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迎春
贴身女医官
2020.06.01
炎炎夏日,b城迎来了今年第一次的高温期。柏油马路在太阳暴晒下,丝丝焦油的味道在空气中蒸腾起来。
路上的行人们也因这温度,皱着脸,表情中都带着不耐烦。或走在路上的,或坐在车里等红灯的人,嘴里都念念有词,“他妈的,这也太热了。”
有路怒症的车主,更是频频按着车喇叭,催促着挡在前面的行车。
夏春昨夜因为上了一个手术,今天倒班,这会儿才往医院去。坐在开着空调的出租车里,还是一阵阵的闷热袭来,她不时地用手在面前扇着,希望能让自己凉快些,但显然这只能是心理层面的降温。
后面的私家车车主,头一直探在外面,嘴里骂骂咧咧:“能不能赶紧开,都停这多长时间了?”
这已经是半个小时里的第三次,骂的正是夏春坐的这辆出租车。前面堵车,开不走,怪他们?
出租车司机脾气好,只是在车里暗暗地说:“我又不是不想开走。”
夏春本来热的心情也不是太好,在后面车第四次开骂的时候,她忍无可忍地开门下车。来到私家车车主的门前面说道:“这么个大老爷们儿,急着投胎啊?你是不是没长眼睛,看不到这里堵车吗?一直骂什么,有本事你飞出去,开走啊?”
显然那私家车车主,没想到会出来一个女人跟他对骂,愣怔了片刻,嘴张合了几次,才说道:“我又不是骂你。”气势低了下去。
见夏春站在那里不走,他才将头缩回车里,关上了车窗。
夏春看他在里面嘴一开一合,似乎还在骂,不过她听不到,也就没再搭理。这才瞪了一眼那人,回到了出租车里。
“姑娘你何必跟这种人较真,我开出租车好多年,见怪不怪了。”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夏春,跟她说道。
“这种人就应该给点教训才是。”夏春略微俯身望向前面的路,不远处就是b城附属医院,见这拐角处还是堵得的厉害,她就说道:“师傅我就这里下吧,前面就到了,太堵了。”
“好,一共36,现金还是微信。”
“现金吧,我正好有。”说完夏春就从包里掏出一张整五十递过去。
拿了找零,这才开门出去。
下车回头之际,见后面那个车里的司机,在她下车的一瞬,下意识的又把刚摇下来的车窗,升了起来。
夏春“切”了一声,转身上了人行道。
泌尿科里,今日人不是很多,大概是因为上班日的原因。夏春换好白大褂,来到问诊室打开电脑,看着已经挂了号的人数,白净的脸上才浮起一丝笑容,“人不多呀。”
坐在她对面的是另一位大夫田良,听到她这么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说道:“迎春花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什么迎春花,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太难听了。”夏春别了他一眼。
夏春作为b城附属医院泌尿科,唯一的一位女大夫,简直就是稀有珍宝。又因为她业务出众,长相甜美,于是被这里的其他医生亲切地称为“迎春花。”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名字里面有个春字,而是经她手看过的男病人,基本都能迎来新的春天,爱情,或者夫妻生活……
所以“迎春花”这个外号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多好听,马上要开诊了,咱们猜猜,今天又会有多少男士在你面前脱不下裤子。”田良是个年龄跟她不相上下的医生,比她早进来两年,经常以“长者”的身份跟她开玩笑。真是人如其名的丧尽天良……
夏春拿起手里的笔就扔了过去,“你且闭嘴吧。”
转身将科室的灯按亮,门口指示牌上,便亮起第一个患者名字。外面的播报将名字读了出来:“01号刘安。”
循环三次过后,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拿着挂号的单子,眼神扫过屋里的两位大夫,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哪位是夏春大夫。”
“是我。”夏春抬起头,将口罩捋到下巴底下说道。
“是你?”那个叫刘安的人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识的交握着放到了腰腹处。
夏春也认出了他,不就是堵车时候,一直在车里骂人的路怒司机么。
她坐直身子,转向那人的方向说道:“啊,是我,你哪里不舒服?”
那人看了她片刻,又回头瞧了一眼田亮,有些心虚地问道:“我能不能让这位大夫帮我看?”
夏春“哼”了一声,“也可以,不过,你得重新去挂这位医生的号,今天还有没有就不晓得了。”
那人拿起自己手里的号盯了半晌,好似在做思想斗争。半晌,才拉开夏春旁边的凳子坐下来,“看吧,挂号费不能浪费。”
夏春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道:“好,那么刘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她再次问道。
那人搁在桌子上的手,有些无措的握紧了又松开,不一会儿脸上升起了一团红晕,小声说道:“我,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就疼。”
“什么地方?”夏春一边在电脑里输入他的病因,一边问道。
“就是,就是下面。”这会儿倒全然不似在车里那般嚣张,翁声瓮气跟个小学生一样。
“哦,疼多长时间了?”夏春按程序问着,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并不觉得有多难为情。在他们这些医生看来,一切男性,或者往大了说,一切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骨头。
在本硕博连读的八年里,她都不知医学分析了多少男男女女的身体,甚至解剖的尸体都不在少数,所以这些俗世人的观念,根本对他们没有影响。
“一周了。”
“最近一次发生性关系是什么时候?”夏春继续问着,她得把可能的原因都了解一遍,才能有大体分析。
那人刚刚散下去的红脸,在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又憋了起来。
田良在一旁看着那个病人,心道,又是一个被夏春逼红了脸的男人啊,啧啧。
这个时代有三类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夏春就是那第三类人——女博士。
要说长得丑些,兴许也不会让那么多男病人,回回不好意思。偏巧她长了一张极其“存天理灭人欲”的御姐脸,一双瑞凤眼,搭配那娇翘的鼻子,成了他们科室的活招牌。
是男人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存在,的确勾人得紧。
可不就是,一个七尺男儿,在一个长得这么俊俏的女大夫面前,被问这些隐私的事情,搁谁谁都得脸红。就好比妇科的男大夫,同理可证的效果。
那位叫刘安的病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说话声音,低头眼睛乱转,小声说道:“昨,昨天。”
夏春心道,真可以,疼了一周,昨天居然还在运作。饮食男女啊……
在电脑上按下最后一个字,夏春重新带起口罩,并从抽屉里拿出两只一次性手套,戴了起来。塑料手套软皮呲呲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直发麻。全部戴到手上后,夏春转过身,面对着那人说道:“把裤子脱了,躺到那边床上。”
“啊,脱裤子?”那人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半弓着腰,双手护在前面,好似夏春是个吃人的鬼一般,紧张地问道。
“对呀,你不脱裤子,我怎么给你检查。”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属实难为情。
“有,那就是让它继续疼着。”夏春端着两只手,口罩上面的两只眼睛挑了挑,淡定的很。
那人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心里斗争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回身瞟了眼身后的两个大夫,才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过了一阵,夏春才听他说道:“脱好了。”
夏春这才起身走了过去。
那人将脸别像一边,抬起一只胳膊挡着自己的脸。夏春在检查间隙抬眼看了看他,没过几分钟才将手套摘下去,扔到垃圾桶,道:“好了。”
回到电脑前,在那里噼里啪啦敲下一堆字后,打印机里便出来一个药单。她将药单扯下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系好裤子。低着头重新坐在旁边,问道:“大夫,我是什么问题?”
夏春在药单上签了个字,递给他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房事过度,加上火起了溃疡。抹点药,再吃些消炎药便可以了。”
“好的,那谢谢大夫,需要忌口么?”刘安不确定地问,毕竟这事可大可小。
“年轻人,少些火气才好,少吃辣,少发火,特别忌口倒也不需要。”夏春意有所指。
那人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便起身离开。
田良已经看完了两个病人,见刘安才出去,就对夏春说:“这个还好,没创了记录。”
夏春听他说完,也忍不住噗嗤乐了。
一下午,零零散散看了几个客人。到晚间时分,天渐凉了下来。夏春不想吃医院里的饭,便一个人出外面,准备去街道对面的吉野家,吃小肥牛来着。
本来街上没什么车,她就也没太看路灯,直接往马路对面去。才刚走了一半,赶巧这时电话响了。夏春刚拿起手机要接的时候,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一辆摩托车,骑的飞快,直直向她开来。
距离太近,夏春一时傻眼,拿着手机避闪不及,直接被摩托车撞到了一边的花草从里。
霎时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她在看到有人过来的最后一秒,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