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名声在外

    坐在床上,发动机熄火的同时,仿佛有美好的东西正在丢失着,说不出的酸涩和落寞,而根花还跪伏在床的那头,双手紧紧蒙住眼睛,不敢动呢。…………

    “遮着眼睛干啥,我又不会吃了你。”能量在那一刻耗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羞耻,趁她还没起来,林乐沮丧的收拾着。

    “咋有股怪味呢?”根花蒙住眼问道。

    “是男人的眼泪嘛,懂不懂?”

    “你也要流眼泪?”

    “嗯呢。”

    “哎呀,好吓人。”

    “有啥吓人的,就是亿万个小蝌蚪而已,奋力地游啊游,想找个伙伴结合在一起,变成娃儿,每个女的都会要它的,味道好闻么?”

    “怪怪的,像蜗牛的气味,林乐哥,我闻到了会不会生娃儿呢?”

    “只有钻进你小肚子里才会生娃儿嘛,”一个坐着,一个趴着,不断讨论生娃儿的秘密,林乐突然见洁白的床单上画起了不规则的地图,拉了拉她,“以后心里慌想要我小蝌蚪的时候,就来陪你睡嘛。”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根花那八十几岁的爷爷过来了。

    “根花,还在干啥,快出来吃饭喽。”

    “嗯。”根花翻身坐起,摸到床上的地图,吃了一惊,差点叫起来。

    “屋里还有哪个?”老头子老眼昏花,见床上还有个人,一时看不清是谁。

    “是林乐哥,来教我做作业的。”

    吃饭时,尽管翠花很殷勤,不停地朝他碗里夹菜,喷香的咸菜回锅肉,却吃不出啥滋味。

    既然已经自动熄火了,留在她家里还有啥意思?于是吃过午饭,匆匆告辞回家。

    头一回在女人面前丢脸是在梨园,而这回,不是丢脸,而是丢人哟,没精打采地回到村里,在垭口上遇到摘花军师小鸡公,略略叙述在山沟里的遭遇后,又请他指点迷津。

    “嗨呀,你咋个想去动翠花的女儿啊,没成,幸好幸好,不然跟你没完哟。”小鸡公笑道。

    “鸡公哥的意思,我以后就不能去找翠花啰?”

    “找她可以,好耍嘛,去动根花就是另一回事了,小心中了翠花的计,把你套牢,一辈子在山沟沟里侍候她母女俩。”

    还没用心耕作,三块自留地都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问题,在根花面前作了一回窝囊废,一时没脸再回山沟沟,在县城因为来不了第二盘遭赖老师蹬了一腿,暂时不想找她了,而柳大哥找上门来闹,更不敢轻易去梨园,自信心下滑到了低谷,整天窝在屋里玩手机游戏,不想出门。

    可没过两天,自我感觉越来越良好。

    村子背后,翻过坟山不远,梨园附近有座大院子,叫做中间院子,上百户人家,平日很热闹,院子里有个林耀锡,也是二十来岁,按辈分是林乐的侄儿,平日爱在一起耍,这天,林耀锡邀约去中间院子斗地主,想到裤袋里还有几十块钱,就去了。

    走在路上,碰到几个女人,奇怪的是,同样是乖巧的娃,不看林耀锡,全都朝他林乐看,眼神怪怪的,或好笑,或掺杂着说不出的好奇。

    “这些女人为哈只是看着我呢?”走过后,林乐问道。

    “还不清楚呀?自从柳大哥闹了一回,你就成名人了。”

    “我本来就不是这种人,出这种臭名,以后哪里还有脸在村里混?”

    “臭名也是名,你看如今有些人,在网上自爆,还不是为了出名嘛。”

    到中间院子林耀锡堂屋里,四个人围在大簸箕边摆开牌局,一块钱一翻,玩得小,人气却很旺,男男女女围在旁边看热闹,而站在林乐背后的人最多。

    “林乐,聋子大嫂听不清,咋个跟她联系上的?”一个老哥笑问道。

    “没那回事,哥莫乱说哦。”

    “想不到林乐还很风流啊。”一个大婶笑道。

    “婶婶,莫开玩笑了。”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林乐面红耳赤。

    都在哈哈大笑,只有一个人坐得远远的,时不时看着他,微微抿嘴浅笑,她就是蒋碧秋。

    这蒋碧秋四十几岁,穿一身浅黄色西服,乡下女人爱穿的那种,一条灰色长裤,个子不高,却身躯厚实,走路跟聋子大嫂差不多,慢腾腾的,娘家就在中间院子,母亲也姓林,按辈分该叫他表叔了,而她婆家就在两三里外一座过去生产队的旧保管室里,这天,老母亲感冒了,回来看看。

    多少年来,蒋碧秋男人在外工作,因为勤劳肯干,孝敬父母,品行德珍,一直受到当地人的尊重,一个老掉牙的故事是:某个单身汉想占便宜,夜里潜入她家,挨了一盆洗脚水。

    此时,蒋碧秋看林乐的眼光,有些含含糊糊,似乎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深意。

    当地称呼人,不论年龄大小,只按辈分,每次见到林乐,蒋碧秋都要微笑着叫一声“幺表叔”,而他对她也一直充满敬重,她是个有分量的人,左邻右舍有啥矛盾,都要请她调解,这样一个妇人,不会对自己有啥想法吧,林乐心猿意马一阵,很快集中精神打牌了。

    连赢了几局,洗牌时,每次抬头,眼角余光扫过去,发觉蒋碧秋照样浅笑着在看他。

    接下来几局,接连出错牌,让旁边看热闹的都叫起来:“林乐,本该赢却打输了,莫非还在想咋个跟聋子上床么?”

    “没有的事说成有,你们把幺表叔脑壳都闹昏了,咋个不出错牌?”蒋碧秋说话了。

    人有分量,话当然也有分量,旁边的人顿时住了嘴。

    接下来几局,林乐连连取胜,挨近正午,赢了好几十,揣了一大把零钱,满意而去。

    临走时,不忘回头望蒋碧秋一眼。

    她照样浅笑着,眼里含着某种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