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恶人先告状财主进公堂

董榆生忙得放屁砸脚后跟恨不得三餐合成一顿吃一个人分成两个用。前不久成立了“高原县神泉农工商贸易有限公司”他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村里现在大小车七八辆村民们见惯不怪看着这些铁家伙也不觉得希罕了。公司下设砖厂、水泥厂、矿泉水厂还有林场、养殖场、渔塘、药材站……。凉水泉子本就是块风水宝地盛世不盛所为何来?当初选村长时有人还对董榆生的三年打算半信半疑还有几个居心叵测的要等着拆老董家的房子哩!今天随便拦住个过路的问问看:“家有新房吗?锅里有肉吗?信用社有存款吗?”哪个不是喜眉笑眼:还是村长的本事大呀!

董榆生却不这么看不是谦虚出于真诚他说:“如果不是党的政策好碰上改革开放的好年头哪里有我的今天?哪里有凉子泉的今天?”乡亲们想想也是当初董榆生他爹董传贵不也是个能人到头来还不是落了个没结果!公司内部还有财务部、业务部、接待部、保卫部……。

接待部其实也是一项既必不可少又十分烦琐的工作。上级领导一检查税务工商部门收税、收管理费电力部门收电费等等。哪一路神仙惹得起哪一尊佛像不敬香?每次莅临都是好酒好肉热情款待稍有怠慢出了纰漏引得上宾动怒岂是儿戏?

今年过春节税务所副所长携全家来给董榆生拜年还提了很重的礼董榆生当时就纳闷:一没交情二不是朋友三不沾亲带故所长大人兴师动众必有缘故。有道是“官不打送礼的”这老百姓见了送礼的如何处置未见哪本书上有交待。果然半瓶酒下肚副所长微微一笑道:

“董兄(其实他比董榆生还大几岁呢)兄弟今年春节过得不顺抹下脸张口给您借几个钱花花不知董总能否……”

董榆生早料到的此一说想也不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仟块钱放到桌上说:“什么借不借这点钱算我送给你的你拿着先用。”

那位老兄顿时不悦眉毛一扬说:“老董你太看不起人了打要饭的?一仟块还不够我两圈麻将呢!”

董榆生心想:一仟块打要饭的如果这样都要饭去了谁还干事?一仟块打两圈麻将他一月工资多少?这样想着肚子里有气又不敢高声只得推脱脱说:

“所长如今这大过年的财务上没人你是不是再等两天?”

“啥球破财务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说话到底借不借?”副所长动怒了。

董榆生也实在忍不住了就说:“有你这么借钱的吗?”

副所长站起来说:“算了不和你抬扛。过大年不生气过罢年再唱戏董榆生你等着瞧。”

自此以后董榆生的麻烦事接踵而至。

老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不找事事要找你。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面面玲珑、浑身是眼既便如此也怕是难防不测。

传说古时候有一军旅以骁勇善战闻名。元帅最恨贪生怕死、临阵潜逃的士兵因而下令军中但凡后背中枪中箭者必是畏死之徒伤者斩死者暴尸。适逢一敢死之士每战皆奋勇当先忽一日中箭倒地血流不止。元帅视之乃项背箭伤大怒令斩。同营一士卒仗胆告曰“元帅不右此非敌箭实属我造想是着人暗算。”元帅派人细查果如其说遂愕然命调治并废了这一条“禁令”。

一纸传票直接送到董榆生手中要他某月某日几时几分到县法院会齐与某人对簿公堂。董榆生方才相信不做亏心事半夜也有鬼叫门。

开头一阵董榆生有些手忙脚乱他不知怎么就成了“被告”而且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儿子活在世上他感到可笑而又不敢笑。这几年他经得事多了譬如交警扣照、银行透支、用电载、烟囱冒烟等等还有那位副所长时不时派人来查账鸡蛋里的找些骨头出来罚也罚了钱也交了过河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惟独上法院打官司却是始料未及的。董榆生琢磨了几天也没想出个正当理由。朱桐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开这样玩笑?诬告是要反坐的这个道理他能不懂?这比不了那二百块钱没根没据罢了也就罢了。多想无益。当面和他对质吧!纯粹是无中生有无事生非怕他怎的?董榆生身正不怕影子歪亲自开着自己的红色桑塔纳轿车独自进城上了法院。

法院上所有的人都是一种表情:两口子吵架、学校请家长、丢了钱包……仿佛不如意的事都让这些法官们给碰上了个个皆是铁青着脸。董榆生想法院里大概是不主张笑脸服务的。即便如此有啥事说啥事干嘛摆出那么一副难看的面孔?同时也要分清是什么案子呀又不是敌我矛盾况且还是假案何必做出那么一副难看的嘴脸?幸亏董榆生没有作奸犯科干下歹事否则虽不至于吓个半死肯定也会胸中打鼓、小腿抽筋的。

好在庭长好未使这种尴尬局面延续很久左右一看便直来直去朗声话:

“被告董榆生原告朱桐生诉你和他的妻子侯梅生通奸生下一子现已十二岁请你……”

如不是董榆生早有准备定会使他目瞪口呆必胆俱裂。就在随着庭长声色俱厉、一字一句地宣布他的“罪名”之后他已是汗流满面想要找个东西擦擦事前忘了带手绢只好两手一抹牙缝里蹦出四个字:

“血口喷人!”

“法院是讲理的地方每句话都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血口喷人不足为据请讲事实!”陪审法官说。

“不可能我长这么大还没和女人睡过觉怎么会有儿子?”

“你说得这些没用。如果你是女的咱们到医院一查立马就可以结案。至于男同志嘛目前科学还达不到这种地步你的那些话不足为凭。”另一法官说。他的话如果换个场合恐怕会引来哄堂大笑然而在这儿却不可能出现笑声甚至连笑的姿式都没有。

“他有证据吗?”董榆生手指向“原告”席。

“我儿子难道不是证据?董榆生你不要背着牛头不认脏胡搅蛮缠历来是你的拿手好戏!”朱桐生站起来脸孔涨得通红眼睛闪着凶光“儿子是个大活人你能赖得了吗?”

“请安静。”庭长用手示意朱桐生坐下来然后朝着董榆生还是刚才那种口气“被告董榆生至于那个娃是谁的儿子我们还没有做最后结论一切都要根据事实说话。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清楚在法庭上你必须讲真话、讲实话。强词夺理帮不了你的忙说假话、说慌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老婆怀了别人的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董榆生已经镇定了许多现在又不是那个年代不是反革命也要整出个反革命。他也挺纳闷:这个朱桐生该不是缺钱花了吧缺钱花也不能开这么大的玩笑?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神态倒也不像是无中生有难道梅生还有别的相好梅生不应该是那种人呀?董榆生想了想实在也说不清楚个是非曲直只好说“不行就验血我提议验血。”

“必要时我们会采取这种方法。我们商议后确定此案也并非光彩之事能缩小范围尽量缩小范围不要扩大影响最好娃娃还小嘛给他的心灵上留下创伤也不是高兴的事。所以把你们二位传来小范围协商处理和解为宜。”

“法官我提个请求既然这件事是我和侯梅生之间的事另一位当事不到场恐怕不合适。”董榆生到底想出了个最有力的“根据”。

庭长稍稍一愣很快转过去和几位法官交换了下意见末了他说:

“本案暂时休庭一周后开庭重审。”

法院和公安局是两隔壁。董榆生驱车刚出大门旁边一个穿警服的冲他大喊一声:

“老董董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