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虫族(13)

浓稠的白雾几乎遮蔽了所有空间。

隐约的画面在远处晃动,仿佛水墨画般铺展开一幅幅画卷。

“那是?”利斯旻眯了眯眼睛。

刺耳的悲鸣在众人耳间踽踽环绕。

整个画面人山人海,足足有几个军营的数量。

而画卷中,独独一个银白军装,站于画面最前端的雌虫格外夺人眼目。

银白的长发,冷峻的身姿,虽看不清相貌,但气势骇人。

画卷在滚动,只见他朝前大跨一步,拔出腰际的枪支,在冲着天空开了一枪后,对准了自己。

他身后的雌虫也随之而动,纷纷拿出枪支对准了脑袋。

不明所以的张嘴似乎说着什么,下一瞬,所有雌虫板动枪扣。

一息过去,整个画面被血红所覆盖,红色蔓延,越深越黑。

响于耳际的悲鸣顷刻之间消失无垠,画面缓缓褪去颜色……

一时间所有人内心都泛起难以形容的共振,似乎千百年前他们曾经真实经历了这样的场景。

戴德嗓音沙哑:“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决绝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利斯旻低低的回应:“是信仰的崩溃。”

因为失去信仰的虫族,宛如行尸走肉,才能毫不犹豫的自我结束。

另外的研究员已经拿出了一些画笔工具,手指激动得发抖,眼眶似有红印,记录着这令人震撼的画面。

“这一定是遗迹!”神色激动的研究员喊出声。

另一个研究员也赞同的点头。

利斯旻眼角划过幽暗,此刻他的眼神仿佛跨过亘古的画面。

眼睛缓缓闭上,脑海是那些雌虫临死绝望的挣扎,是世界崩塌的窒息。

是一幅幅雌虫眼角滑落望着天空的画面。

他轻轻在心中叹息:这是毁灭。

利斯旻再次睁眼,所有的叹息和低迷都尽数散去。未来的他并不知道如今看到的这一副画面代表了什么,但从此虫族的轨迹开始了转变。

戴德:“这件事必须报备王都。”他又转头望向身旁的研究员,“你们记录了多少?”

神色格外激动的研究员笔刷不停,“我们发现只有原始记录才能保留,所以只以文字记录了画面。”

另一个研究员补充:“还有此刻的猜想和我们的对话。”

戴德点头。

利斯旻不置可否。

戴德吩咐清楚后,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利斯旻有想法吗?”

利斯旻右手食指缠绕着垂落在腰际的长发,闻言笑了笑:“有一点。”

利斯旻:“两个猜测。”

“第一:幻象。但画面逼真度很高,可能性比较小。”

“第二:警告。有人运用暂且无法识别的科技,想告诉我们某些东西,可能性50%以上。”

戴德皱眉:“你认识这是虫族的未来?”

利斯旻温雅笑笑,并不说话。

一侧的研究员道:“即便是幻觉,也不可能凭空而来。而且我们的目的一开始是观察不明物,”

他旁边的同伴也说,“我们是为了找顾上将而来,现在对方却依旧没有找到。”

利斯旻笑意加深:“你们的意思是,认为顾森有问题?“

研究员沉默不语,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利斯旻抚了抚飘在身前的发丝,“且不说顾森的目的所在,他的好处在哪里?”

一个研究员道:“你忘了那个雄虫吗?”

利斯旻忍不住轻笑。

戴德发现了他们情绪不对,他打断:“够了。”

“我们首要是找到顾森。在不清楚他安全的情况下,不能自乱阵脚。”

“既然利斯旻给了位置,就不要妄加揣测。”

“这里有东西确实会扰乱精神状态。”利斯旻微微仰头左右看了一眼。

研究员:“什么东西?”

利斯旻:“不知道。”

戴德明白利斯旻一定是有的放矢。他问:“既然会干扰,那是不是有办法避开?”

利斯旻歪歪头,手指在自己下颌摩挲,眼睛漾出月牙,他说:“有。”

“请诸位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能乱想,然后放空大脑,看着我的手指。”

利斯旻抬手在空中竖起食指。

众人视线随即紧紧附在那根骨节分明,白皙有力的食指上。

“对,就这样看着。”

“现在,你们听我说。”

利斯旻轻轻弯曲指节,“我只能看见手指。”

“我看见手指弯曲了。”

他把手指继续竖起,“手指恢复了原样。”

“我现在在思考,下一步手指会出现怎样的动作。”

众人的视线已经完全胶着,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根手指。

“现在,我看向手指指向的位置。”利斯旻将指尖指向前方。

“我发现前方的环境突然变化的厉害。”

“一片白雾,又或者一片狼籍的岩石满布。”

“我想看清四周,我拼命睁大双眸。”

“我发现了,前方根本没有白雾,那是一片岩石所构筑的乱石残垣。”

利斯旻勾起笑意,“我们,终于醒了过来……”

啪!

一声拍打惊醒了众人。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看着利斯旻的手指,然后对上了一副灿烂无垠的笑容。

“诸位,现在看清楚了吗?”他笑着,四周环境在众人眼中眨眼间,几乎皆数改变。

戴德率先恢复状态,他装着生气样,伸手瞄准利斯旻的肩膀,毫不客气的拍了一记,“臭小子,谁教你这么干的?”

利斯旻顺势被拍的朝前预倒,眉眼笑的文雅,还带着委屈,“这不是你让我避开吗?”

戴德差点被气笑,要不是看着身旁还有俩研究员,他早就把这小子收拾一顿了。

“行了,找顾森。”戴德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利斯旻这小子最多有点恶趣味,多余的倒也罢了。

利斯旻眨眨眼,“我说了就在下面哦~”

戴德忍不住嘴角抽抽,“你给我好好说话!”

利斯旻做出憋气的小表情,眼神幽怨的看着戴德,似乎在用眼睛控诉对方:我都告诉你了,你竟然这样对我呜呜呜呜,终究是错付了。

戴德:……

不就是撒娇吗?难不成他不会?!

利斯旻眼睛再次眨了眨。

戴德:……终究舍不得半辈子攒的老脸。

眼不看为净!

戴德:“你们有什么办法?”既然利斯旻都说了在下面,那他就找其他研究员想办法,还就不信了,利斯旻不说就下不去!

直脾气戴德面上几乎吹胡子瞪眼,偏偏本人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利斯旻悄悄一笑,既然找了研究员,那他就等等好了,反正不着急。

顾森那家伙多半出不了问题。

利斯旻笑眯眯的注视着研究员,看俩人对着讨论了数种可行的方案,但相互都不同意,导致迟迟无法给出答案。

戴德被唧唧歪歪的研究员整个脑壳发昏,见俩人迟迟达不成一致,又担心顾森。

终究再次喊住了晃晃悠悠仿佛度假的利斯旻。

“有什么办法。”他粗粗的声音,脸皮子崩的老紧,看的利斯旻简直内心放声大笑。

但他面上保持着温雅笑意,“很简单哦。”

利斯旻走到一个地方,取出一枚完全看不出威力的圆珠子。

将圆珠子轻轻按在了地上,微微一压。

圆珠子以极快的速度窜入地底。利斯旻瞬移离开,几个呼吸间,刚才的圆珠子窜入的地方霎时间炸开一个小洞。

真的非常小的洞。

正惊讶看着,心中膜拜不已的研究员:……

已经习惯利斯旻恶趣味的戴德:……

利斯旻晃悠一下手,“来试试?”

看着只有手指粗细的小洞,研究员齐刷刷摆头。利斯旻又看向戴德,戴德胡子一翘,眼睛瞪大,似乎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给我闭嘴!”

利斯旻:……倒也不必如此。

他摇摇头,自己走进小洞,蹲在地下后微微弯曲身子,这才对着小洞发出虫族特有的回应信息。

而听见巨响,一边寻找路口,一边担心安囿的顾森。顺着再次传来的爆破声,听见了虫族同胞的信息。

一个很是熟悉的信息。

顾森思索了一会,没想起谁,但他毫不迟疑的顺着信息瞄准了位置。

手上一个使劲,刚才的小洞瞬间被一股力量震开。

戴德几乎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说好的只能靠轰开呢?

利斯旻读懂了意思,他眼睛弯弯。

我可没说怎么轰开啊。

在见到光亮后,顾森几乎迫不及待的跳出,而之前的白雾也似一帘幽梦,只有他恢复的精神力证明了这不是错觉。

顾森出来后眼睛下意识眯起,待看清是谁后,突然有些僵住了身子。

磕磕绊绊的张嘴,面对昔日的老师,顾森似乎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做错事被老师发现的局促不安,还有一别几年见旧人的生涩。

他微微哑着嗓子,像是辜负恩施的期望般喊道:“老师…”

另一旁的利斯旻不满意了,他温雅笑意加深。

“顾森学弟,多年不见,见到学长竟然都会假装不认识了呀,令我有点难过呢…”

顾森听见声音身体就是一僵。

那些年被支配的恐惧仿佛漫上心头,顾森面上保持着冷静,实则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那位玩死人不偿命的学长。

那位在被称“科技之光”前,统领整个学校,被冠上大魔王称号的。

利!斯!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