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的征兆吗?无所谓了。太容易付出的感情让人太过于疲惫,一点点感动累积起来就能让我那么快就动情,似乎太过于随意了,学会忘记吧!封闭自己的心,不再开启,那所谓的情蛊又能奈我何?

 我冲绿意无谓的笑笑“没关系的,不重要了。”

 “主子”绿意扑腾一下便跪在地上“属下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求主子赎罪。”

 怎么又叫我主子了,我皱了皱眉,想把她扶起来,却被她拒绝了,只好说:“绿意,我不是你家主子,你叫我商公子或未离都好,你起来吧,不用跪我,我受不起。”

 “不,你是我家主子!其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家老爷一直在寻找的少爷,而我却为了更加接近维浅而隐瞒了你,甚至没去通报老爷,结果却害了主子你…绿意愧对于主子,求主子恕罪!”

 什么老爷少爷的…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啊?我疑惑的看着绿意“你是在和我说吗?别叫什么主子了,听得头都晕了,还是叫我未离吧。”

 “属下不敢,我还是叫你商公子吧。当年由于一些意外你和老爷分散了,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见到了老爷自然就清楚了。由于我的私心,我想在维浅身边久呆一点,结果忘了自己的本分,属下真是该死!”

 “老爷?你家老爷是?”

 “当今的瑞王。”

 王爷吗?还真是位高权重呢,我之前还幻想着我怎么没穿成个皇子什么的,没想到我还真是个啥小王爷,不过估计也再没有我这么狼狈的小王爷了吧!分散吗?堂堂一国王爷找个人还这么的难?想必也不是很费心吧,这其中又是有怎样的纠葛?哎,不过这一切也与我没关系,之前那个小王爷已经不在了,而我,只不过是商未离而已。这小王爷的身份并不能帮我来改变些什么,我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又怎样呢?”

 “属下会尽快的通知王爷,带公子你离开这里,到时绿意任凭公子责罚!”

 “你起来吧,人各有命,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我不怪你”我扶起绿意,她的眼眸中含着泪光,更显得楚楚动人。

 其实,她也是一个苦命人呀,明明是王爷身边的人,却出现在这拜月教中,卧底吗?明明不该动情,却又爱上维浅,命运总是那么的可笑,我不禁开口问道:“绿意,你明明爱维浅,为什么却又…维浅最恨的就是背叛…”想起上次那个沙慕的惨状,我不由得心生寒意。

 “公子,属下的父母由于饥荒全都饿死了,如果不是王爷伸出援手,属下早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属下的命是王爷的,自然任凭王爷差遣,拜月教虽然不至于大奸大恶,但势力未免过于庞大,朝廷一直视之为心腹大患,于是王爷便差遣绿意潜伏在此探听消息”绿意抿了抿唇,带着几丝无奈“明知像我这种人,应该断情决义,却又偏偏不受控制的去爱上他…这是我的劫,曾幻想着,如果能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他是不是有一天能够注意到我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他把公子你带回来,那满脸的柔情,是我所不曾见过的…虽然一看到你的脸,我就明白你就是老爷要找的少爷,因为你们太过于想象,可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我嫉妒他那么温柔的对待你,我嫉妒他爱上你…没去通报王爷是我的自私,我的良心被嫉妒所蒙蔽了,导致公子你被…属下知错,属下…”

 望着泣不成声的绿意,我虽然有点气愤,可却又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语,为爱痴狂,她并没有错,何况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到我的事,只是有所隐瞒而已,顶多也只能算是间接的伤害吧。

 “绿意,无需自责,错并不在你”我转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中不时的有几只苍鹰在翱翔,那么的自在…不知何时,我能摆脱这个另我心伤的地方?

 “谢公子不怪之恩,请公子放心,属下会尽快的安排公子离开这儿和老爷团聚,只是还需公子等待数日,还请公子尽量不要惹怒维浅,就怕,出什么变故”绿意仿佛看出了内心的渴望,出声安慰道。

 能离开这里吗?也好。我不再言语,只是静默的看着窗外,就让我等待那天的到来吧。

 ——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有绿意陪伴着我,不时的讲一些璃国的风俗民情以及一些这个世界的趣事来给我解闷,倒也还安逸。

 维浅或许是不想看到我吧,一直都没露脸,也好,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其实,绿意是一个挺善良的女孩子,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应该会平淡而又幸福的过完这一生吧。如果她并没有爱上维浅,或许不会这样难过吧。只是,一切只是如果,敌对的身份,注定了他们的不可能,背叛这个词,也显得太过于沉重…我无法预知绿意的结果会如何,但我知道,无论是怎样,她这辈子都无法解开这个叫维浅的结…

 “公子,你怎么又发呆了?都不听我好好的讲故事!”

 绿意不满的叫唤声飘了过来,其实我不是发呆,只是最近我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通常我看一个东西会凝神看很久,我只是想看清而已,我无奈的笑笑“绿意,我并没有发呆,我有很认真的听的,只是,我记得这里以前摆了一座观音像的,可现在怎么成了一尊佛了?”

 “佛?可那明明还是观音像啊,公子,你又拿绿意我消遣吧!”绿意轻笑着,略带不满。

 我的话就这么不可信么?我无奈的看着绿意,尽量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她“我说的是实话,我看着真的就是座佛!还有,绿意,你别离我那么远,这样看起来你的脸好模糊。”

 “公子,我就站在你面前啊!”绿意诧异的说道“难道…难道…不行,我得赶快去找教主,公子你别乱动啊,我马上就回来…”说着,便奔了出去。

 这丫头干嘛?怎么如临大敌一样,毛毛躁躁的,看来我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她,女孩子应该温柔婉约一点,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未离,你怎么样了?”一袭红衣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我皱了皱眉“维浅,你怎么来了?你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眼都花了。”说着便被他扣住了手,探向脉搏…模糊的看着他的眉头紧锁着,他怎么这副表情?

 “绿意,快去吧圣医叫来!”

 圣医?是要给我看病吗?可我好好的呀,就是最近眼神有点不好,估计是过于劳累吧,休息休息就好了…被维浅扣着的手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抓着,气氛有点尴尬。

 “属下参见教主!”

 “不必多礼,圣医快快给未离看看”维浅焦急的说着,顺手把我的手递给了那个圣医,本以为会是个有着白花花胡须的老头,结果却是个看起来挺儒雅的中年男子,只是看不清脸,不然我还真想好好见识一番…

 那圣医探了很久的脉搏,又不时的翻看着我的眼睛,良久,才轻叹一声,松开了我的手。

 “圣医,未离他是不是…”

 “哎,教主,我想你也察觉了,商公子他,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样下去,不久就会失明。”

 失明?那就意味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得依赖别人?不,我不要这样,我不想再去依赖维浅,我想离开这里,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可有什么医治的办法?”维浅忧心的问道。

 “哎…”那圣医又长叹一口气,略带责备“以教主的修为又岂能看不出商公子他是中了毒呢?那么多剧毒的毒素混迹于一个没有任何武学修为的人身上…只是失明,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中毒…毒血…想起那一股血的腥甜,我一阵反胃,朦胧中我居然看到了维浅那一脸的悔恨,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我看错了,对,我现在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肯定是又看错了。

 “那…有什么方法能解么?”

 “有是有,不过那药引…难求啊!”“圣医请讲,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它找出来。”

 “那药引,一共有三样,千年雪莲,万年寒冰,还有那,金蟾蜍。千年雪莲已是难得,而那万年寒冰,据说也只是轩辕国的圣顶上才有,那里是历代王族的墓地,重兵把守,想要靠近都难,至于那金蟾蜍…至今都没人亲眼见到过,只有传闻而已。”

 维浅沉默了良久,才哑声说道:“绿意,先送圣医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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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医,请”绿意恭维道,领着他走了出去。

 整个房间又只剩下我和维浅,没来由的我有点畏惧,垂下头不去看他,心里念叨着他怎么还不走。

 “未离…我…我…”

 维浅有点语结,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说了几个“我”后便不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那炙热的眼神让我想要无视都难,全身不自在,我只好抬头看向他,他那眸子居然又被水雾给迷上了“你…”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会是这副表情。

 “未离,我…对不起”维浅把我拥在怀里,涩涩的说道:“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爱我,我没想要伤害你的,对不起。”

 维浅的话语说不出的真诚,可我现在根本就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又怎样?假又怎样?伤害都已经造成了,何况,我是不会留在这儿的。

 维浅的心跳声敲击着我的耳膜,很快,很快…头被他轻轻的抬起,细细碎碎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唇上,最后停留在了我的眼角,那眸子中的光彩让我有着片刻的失神,那么的闪耀…我闭上眼睛,任凭他不停轻吻着我的眼睑,温热的唇轻啄着,那舌尖还不时有意无意的划过睫毛…痒痒的,却很舒服…

 “未离”维浅停止轻吻,迫使我睁开眼睛,很认真的说道:“我会帮你找到那三样药引的,我不会让你失明,这是我的承诺。”

 承诺?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刚圣医都说了,那三味药引都难求,那金蟾蜍甚至还只是个传闻,都没人见过,你要怎么找?你如果真有把握就不用这么努力的向我保证了,这个承诺,你给不起。让我中毒的人是你,想要帮我解毒的也是你,维浅,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想拥有你”维浅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我会努力去找的,无论能否找到,我都会陪着你,就算以后你看不见,那我便时刻守在你身旁,陪伴着你。”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和你说声谢谢?”

 维浅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并细心的腋好被子。他在我的额上印下一吻,抓着我的手静静的坐在床沿,轻声说道:“睡会吧,我想就这样陪着你,只有睡梦中的你…才会没有一丝防备。”

 维浅眼中流露出来的伤感让我一怔,竟然不想去反驳他,我在心里不断的鄙视着自己,却还是听他的乖乖的闭眼休息。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庞,另一只手十指相扣…熟睡前那一刻我居然觉得这样很温情,或许是这一刻他的感伤,让人心疼…只是放下这一身的防备,无暇去顾及那心疼的来源…

 维浅依旧很忙,但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我吃午饭,偶尔空隙的时候还会拥着我休憩会,他的睡颜很迷人,那一脸的安逸就像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仙子,又怎能让人想到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呢,我只能轻叹造物者的神奇,居然把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融合在一人身上。他睡得很浅,稍微的动作就能让他清醒,醒来时那一眼的迷蒙,顺带着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让人觉得惊扰他也是一种罪…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尽量不去想别的,只是很心安的接受着他的体贴,他的拥抱,只是…没有爱抚。不是他不想要,只是我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槛,轻微的碰触还好,一旦深入,只会令我不停的颤抖。或许他怕我再受什么刺激吧,不再强求,只是轻拥着我哄我入睡,可他不知道他那硬挺的下身一直抵着我,我甚至于动都不敢动,又怎能去安心入睡?或许是欲望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没发觉我的假寐,只是搂紧了我轻声诉说着一些情话…

 绿意一直都没有出现,我本来还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但听维浅说最近教中又出现了叛徒,盗取了不少秘密资料…直觉告诉我那就是绿意,她的任务快完成了,那么,我也快离开这里了吧,现在我的视力是越来越差,只能隐约的看到身前的一点光亮,虽然还不至于睁眼瞎,但估计也快了,我不想在这个地方陷入一片黑暗当中,起码,我想看看外边天空的色彩。

 维浅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只是每天都安排人来服侍我,但我让他们把饭放下便把他们打发走了,我不想什么都要依靠别人,因为不可能一辈子都得去靠着别人而生活,我得自己慢慢的习惯…再说,维浅越忙,越是说明教中越乱,那我离开的机会就越大。于是,我就静静的守在屋子里,等待着绿意的到来。

 果然,我的估计是正确的。绿意消失的第十五天,她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当那一抹熟悉的浅绿印入我眼帘的时候,我笑了,这是否代表着我将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我轻声问道:“绿意,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公子,属下最近一直没在公子身边,还请公子恕罪!不过属下总算不辱使命,到这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同时禀报了王爷,今晚在教外的树林王府会派人来接应,到时公子就能离开这里了…属下还得先去布置一些事宜,入夜时分属下便来接公子。”

 是吗?我总算能离开了…我由衷的浅笑着“嗯,我等你。”

 等待让人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中途维浅居然来看了我,他混身的酒气,满脸的伤悲,但是并没说话,只是抱了会我便走了…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看起来那么的落寞?我并没有多加揣测,只是继续等待着夜的来临…

 “公子,醒醒,我们该走了。”绿意把我从梦中推醒,我居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还真是大意,要是错过了怎么办,我不由暗自埋怨到。

 绿意牵着我小心翼翼的走着,并不时提醒着我哪个地方有障碍,对于绿意的细心,我很感激,只是很奇怪这一路走来都只看到寥寥无几的几个守卫,还是比较低等的那种,这拜月教何时守卫这么松懈了?我疑惑着,不过这样也好,更加方便我离开,抛去这些胡思乱想,我跟着绿意往树林外走去,果然,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边上还有几个人影。

 “公子,请上车”绿意把我扶上马车,叮嘱道:“公子你好好保重。李叔,小王爷的眼睛不好,这一路请您多担待了,还有,请代绿意向王爷恕罪。”

 “怎么,你不跟我走吗?”绿意的话语中带着几丝悲切,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心里一急。

 “属下的任务已经完成,总算不负王爷所托。我也该是时候去向维浅领罚了。”

 “可是…可是那样你会死的啊”维浅的手段我至今仍是心有余悸“你是怕他找上你吗?别怕,我回去求王爷,哦不,求我爹,让他好好的保护你,你逃得远远的,他就找不到你了,那样不好吗?”

 “公子”绿意凄然一笑“谢谢你对绿意的关心,你不怪罪我还对这么为我着想,我真是深感愧疚,还有王爷的恩情,只能来生再报了。就算我得到庇护躲得过他,我也躲不过自己的心…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得去还给他。趁他对我还没起疑心,我想今夜陪陪他…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人都是在这一天离开他,想必很难过吧。”

 “两个?你是说?”

 “维浅的娘就是在这一天死的,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带所有教众去拜祭他娘。”

 难怪,今天的守卫这么松懈。

 难怪,他之前来找我的时候浑身的酒气,满脸的悲伤,原来今天是他娘的死祭。我…离开他,他会难过吗?心一阵绞痛。

 “公子,你是喜欢他的吧”绿意直视着我,继续说道:“那为什么又不能忘记伤害去接受他呢?他对你是真心的。”

 “我…我…”我不知道,被绿意问得我的心很慌,很乱,痛意也逐渐加深,全身冒着细汗,因为痛楚,我只能抱着腿蜷缩着。

 “哎…”绿意轻叹一声“公子,如果有来生,绿意还愿服侍你。李叔,趁着天黑快走吧,以免生变故。”

 “绿意,你…好好保重。”

 “驾…驾…”飞奔的马匹在路上奔驰着,我从窗口向后遥望着,黑蒙蒙中隐约闪现着一抹绿。

 绿意,希望你能好好的。虽然明白这不过是奢望,但我还是很认真的为她祈祷着,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无奈的女子。

 维浅…拜月教…我终于能离开这儿了,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一丝不舍呢?哎…我只愿,我们不要再相见,这样,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