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049
法式风格的房间里,周荷已经醒了。
陶阿姨有些心疼周荷,问她要什么不要。
周荷摆摆手,问:“陆周沉回来了吗?”
陶阿姨刚想说点什么,门口倒是有人敲门。
门是开着的,门口的人就是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周荷看了门口的人一眼,嗔怪道:“总算回来了。”
陆周沉脱了外套,掐腰站在周荷跟前儿:“医生来过了吗?”
周荷闭了闭眼睛:“看什么医生,我就是被你们父子气的。”
陆周沉脸色平静,沉默片刻。
周荷斜着眼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你爸准备把你撤下来的事了?”
陆康最近动作不断,周荷稍稍留意了一下,才知道陆康是打算把陆周沉撤下来。
陆周沉淡淡地应声:“嗯。”
周荷一听,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非要走到这一步?”
陆周沉笑了笑:“我爸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康不会在意陆周沉是不是他儿子,对他来说,实现自己的野心和抱负才是最重要的。
陆周沉挠了挠鼻尖,依然轻松地调侃:“我把他当爸,他不见得把我当儿子。不过,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公司是他的,他想怎么做,是他的自由。”
周荷气得心脏疼:“你说得轻巧,不说远了,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哪个不盯着这块肥肉。眼下,只有盯得更紧,只有你,这时候还让出去。我说呢,前阵子,你怎么这么着急,非要冒险抓副总,原来是想在走之前,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瞒不过您。”陆周沉讨老实。
周荷摇摇头,搭着额头问:“你非要这样?结婚而已,一定要……”
周荷见陆周沉没了刚才的轻松,也不试探他了。其实她本来想,不就是结婚吗?一定要沈幼吗?
陆周沉那日大闹陆康办公室的事儿,是瞒不住周荷的。
周荷这才知道,父子俩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事情横在中间。
陆周沉也站累了,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懒洋洋地靠着椅子,语调平静:“我就喜欢这么一个姑娘。”
周荷:“……”
为什么这儿子,在她面前从来不遮掩一点儿?
完全没考虑过她这个老母亲的心吗?
算了,周荷不多说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偏过头。
“您好好养病就是。我和我爸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
周荷叹气:“我能不操心吗?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儿子。”
陆周沉默了一会儿。
周荷没了法子:“我到底是怎么生了你出来。你从小不用我们操心,我一直觉得是好事儿,现在想,是不是我错了,让你现在主意这么大。”
陆周沉笑了笑:“您没错。不是有句话说,孩子永远不会朝着父母期望的样子长大。”
周荷忍不住觑他:“得意是吧?等你自己有了孩子,看你还说得出来吗?”
孩子吗?
他和沈幼的孩子吗?
不管生男生女,都长得像她最好。
这么想着,陆周沉脸上浮上了一层温柔的笑意。
“见过小沈老师了吗?”周荷有些凉,让陶阿姨把空调打一下。
“嗯。晚上和她吃的饭。”
“儿大不中留。都想着结婚了,是不是该让我跟她正式见个面?你安排一下,过两天让她来家里吃顿饭吧。”
陆周沉顿了顿,倒是没拒绝:“行,我来安排。您记得包红包啊。越大越好。”
周荷瞥他一眼:“你这……有你这样追着要红包的吗?”
陆周沉笑着说:“您上回不是想买个包吗?我明天就让人给您买了。”
“哟,这是心疼我呢还是心疼你姑娘呢?”
陆周沉搓搓鼻尖儿,谁也不得罪:“都心疼。”
周荷觑他一眼,让他赶紧走,碍眼,头疼。
*
次日八点,各大财经媒体就爆了。
标题:宏丰免去陆周沉原集团董事长职务。
宏丰抓副总的事儿还没过去,陆周沉被撤董事长职务的事儿立马沸腾了。
网上热议不少。
网友1:不是吧……宏丰怕是药丸:)
网友2:楼上多虑了,麻烦看一眼今天宏丰的股价再说话。
网友3:蹲后续。
……
宏丰品牌传播部的电话响个不停,但宏丰内部已经通知过了,不接受任何采访。
与此同时,陆周沉的电话也快爆了,他索性关机。
*
沈幼昨晚睡得晚,一大早还没醒,手机就震个不停。
她囫囵接起电话,穆婉的声音响了起来。
“幼,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沈幼迷迷糊糊。
新闻?
“没有。有什么事吗?”
穆婉一时也说不清:“看微信。我给你发了链接。”
“好。”
沈幼挂了电话,打开微信,不用点开链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忙给陆周沉打电话,但陆周沉电话是关机的,她又给于行打。
于行倒是接了。
她慌里慌张地问:“于行,是真的吗?”
于行正在做交接。
因为,他也被辞了。
于行声音很平静:“是真的。对了,沈小姐,陆总这两天手机暂时不会开机。他说过,他会来找您的。让您别担心。”
这些话,是陆周沉交待的,于行本来一早就该给沈幼打电话的,但陆周沉说,别太早,让沈幼多睡会儿。
于行一大早忙着交接,忘了跟沈幼说了。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沈幼定了定神,生意上的事儿,她不懂,但她怕这件事儿会不会因她而起。
于行不能多说。
沈幼没问出原因,挂了电话。
*
另一边,陆周沉却在蒲老这里闲度半日,仿佛外面的事情跟他无关。
外头惊涛骇浪,到他这,倒是云淡风轻的。
“不行不行,我不下这里。”蒲老想悔棋,被陆周沉按下了手。
“这都第三回了。您再这样,这棋今天是下不完了。”陆周沉闲闲地说。蒲老挑了下眉:“你现在又没事。下到明天也没事。”
陆周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谁说我没事?”
“那你有什么事?”
“约会。”
蒲老执棋的手顿了顿:“追上人了?”
“不然我敢来您这儿下棋?”
蒲老哼了一声,喝口茶,倒是问起正经事来。
“公司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做?”
陆周沉有自己的想法:“先这样吧。我休息一段时间。”
蒲老舒了舒筋骨,笑起来:“奸商。你就说,你打什么主意了?”
陆周沉笑而不语。
*
陆周沉之所以不跟沈幼联系,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处于风头浪尖上,怕影响到沈幼,所以暂时不联系。
他安抚好蒲老这里,又去了趟徐淮那里。
他这一出事,几个和徐淮一起做的项目,恐怕受影响,他得去给徐淮一个交待。
“草,你过年的时候,是不是没去烧香啊?今年怎么这么多事?”徐淮来接陆周沉。
陆周沉手搭在车窗上,点了根烟,笑得随性:“有可能。”
徐淮转头瞥他一眼:“还笑得出来。看来没什么事。”
*
这两天,沈幼都没睡好。
虽然陆周沉说他会来找她,可是,她怎么都放心不下,问了于行,于行已经不知道陆周沉的动向。
这天,她睡得早,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又梦到他血肉模糊地站在她面前。
“陆周沉!”沈幼从梦里惊醒,擦了擦头上的汗,定了定神。
不行,她不能等他来找他。
她给游凯,给徐莞尔,给徐淮都发了信息,问有没有陆周沉的消息。
彼此,徐淮和陆周沉正在参加一个小酒会。
徐淮拿着手机问:“怎么说?”
陆周沉微微皱眉,弹了弹烟灰:“实话实说。”
徐淮给沈幼回信息的同时,徐莞尔也给沈幼回了信息。
徐莞尔:【沈幼姐,别担心。周沉哥在我哥那儿。】
沈幼喝了口水,没犹豫,给徐莞尔打电话:“莞尔,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地址?”
*
深夜,机场。
沈幼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把徐莞尔也叫上了。
徐莞尔反正很久没回家了,正好回趟家。
两人上了飞机,徐莞尔拿出一堆吃的来,想跟沈幼闲聊,分散她的注意力。
“沈幼姐,别担心了。周沉哥福大命大,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出国一次车祸?”
沈幼点点头。
虽然不是陆周沉说的,但她已经知道了。
徐莞尔吃着薯片说:“医生都快放弃了,他不也醒过来了吗?虽然最后左耳失聪了,可是,他好像更厉害了。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永远不服输。”
沈幼一听,喝水的手抖了抖,睁圆了眼睛:“莞尔,你说什么?”
徐莞尔愣了愣,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
左耳失聪。
沈幼这一路都是红着眼眶不出声,这四个字在她脑子里过了无数遍。
忽然想起刚重逢那会儿,她一站在他左边,他就立马让她站右边儿去。
但她却一直没有察觉。她真的太粗心了。
徐莞尔瞄了瞄沈幼,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给徐淮发信息。
【哥,把手机给周沉哥,我好像犯错了……】
徐淮:“……”
【周沉哥,那个啥,我好像把沈幼姐惹哭了……】
【我发誓!我就说了你出车祸的事啊,就说了你左耳失聪,没说其他的!】
陆周沉:“……”
*
飞机落地北城已是深夜。
沈幼和徐莞尔下了飞机,倒是看到陆周沉和徐淮。
徐莞尔刚犯了错,赶紧跑到徐淮身边。
徐淮知道这会儿他们两人有话说,带着徐莞尔走开。
*
耳边,倏忽有风声。
三月底了,风也温柔了几分。
沈幼呆呆地望着陆周沉,其实才几天没见,但她,真的很想他了,憋了一路的眼泪,这会儿,怎么也不听使唤了,簌簌而下。
陆周沉早走过来了,心疼死了,轻搂着人,擦着她的眼泪,哄着:“别哭。”
沈幼问:“是真的吗?”
陆周沉漫不经心地撇开目光,没说话。
是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不难过一点。
沈幼抬手,捏了捏他左耳耳廓。
“真的听不到?”
陆周沉心里莫名烦躁起来,握住沈幼的手:“不影响生活。”
这就是承认了。
沈幼望着陆周沉,知道此刻不能再给他添乱了,忙自己擦擦眼泪,露出一个笑容来,胡乱找个借口:“我有点饿了,这儿有烤红薯吗?”
*
陆周沉跟徐淮打了声招呼,开着徐淮的车,带沈幼满北城跑了一圈,还真被他们找着了。
结束后,陆周沉先送沈幼去酒店,他跟徐淮还有事要商量,一会儿得去徐家。
到酒店门口,沈幼没急着下车。
陆周沉也不急,自己点了根烟,慢慢抽着,等他一根烟抽完,沈幼倒是说话了。
“路上小心。我上去了。”
“嗯。”他刚应完,沈幼忽然倾身过来,吻了一下陆周沉的右耳。
“走了。”她温柔一笑,不似刚才沉重。
陆周沉倒是一愣,等他回神,她已经下车了。
沈幼上楼,推着行李箱刚进房门,口袋里,手机震动。
“陆周沉。”
“开门。你落东西了。”
“什么?”沈幼一手持着手机,刚一开门,门外的人忽然把她横抱起来。
沈幼惊了一下,手机也落在怀里。
陆周沉用脚把门关上,低头吻沈幼,一边吻一边缱绻地说:“徐淮把车开走了,我的房卡落在车上,今晚我睡你这儿了,好不好?”
窗外,风缭乱地吹着,这一夜,注定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23点。
滴滴滴,司机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