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人从小到大都是同学,高中的时候因为江尽欢和余声,原本在不同班级的沈依和李维维认识。

江尽欢和李维维是发小,当年两人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一个看起来冷漠不好招惹,一个是阳关男孩,笑起来能暖到人心窝里的温柔。

江尽欢折在余声小萌妹这里后,沈依见到李维维,一眼看中未来姐夫的发小,于是利用表姐以及未来姐夫,顺利搞定阳光校草。

李维维四年来几乎没变样,还是一样爱笑,他原本就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笑起来更加天真可爱。

余声和他也挺熟,关系一直不错。甚至在她当年和江尽欢分手后,还和李维维保持过一段时间的同学以及妹夫关系。

话里话外,余声听明白了,江尽欢和李维维最近正在准备开一个工作室,专门搞设计的。江尽欢大学读的建筑设计学,毕业成绩优异,院校里不少老师也在旁边帮衬着。

申请手续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一些专业名词余声听不太懂,索性专心致志吃牛排。

几人吃完饭后又谈天说地,余声被沈依灌了几口红酒,劲头上来,脸上红扑扑的,一起身,竟然还有点站不稳。旁边江尽欢自然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沈依见状,想偷偷拉着李维维走开。

“哎,尽欢今天这么晚,江奶奶肯定已经睡了,我明天要看她……哎依依你慢点走,怎么还拽我呀。”

余声觉得自己意识很清醒,偏偏走路不太稳,江尽欢一松手她就要倒。此刻,紧身毛衣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处,胸前的两团时不时蹭一下江尽欢僵硬的手臂。

“江尽欢,难受死了……”余声难受喊了两声,“咱俩还能和好吗?”

她没等听到对方低低的回应,彻底失去知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在宾馆,洗手间里有哗哗哗的水声,有人在洗澡。余声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两步,发现一件内衣,还是蕾丝边的……

一看就知道谁的品味。

“依依啊……”

沈依正好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看着余声满脸欲求不满:“你把江尽欢到底怎么了?他昨晚把你扔给我,让你告诉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余声瞪大眼睛,欲哭无泪:“什、什么?我昨晚没干什么呀,就觉得有点难受就睡着了,醒来就在宾馆。”

“谁知道你是不是耍酒——”

“嘿,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余声威胁。

收拾好后,余声带着早饭回医院,蒋雯雯刚洗漱完,正好吃。

余声把豆浆倒进杯子里,没看到周颖同和江千金,她问:“阿姨走了吗?”

“刚走,小千金今天该去幼儿园了,颖同也得回去给医馆开张。”蒋雯雯顺口回答。

余声默默想着,江尽欢一会应该过来了,她昨晚睡着之前可还记得自己使劲往江尽欢身上凑呢。

想着,脸都红了。

江尽欢果然很快来,跟着一起的还有李维维,李维维和余声打了招呼,余声向蒋雯雯解释:“是我高中同学。”

李维维:“阿姨好。”

“好。”蒋雯雯点头示意,也只以为李维维是余声的高中同学。

余声眼神瞄到旁边站着的江尽欢,后者满脸冷漠,下巴上有疑似被人咬到的痕迹。

余声惊吓,她酒品不至于这么差吧。

避免过度尴尬,她拿了水壶去接水,希望能多躲一会就躲一会吧。

她拿着水壶,站在饮水机前,闭眼默念:不能喝酒不能喝酒千万不能再喝酒……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傻子成精。

睁眼,接水。

“嗳?怎么回事?”余声把水壶放在饮水机下面,按了两下开关,却一直不出水。

余声把水壶抱起来,准备换个水龙头接,扭头看见门口站着个人,模样不似平常,向前一步转头,还把门给关上了。

“干嘛?”余声疑惑。

“跟你说点事。”

李维维面色有些严肃,余声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这家伙除了沈依和他闹别扭的时候不笑,平时都是笑容满面的,看起来容易极容易亲近。

余声把水壶放一边,指着自己有点傻地问:“和我?依依知道吗?”

“她不知道,你先听我说。”李维维有点着急,说的时候还向后看了一眼,像是怕被别人听到。

余声点头,内心更加疑惑,好奇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竟然连沈依都不知道。

难道是关于……

“江尽欢高三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来上学,这你应该知道的吧。他休学的原因是生病。”

前半句话余声是知道的,后半句就……她当时心思不在他身上。

“当时他爸爸去世了,那段时间他……就和疯了似的,后来进了精神病院,三个多月后才出来重新上学。”李维维中间卡了一下,似乎在注意自己的措辞。

“尽欢他父亲是突然死亡的,听说,我只是听说啊,他们家所在的位置在以前是受过诅咒的。江家的男人很少能够活过三十,小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堂哥,刚出生没几天就死了。”

“还有一件事,江叔叔和阿姨结婚的时候曾经被一个老先生说过,江叔叔命里无子,尤其是如果生了男孩,命克江叔叔。”

“我猜当时尽欢生病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江叔叔,所以才疯掉。”

“这些事大家都不敢说,怕江奶奶生气,她那暴脾气你也知道。我也是后来不小心偷听,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李维维舔舔唇,第一次把这事告诉别人,心里总是觉得背叛了江尽欢什么似的。

余声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李维维刚刚说的话,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应对了大约有四五分钟,开水器突然哗啦啦冲出热水,水的惯性冲倒水壶。“嘭”一声,水壶掉在地上,炸了。

余声离得近,手背被溅到,可她像是被定住一样,只是无所谓看了一下发红的手背。

“喂!你傻了。”

李维维拽着她胳膊把她向后拉了一下,手忙脚乱脱掉身上穿的外套,裹住自己的手后,上半身向前探,又按了一下按钮。

热水停了,还是嘀嘀嗒嗒不停。

李维维把坏掉的水壶扔进旁边垃圾桶,看着余声的模样,似乎是心有不忍。

“具体真假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偷听来的。我也不可能亲自问他,但是我不告诉你呢,觉得对江尽欢也不公平。”

“当时他有多喜欢你,没人比我更清楚了,现在觉得你俩在医院既然碰见,就是缘分,连我一个外人都觉得你俩当年没在一起挺可惜的。”

“你分手的前一段时间,他状态就不太对劲,我想应该有他生病的一部分原因。”

“那天晚上他站在操场,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哪天?什么操场?”余声开口,嗓子有点难受,真是不想说话,“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呃——”李维维苦恼抓头发,像是还有没告诉她的事情,“算了跟你说吧,你俩分手那天晚上,他叫你去操场来着,但是依依忘记告诉你了。”

余声轻笑一下,李维维搞不明白她这样子到底什么意思,怕怪罪在沈依身上,连忙说:“这不关依依的事,当时你铁了心不要他,就算那天晚上你去了也不一定和好。”

“我知道啊。”余声及时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故意和我说清楚的。”

说完后又对着他笑了一下,推门出去,

李维维感觉余声的笑容总有点诡异,一颗心七上八下,比没说这些事之前还要难受。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原因,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他一转身,看见余声还在门口站着,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他刚想问你怎么还不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江尽欢就站在门口,单手提着一个水壶,另一手背在身后貌似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就那么直直的站着,因为身高差距,他略微垂眸,瞅着余声。

余声张张嘴,一时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维维不担事的家伙,对余声说了声借过,连忙逃窜出案发现场。

倒是江尽欢没表现出什么,眸色淡淡,余声一时也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人说的那些话,他现在的情绪隐藏的真的太好了。

“接完了?”江尽欢率先开口问道,余声听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语气淡定似平常,不够熟悉,冷漠有余。非常正常。

余声连忙点点头,根本忘了自己的壶都碎了,还接哪门子水。

江尽欢盯着她,挡住她想走的路,向后退一步,微微低头,保持在一个相当礼貌的距离:“你们两个这样搞,沈依知道吗?”

“啊?”余声摸不着头脑,慢慢反应过来后,她脸爆红。

刚刚她和李维维两人在水房,还关着门,一个人出来后手中拿着外套,外套上面还有点不明液体,看见人后匆匆忙忙走掉。一个结结巴巴,神情紧张。

余声咬咬牙,恨不得给他洗脑,让他忘掉刚才的事情,但是她办不到,最终只能说一句否定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完犊子了,在他看来肯定是欲盖弥彰。

余声走后,江尽欢神色变深,藏在背后的手背冰块冰得快失去知觉。

他是听到水房水壶炸掉的声音才过来的,但是通过他们后来的话,也知道李维维大概告诉了她哪些话。

装没听见的原因是,不需要余声的心疼和心软。

江尽欢在余声面前,从来都不是弱的。

他需要的不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