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连景说完,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会议室。下属们面面相觑,收拾会场的时候,忍不住小声议论“头儿今天很失常啊,presentation的时候也是大失水准!

 谢天谢地,有惊无险,到底怎么回事啊?”楚濂当然知道原因,但是对于这件事会对连景有这么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他的工作表现,还是暗暗吃惊。

 他匆忙收拾好会场,马上继续联系瑞士方面,还是没有消息。他烦躁不安地来到洗手间,那里有一个角落,透过整面的玻璃墙,可以看见高楼下渺小的都市。

 他平时心情烦闷的时候,常常躲到这里来吸一支烟,放松一下。他推开门,没想到却发现连景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落地长窗前,默默地吸着烟。

 连景是不吸烟的,平时身上总是有一种好闻的淡淡的香水味道,楚濂一直没有搞清楚他用的是哪一个牌子。但是现在,连景很沉静地吸着烟,思绪仿佛飘到了遥远的地方。楚濂不想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安勇打电话过来,声音很焦急“阿濂,你看新闻了吗?文浩有消息吗?”楚濂哑着嗓子说:“还没有。”

 话刚出口,眼泪差点儿蹦了出来。安勇马上说道:“你出来,我们一起吃午饭。放心,那小子命硬得很,不会有事的!”

 几分钟后,安勇已经在楚濂公司楼下等他。他们的公司本来都在一个商业中心区,相隔并不远,只不过大家平时都很忙,连一起吃个午餐的机会都很少。

 安勇穿着保守的藏青色西装,高大魁梧的身材显得非常有形,比他平时T恤,牛仔的样子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他一看见楚濂就迎了上来“阿濂,你别担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楚濂心事重重地点点头,安勇带他来到附近一个高档西餐厅,这里环境幽雅,味道正宗,平时上班族很少有时间来这里吃一个从容的午餐。楚濂只点了一份沙拉,安勇又为他点了他喜欢吃的蒜蓉面包和蘑菇浓汤。

 等菜的时候,楚濂默默地喝着冰水出神,突然喃喃地说道:“他昨天还送我99朵玫瑰,还被我骂了一顿,我是不是很过分?”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滴进了杯子里。阿勇看楚濂这幅样子,很心疼,安慰他道:“是啊,这小子被你骂了,肯定不会甘心的,你就等着他回来找你讨回公道吧!”

 楚濂勉强笑了笑“只要他还能回来,怎么样都行!”他抬起失神地双眼看着安勇道:“阿勇,如果他不回来了怎么办?他一直怪我不肯说那个字呢!他要是能回来,要我说一百遍都可以!”

 阿勇压抑住心中的酸楚,伸出手握住楚濂冰冷的手道:“对啊,他还没有听到你对他说那个字呢,他一定不会甘心的!”***

 文浩,Dennis和其它十几个游客一起被困在了雪山上,下山的路被积雪封死了,大家都惊慌失措地挤在一起,缩成一团,等待着外界的搜索和营救。

 Dennis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替文浩围上,歉意地说道:“浩,对不起,这次真的连累你了!”文浩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喃喃说道:“老师,阿濂肯定要担心死了,我就怕他难过!”

 Dennis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语气轻松地道:“浩,说说你和濂之间的事吧,我很想听。”文浩笑了笑,嘴角那个酒窝若隐若现,样子非常可爱“我跟他呀,太多了,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对了,我刚开始的时候,差点把他当女孩子呢!他长得特别好看,我到现在常常看他还能看呆了。”Dennis笑了,打量着文浩道:“真的吗?比浩还要帅吗?”

 文浩害羞地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他一直戴着的心形坠子,里面放着两张相片,一张是妈妈的,一张是楚濂的。他把楚濂的相片给Dennis看“那当然,他比我好看多了!不过我们是不同类型的,反正除了妈妈,他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起伏跌宕的雪峰,幽幽道:“他身体不好,还特别要强,性格和他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相符,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Dennis仔细看了看,赞赏道:“真的很…”他仿佛在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很…漂---亮!”文浩不高兴地说:“不是啦,他最讨厌人家说他漂亮了!”

 不过他很快又自相矛盾地自言自语道:“不过他真的很漂亮。”然后恍惚地笑了起来。Dennis道:“真是一个神秘的人呢,不过是浩喜欢的,一定没错的。真想见见他。”

 “会有机会的!老师,还记得我给您看的那个公寓的设计图吗?就是我为他设计的,您还给了意见的!我说过要亲自为他装修的。他从小吃了不少苦,我以后都不让他再受苦了。

 如果我可以活着回去的话,一定要一辈子都对他好,再不让他有一丁点儿的不开心!”Dennis笑道:“他一定喜欢很蓝色吧,我记得你用了很多的蓝色!”

 “是啊,他最喜欢蓝色了。”文浩甜蜜地笑了“我知道他虽然从来没有对我说过那个字,但是对我是很好的。”

 浩浩抱着膝盖坐在雪地上,回忆着:“我高中毕业就出国了,他等了我四年,又要学习,又要打工,累了,病了,寂寞了,我都不在他身边。

 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还总是帮我。我英文没他好,刚到英国的时候,作业都是他帮我修改的,常常弄到很晚。”

 文浩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涌进了他的眼眶。他靠着Dennis的肩头,流着眼泪说:“老师,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还有爸爸,景哥,姐姐们,但是我最怕再也见不到阿濂了!”

 Dennis象父亲一样抚摸着浩浩柔软的黑发,柔声道:“浩,坚强一点儿,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再见到濂的!”

 浩浩的眼泪越来越多,热热的眼泪滴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小坑。他靠在Dennis怀里,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有的时候很孩子气,常常让他担心。

 我也知道他顾虑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存在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能够抛开一切,跟我在一起。可是我什么也不能给他啊,甚至是如果爸爸知道了,该怎么办,我都不敢想!

 我这样没有担当,他又怎么能安心呢!”说到这里,文浩抬起头,坚定地说:“所以,我一定要成熟起来!再也不让他担心了!”

 Dennis听着浩浩的话,心中的自责越来越深。天色渐渐暗下来,风越来越大,气温也开始降低。文浩喃喃地说道:“老师,我冷!”

 Dennis将他搂地更紧了一点儿,安慰他道:“浩,听话,不要睡!救援队很快就来了!你要坚持住!阿濂还在等你呢!”***连景来到本城著名的同志酒吧…GLORRY,他直奔吧台,对酒保道:“来一杯威士忌加冰。”

 很快,他就喝了三杯威士忌。他闷头喝着酒,酒吧老板张瑜林走过来道:“阿景,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连景斜眼看了他一眼,烦躁地解开领带,含糊地说:“瑜林,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张瑜林不动声色地替他把酒杯拿开“阿景,我这里来了几个新的男孩子,有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看看?”连景一把推开他“把酒给我,我没兴趣!”

 张瑜林毫不生气“阿景,见见吧,真的很象你的心上人呢!我保证!”他说着把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叫了过来“小威,见过景哥!他可是金主哦!”那个叫小威的男孩儿,怯生生地对着连景笑笑“景哥,你好!”连景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眼睛里只有小威嘴角那个深深的酒窝。他转头对张瑜林道:“就是他了!”几个小时后,某五星级宾馆的房间里,衣服撒了一地。

 一场激烈的性事之后,小威还沉浸在高潮后的快感中,浑身瘫软。连景已经洗完澡,开始飞快地穿上衬衣和西装,转眼间又变回了那个衣冠楚楚的高级白领的模样。

 小威靠在床头,惊异而又迷恋地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现在的优雅从容和刚才在床上的激烈疯狂还真是判若两人。

 连景面无表情地将2000块钱扔在桌上,小威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默默无言地看着连景的一举一动,终于鼓起勇气,红着脸小声问道:“景哥,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他看到连景惊讶厌恶的眼神,赶忙补上一句:“即使不要钱也行!”连景回过头,冷酷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不是他,任何人都不是他!”

 他说着带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连景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他妈妈李文秀还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他。见连景进来,她忙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包,担心地问道:“阿景,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刚才文叔打电话来了。”

 连景正在脱衣服,马上停下来,警觉地看着妈妈“文叔,他说什么?”李文秀观察着连景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说:“文叔已经启程去瑞士了,他说浩浩还没有消息!”

 连景的眼神马上黯淡下来,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李文秀担心地看着儿子,吩咐佣人道:“吴妈,快给少爷端一碗冰糖燕窝来!”帮连景脱掉西装,李文秀试探着问:“阿景,你又喝酒了?你放心,浩浩不会有事的!”

 连景闭着眼睛也不说话,然后,他突然爆发地站起来道:“是的,我又去喝酒了!我还去找男孩儿了!您当年不准我喜欢浩浩,硬是把我送到国外去!现在我还不是一样?您满意了?”

 他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吴妈端着燕窝过来,差点儿被他撞倒。她看着少爷跑上楼梯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李文秀道:“太太,燕窝还要给少爷端上去吗?”

 李文秀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连景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书桌上那盆文竹青翠欲滴,马上映入他的眼帘。

 他耳边仿佛响着浩浩稚气的声音“景哥,送给你的!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文竹啊?”连景捧起那盆文竹,亲吻了一下那柔软的枝叶,霎那间,泪流满面“浩浩,小傻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文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