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这不是现实!
他们口中的模糊的话语吹散在风中,我眼睁睁的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跌进湍急的海水中,我趴在崖边垂下悬崖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留下的徒有空气。心如被掏空一般,疼得麻木,泪水如卸了闸的洪水般冲刷过脸颊。
“不,不要,江墨言你怎么可以舍得我,墨言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大脑一片空白,我只能趴在崖边喃喃自语,急速卷起的浪花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猛地爬起身,脚迈向崖边。
“你疯了吗?”
“你放开我,海水那么冰,我要下去陪他,我要下去陪他!”我疯了一般的甩着陆铭抓过来的胳膊。脚下的碎石因为我的动作不断滑落崖边,一声声碰撞的声音击打在我的那颗麻木的心上我,我爱你那么深,怎么可能接受你就这般决绝的离开我的世界。
“宋小溪!你清醒一点,已经联系了搜救队,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陆铭紧紧扣住我的肩膀。溢满的怒火声音满带心疼。
闻言,我扯开他的胳膊,如一个疯子一般跌跌撞撞向下跑去,他说得对,江墨言无所不能,他不会这般轻易死掉的,我要第一时间找到他才对,脚下布满落叶和碎石,跌倒我又爬起,身上的痛楚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小溪,你不要这样。”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陆铭,拉起我,察看我连带着细碎石头,被血染红一片的手。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从未对我大声说话的陆铭对我低吼声。
“这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豆大的泪水不断低落,我一心只想着去到他落海的的地方。
“因为是你的事情。我才要管!”陆铭将我扯进他的怀中,抱起我,疾步向山下走去。
我贴在他的怀中,嗅着陌生的气息,泪水再次决堤。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念他熟悉的怀抱,多想再听到他叫我声小溪。
站在大海的边缘处,天漫上黑色,我毫无焦距的目光落在那些在一直极力搜救的人员身上,看着他们渐远的身影,我四肢冰冷,如坠冰窖。
双手不禁环住身子,蹲在松软的沙滩上,杂乱的脚步如一个个恐怖的封印般烙在我的脑海,头昏昏沉沉,他坠海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来回上演着,吞噬掉我残存的意识,我再也支撑不下去,缓缓倒了下去。
“小溪······”
刺眼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刺目的白色让我一瞬间的晃神,昏迷前的记忆逐渐回笼。无声的泪水滑过眼角,手捂上疼痛的无以复加的胸口,我挣扎起身。
“醒了,来喝点水。”正单手支着头守在我床前的安晴儿慌忙推动轮椅来到床头柜前,打开保温杯,试下水温,递了过来。
嗓子干的冒火,可我却丝毫不在意,我推开杯子,快速掀被起身。
“小溪,你身体还没好,要去哪里?”
安晴儿语气中满是焦急,摇动着轮椅跟在我的身后,我按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忍住头疼,疾步向前走着。
“躺回去。”
刚拉开门就碰到站在外面的陆铭,他眼中闪过欣喜的同时,目光落在我赤着的脚上,面色微冷。
“告诉我,有消息了吗?”我用力扯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眶问道。
“目前没消息就是好消息。”陆铭不敢去看我闪烁泪水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搜寻工作还在进行。”
“我要去看看。”我无力松开他的衣襟。
“路途颠簸,你过去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这里养好身体。”
“我说,我要去看看。”说我任性也好,不可理喻也罢,我就想靠的他近一点,哪怕看不到他,我的心还是会好受些。
“小溪,你身体还没好,得好好调理下,墨言的事情就交给陆市长,好吗?”安晴儿握住我冰冷的手,言语间满是心疼。
“不好,让开。”我推了下挡在我面前的陆铭,赤着脚就向外面走去。
“我带你去,但我们总得先把鞋子穿上,不是吗?”陆铭扯住我的胳膊,轻柔的声音好似在安抚一个暴躁的孩子。
闻言,我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快速进了病房,套上鞋子,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安晴儿向外面走去。
“小溪······”
“阿姨,她心里难受,就随着她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吉普车如撑旱船般左右摇晃着,本就难受的我开始趴在窗边干呕着,陆铭无言的陪在我的身边,帮我轻拍着后背,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整个人好似经受过地狱般的折磨,来到海边时,身子已经软绵无力,脚虚浮的落在地面上。
这边的打捞工作已经结束,搜救队已经向可能的区域进行工作,带着腥气的海风迎面拂过,风干我脸上刚刚落下的泪水。
我就这样如一个木偶般久久伫立原地,从日上中天一直到它落下山头,血色余晖散落在湛蓝的海面,翻滚的浪花如鲜血沸腾一般,刺激着我的视觉,我看了下头顶碧蓝如洗的天空。
老天,你对我何其残忍,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波折,你还这般对我,你还敢不敢再残忍一点!
“回去吧,这边有消息是会通知我们的。”
陆铭将外套搭在我的肩膀上,“丫丫还在等着你。”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呆一会。”
我很害怕,极度害怕,我既想听到他的消息又怕听到消息,怕我自己会承受不了。
陆铭无言的等在我的身边,直到夜色一点点弥漫开来,我才动动僵硬的四肢,深深看了眼他坠海的位置,向岸边走去。
默默无言回到医院,什么都不知道的丫丫,正陪着安晴儿说话聊着天,我看了眼陆铭,丫丫之所以会来这里,是他安排的吧。
“妈妈,你回来了。你一定是没有好好吃饭,才又生病的吧。你不是个乖孩子哦!”
丫丫嘟着小嘴,与江墨言相似的五官轻皱着,我快速蹲下身子,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丫丫妈妈好害怕,好害怕,或许只有你小小的身子才能让我被掏空的心稍微舒服些。
“妈妈,你怎么了?”紧紧被我按在肩头的丫丫努力要回头。
我极力忍着,可泪水还是夺眶而出,轻微的抽泣声让丫丫更加挣扎起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生病了难受,丫丫给你呼呼,呼呼就好了。”
她嘟着小嘴,在我的耳边轻吹着气,暖心的话语和动作,让我哭声不禁大了大。
“不要吓到了孩子。”陆铭轻拍着我的肩膀,提醒出声。
我快速擦了把泪水,面前对丫丫扯出一个笑容,不知道对懵懂不知情的丫丫说些什么,就那样无言的拉着她。
“妈妈你还没吃饭吧,这是奶奶在医院的厨房自己做的哦,来尝尝。”丫丫挣脱我的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饭盒,拿着勺子踮起小脚如一个小大人一般喂着我。
对上她希冀的眼睛,丁点儿食欲都没有的我还是缓慢的张开干裂的嘴唇,吞下她喂下的饭菜,慢慢的咀嚼着苦涩的饭菜,泪水再一次在我眼中肆虐。
丫丫什么都没有问,拿过纸巾轻轻地帮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丫丫知道生病不想吃饭,可老师说了只有吃饭才能增强抵抗力,少生病。”丫丫再次盛满一勺放在我的嘴边,房间除了丫丫时不时开口,静悄悄一片。
一连三天没有任何消息,我都如行尸走肉般,每天一大早都回去海边,可能是怕我会崩溃失控,陆铭每次都会带上丫丫跟着。
夜幕再次降临,丫丫已在陆铭的臂弯中熟睡过去,看着她粉嫩的脸,心中五味陈杂,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有时候对于她,我真心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我将她抱回自己的怀中。
“你应该很忙,就如你说的,我还有丫丫,不会做傻事的,你不用再陪我了。”
陆铭是温城市的掌舵人,他应该有开不完的会,处理不完的工作,跟我在这里干耗着,着实不合适。
“我已经辞职了,交接也做的差不多。”
闻言,我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眼站在我身边的陆铭,双唇紧紧抿住。
“你不必对我做这些。”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累了,想歇歇。”陆铭对我微微一笑,“我本来就不喜欢那种被束缚的生活,如若不是我父亲,我也不会踏上政坛,现在累了,只想找个轻松一点的工作,好好地陪着陆奇,享受下生活。”
我无言低下头,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法,抱着丫丫还是有些吃力的,陆铭对我伸出手来,我对他摇了摇头,揽着怀中睡梦中依然翘着嘴角的孩子,我的肩膀虽弱,但我还是能抱起你,跟你一起等着你爸爸回来。
第四天一早,陆铭就敲响病房门。
一夜未睡,我眼中布满一层血丝,沉默的看着站在门外面色隐隐透露出担心的陆铭。
我双眉轻蹙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激动的扯住他的衣服。
“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算是也不算是。”
“我没有耐心跟你玩文字游戏,快说!”我的心砰砰乱跳,好似下一秒胸口就要因为急速的心跳而爆裂开来。
“找到了一些随身物品,你跟着我过去确认下。”
我快速点点头,拉着他就向电梯走去。
“你们去哪儿?小溪早上想吃些什么?”迎面而来的安晴儿见我一脸焦急,轻拧下眉。
“帮我照看下丫丫。”我动了动嘴巴,未告诉她事实。
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光鉴的壁上映出我苍白的脸孔,我将脸别向一边,不知是我的心理素质太差,还是我承受能力太弱,就算是他真的离开我的世界,这辈子我也不可能会接受这个事实。
我能看出来,安晴儿她也只是强颜欢笑罢了,可是我太自私,只能顾及到自己的感受。
看着放在无菌袋中的腕表,这是欧米茄的最新款,江墨言是个注重生活细节的人,他的腕表几乎都是一个季度一换,但他不会花时间自己去挑,都是奇峰在帮忙打理。巨介丽号。
刚刚奇峰已经对了表的编号,确认这就是江墨言的东西。
“还有没有别的发现?”陆铭按住已经情绪处于失控边缘的我开口询问搜救人员。
“没有了,一般像这样的情况搜救很困难,而且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你们看是不是还要继续?”
“当然要继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无休止的痛苦折磨。
“继续吧。”陆铭对脸上有些犯难的搜救人员说道:“不管怎么说也得有个答案吧。”
“一般,我是说一般,经历过那么多次相似的搜救,因为海水不是死水,很难打捞到遇难者的尸体·······”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遇难了!我告诉你绝对不会!不会!”尸体两个字犹如钢针紧紧地定在我的脑海中,疼得我浑身都开始痉挛起来,我失去理智般对着他吼着。
“我理解你的这样的心情,家属一般都是这样的反应,可你也得接受现实。”被我这么一吼,搜救人员,脸色也有些不好起来。
“现实就是他不会死,你听到了吗?他不会死!”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嗓子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好了,你出去吧。”陆铭冷着脸,打断他的再次开口。
不断的安抚着我的情绪,“是,他不会死,不会死。”
他附和着我的喃喃自语,房间太小,他刚才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着,我有种窒息过去的感觉,快速起身,疯了般向外面跑去。
站在马路上,我手扶着膝盖,低着头大口的喘着气,眼中的泪水滑落在地上,卷进尘土中。
随后跟上的陆铭,抬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我的背部。
心中太过难受,好似硬生生有刀子在上面剜着般,我不管不顾,直接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他缓慢的蹲下身子,默默地陪伴在我的身边。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些,你就尽情的哭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在我要抓到幸福的时候,它偏生又会从我的手中溜走,就算是老天看不惯我前半截的人生过得太过舒服,惩罚我,让我知道生活的痛苦,经历了那么多也该够了吧。”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更是没法躲过命运的安排,回去吧。如果你还相信他活着,你就应该好好地跟丫丫一起等着他。倘若他回来见到你这般憔悴,他会心疼的。”
苦极反笑,我知道这不过是他安慰我的话语,已经过去四天了,生的可能性有多渺茫,我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艰难起身,行尸走肉般向前走着,回到医院的时候,我一头栽在床上,丫丫担心的跑了过来,一双眼睛中写满了担心,甚至还有些害怕,我的心一疼,告诉自己不能继续这般下去,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帮我先照顾几天丫丫,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扯上被子盖住头,闷闷出声。
轮子压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安晴儿来到我的身边。
“孩子,失去固然痛苦,可有的时候人犟不过命,还是得懂得放下。”
“他是你的儿子,你就能做到放下吗?”
我扯掉被子看向又好像老了几岁的安晴儿。
“放不下又怎样,经历了那么多,我懂得了,该走的他还是走了,该留的还是会留下。孩子,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你还会遇到对你好的人······”
“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他。”
这个时候对我说这些着实就是在刺激我,我翻身对着里面。
“你这个状态也不适合跟丫丫相处,我先带她回温城了,我们在那里等着你。”
“妈妈······”
我回身对丫丫勉强笑笑,挥了挥手,“丫丫乖,先跟奶奶回去。”
丫丫低下头,牵着安晴儿的手离开病房。
我空洞的眼神看着房顶刺目的白,这一躺就是一天。陆铭送饭进来,我也没吃,不想被人打扰,我将门反锁上,脑中思绪混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只想这样如死尸般的躺着,或许只有这样才会不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空再一次漫上黑色,一直守在外面的陆铭再也忍不住用力敲了几下门。
“小溪,我知道你难过,不管怎样你也不能这样的糟蹋自己的身体。开门,不然我想办法进去了。”
我蹲在角落中,倚靠在墙上,麻木的听着他焦急的声音,不想去管,也不想去应。
传来开锁的声音,陆铭有些生气的站在我的面前。
“你看看你此时的样子,在你的世界中只有江墨言一个人吗?宋小溪,你别那么小女人好不好!”他用力摇了几下我的肩膀,“你抬头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