奔到车站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我讪讪的站在车站前,目送着车子离开。
“去哪?我送你。”低调的奥迪在我面前停下,车窗缓缓滑下。
我看向亲自开车的陆铭,开门上车。
“温城,送我回温城吧。”
“不再等他的消息了?”陆铭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浓眉紧拧下。
“就如你说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容许可以给胆小的我一丝希望。”
陆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在不宽的大路上行驶着。
回到郊区公寓,我就在开始翻找起来,拿到护照,简单收拾下,我就出了门。
陆铭看着我手中的行李箱,什么都没有问,默默将我送上了机场。
“用我陪你吗?”
“我想放逐下我自己,她奶奶不太方便,你帮我多照看下丫丫。”黑暗一个星期,我觉得我得放下一切出去走走,等我回来的时候,心态或许会调整好。
陆铭目送着我离开,我来到检票处,回头看向脸上挂着温和笑容的男人。
“对不起,这辈子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下他。”
语落,我带上墨镜,遮挡住红红的眼眶,转身离去,言外之意很明显,他能听的懂。巨尤共巴。
飞机在英国降落,这里我跟他来过几次,可每一次都是他带着我,我就连出口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拿着行李箱站在行走的人群中,茫然的看着四周。
江墨言你你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我要怎样才能戒掉,顺着机场额标语指引,我打了辆车,向华人街驶去。
漫无目的走在他曾经生活的华人街上,感受着不一样的氛围,不时有路人会碰到我的肩膀,他们会回身用着英语给我说声对不起,我对他们轻点下头。
我站在一家带着浓浓中国气息的酒店门前拨通了顾炎的手机。
“嫂子回来吧,塑阳现在需要你。”电话还刚接通,顾炎就率先开口。
“塑阳不是有你们吗?”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几样东西值得我在乎的了,“以前他在英国的时候,最喜欢去哪些地方?”
“你在英国?”
我用沉默默认,电话那头沉默半响。
“跑马场、街角酒吧、START西餐厅,等等我给你绘张地图过去吧。”顾炎沉默下,“嫂子,我相信哥没有离开我们,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你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我进了酒店,时间不长就接收到顾炎发来的地图。
原来江墨言是一个很懂风情的人,只是我还没有好好体会下,他就如一阵风一般离开我的世界,放下行李,我趁着夜色来到电视塔前,中间字幕不断滚动,我仰着脖子向上看着,顾炎跟我说,江墨言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去电视塔的顶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观光台上,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可能是常年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他,心中太过孤寂吧。
没有乘坐电梯,我一步步踏着楼梯而上,来到顶楼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趴在边缘俯瞰着下面美轮美奂的夜景,忽明忽暗的灯光带来一场视觉盛宴,美的令人心惊,我正在跟你看着一样的美景而你又在哪里。
整整两天,我都重走着他曾经最喜欢去的地方,最后一站就是他曾经上学的地方,站在门前,忽然没有进去的勇气,站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我转身离去。
这里是他、慕北川、孔书彤一切恩恩怨怨的起源地,我就没有那个必要去切身体会了。
不敢回到温城那个满载回忆的公寓,我在英国无限期的滞留着。
直到顾炎的电话打了过来的。
“该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哥留给你的东西就被人拿走了。”
“你说清楚,他留了什么给我?”
“自己回来不就知道了。”
不等我再问下去,顾炎已经挂断电话,想着是江墨言留给我的东西,我没有丝毫迟疑,收拾好东西就匆匆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早已经料准我会赶回来的顾炎已经在机场等候。
“他给我留了什么东西?”一上车我就急忙问着。
顾炎看了我一眼,带着我去了机场附近一家餐厅。
已经等候在那里塑阳法律首席顾问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来。
“这是之前江总得知自己患上癌症时,立下的遗嘱。”
手中的几页纸已然因为他的话而变得异常沉重,我放在桌上,低头喝着杯中的清水。
“不打开看看?”顾炎文件将我面前推了推。
“我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平复内心的伤痛,收效甚微,你又何苦再让我的痛苦再多上几分呢?”我能猜出江墨言留给东西有多少,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掀开重温下,他对我那份恨不得把他认为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留给我的爱,那样只会让刚刚平复些心情的我再一次跌进无休止的痛苦中。
“不看,怎么知道它跟你想的是不是一样呢?”他不顾我脸上闪现的痛苦,直接代劳掀开第一页。
黑色的遗嘱两个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别脸看向窗外。
“我哥他爱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可我哥对你也很残忍,他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一丁点儿都没有。”
闻言,我轻蹙下眉,不是因为我没有落得什么,只是心中满满的不相信罢了。
当我快速看完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包括塑阳他购买所得的股份都转到了丫丫的名下,上面还表明,在丫丫不到十八岁的法定年龄,这些我都可以代为经营,但不得转让给出售。
“塑阳是我哥五年的心血才有今天这副模样,我哥他一直在犹豫是放弃,还是继续经营,这个答案知道他离开时也没有做下。既然现在他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你,就由你来决定吧。”
“顾炎你再跟我开玩笑吗?遗嘱上说的清清楚楚,我只有经营权,没有随意支配权。你拿着江墨言没有做下决定的话,不就是想逼我去跟江淮争塑阳吗?我现在没有那个闲心。”我不想掺和这些俗事,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我的接下来平静的生活。
“我的确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你的闲心有多少我管不了,可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塑阳落到那个老不死的手中,看着他好过一天,我心里就憋屈的慌!我就想让他一无所有!”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如果你诓我回国就是因为这事,那我们就没啥好谈论的了。”
精疲力竭,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争夺那些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去招惹上江家那群败类。
“跟你无关?我看你是觉没有睡足,脑袋不清醒吧,塑阳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在丫丫名下,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江家人怎样,就不用我跟你多说了。倘若他们知道我哥只是签了他名下曾经老不死转让给他的百分之十股份的转让协议,他们能放过你跟丫丫吗?”
顾炎说的是事实,我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几乎都要将杯子捏碎掉。
“是我哥把你逼着这条只能与江家人争夺才能好好生活下去的游戏中,所有的怨言你都对他说吧。”顾炎喝了一口红酒,“我哥这人看起来无私的爱着你,可是他却将你算计了彻底,他怕直接把财产转给你,你会不屑。”
“不要说了。塑阳的事情我会看着办,至于能不能保住,听天由命。”他人已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再去评判他对我的爱到底怎样,只想留住他跟我最好的记忆。
“有你这句话就行。”顾炎嘴角轻挑,“女人总是太傻,太过于感性,有时候念着他的好,还不如想着他的坏,这样你会活的好受些。”
顾炎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干掉,喉结滚动几下,眼睛微眯,危险而冷绝。
“这些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吧。或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坏也不能想的太多,那么你这个人的心里就一点儿阳光都没有。”我深深看了眼,脸色冷峻的顾炎,“看着你我就想到了丫丫,我应该多给她一点关心,转移我多余的精力才对。”
我起身拿着行李离开,顾炎就是反面教材,我不能像他一样,因为一个女人而忽略了孩子,倘若丫丫也变成果果那般,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穿过玻璃门时,余光中顾炎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他的心思我其实多少都能懂些,也难为他了,为了能让我心中好受些,还专门来褒贬自己最喜欢的哥哥。
拦辆车,打电话询问安晴儿地址,我让司机去了风华酒店。
908号房间,安晴儿正在细细裁剪着布料,丫丫在床上熟睡,小嘴砸吧几下,粉嘟嘟的脸煞是可爱,我的一颗心异常柔软。
“孩子回来了。”安晴儿放下剪刀,拿下老花镜,“瘦了那么多,没吃好睡好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腿上好的差不多的安晴儿起身,慈善的脸孔让我瞬间想到还躺在医院中的母亲,我鼻子酸酸的,眼眶一热,温热的泪滴就不期流了下来。
“不用了,我刚刚跟顾炎一起吃过了。”我快速抹了下眼角,“你休息会吧。”
安晴儿慌忙摆了摆手,“我不累的。”
我发现我的一句话都能让她高兴很多,我对她笑了笑,她拘谨的低下头。
房间静悄一片,我触碰下丫丫的脸颊,门前响起敲门声,安晴儿双眉紧拧下,站在原地未动。
“我去开门。”
“不用,应该是麦加,我去看看就行。”安晴儿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拦在我的身前,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我眉宇成川,目光尾随着安晴儿离开的背影,临出门时,她关上卧室房门的举动更是让我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