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科学的进步

抱着斑木芙兰的从真人换成了夏油杰。他没有去看真人的表情，把芙兰从桌子上抱了下来，圈在怀里。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吗？”夏油杰亲昵地贴着芙兰的耳廓轻声问她。

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芙兰蜷缩在他怀里小声地承认：“……嗯。”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心虚，可是仔细想想又不明白原因，毕竟她都已经跟夏油杰说了分手，而且他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既然都已经分手了，那也就表示并不存在情感上的道德约束了吧。

更何况夏油不是说他还有事要忙吗？按理来说也不会这么快就做完吧？

斑木芙兰本就不善运转的头脑在此刻更是混乱。

她没听到真人发出声音，自己因为被夏油杰抱着，也没法去看真人的反应。

夏油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芙兰的头发，骨肉匀称的手指在她的后颈停顿，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

他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真人身上。

夏油杰很清楚，以芙兰的头脑肯定是想不出来那种似是而非的话，所以当他在电话里听到那番说辞的时候，立刻就能理解到一定是有谁在背后给她出了主意。

需要分手了才能做好的实验，稍微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夏油杰无比明了，斑木芙兰的聪明都放在了什么地方，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理解那些医学知识，把高难度的手术做到几乎完美，可也正因如此，在其他方面她才会显得格外单纯。

“难得去干了些正事，结果一出门家里就变成这样了……”

像是在叹气一样，夏油杰的脸上却流露出苦笑的神情。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芙兰也记不太清了。

当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夏油杰的脸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眼帘。

他似乎还未醒来，依旧闭着眼睑，芙兰难得可以看到他的睡颜。睡着的夏油杰和醒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平日的夏油杰脸上总是会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可是现在他居然皱着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困扰一般。

是在做梦吗？

他的梦里会有什么呢？

芙兰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

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无意识状态下伪装呈现出的愿望满足，而在他的理论被提出来之前，梦的解析往往带着迷信的意味。

以前的人们会认为梦是某种预言，或是根本无法分析的毫无意义的产物。

不过，斑木芙兰一直坚信，科学的进步是为了解开谜题。虽然同时它又会带来新的未解之谜，就像人类的存在——至今为止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已经彻底解析了人类这一生命体。

无法理解的东西根本没法计量，因此，芙兰从来不会让自己停滞于某个问题。

她或许会被某些问题困扰，但是绝不会被完全困住。

咒灵的身体里是否有“气”的存在，现在的人类又是否还能够进行“气”的运转……

伴随着“天仙标本”而来的一系列问题，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想知道的内容她或许已经掌握了。

因为昨天晚上，夏油杰非常深入地和她进行了探讨，过程中还一直在反复地问她有没有感受到他们的身体中存在着“气”的痕迹。

他轻声细语地询问芙兰的想法，问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想和真人做实验——

“也不是只有他才行吧？”

夏油杰抚摸着芙兰的五官，他用手指描摹着她的轮廓，指腹在她的唇线流连。

在探进去的时候，芙兰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是夏油杰依旧在问她：“一开始就告诉我不好吗？明明我也是可以的……”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夏油杰是人类，而真人是咒灵，身体的构成有着本质的差别。

夏油杰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溢出了轻笑。

“真人，是因为「我们」（人类）才会诞生的，所以「人类」正是咒灵的根源。”

他似乎正在非常认真地为斑木芙兰答疑解惑，同她仔细地分析。

那人类的根源又在哪里呢？

不知道夏油杰的感觉如何，反正斑木芙兰清晰地感受到了比平时更加深入的进入。

这也间接导致她醒来之后也觉得完全打不起精神去做别的事情。

然而夏油杰的表现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与往常别无二致。

但芙兰是记得的，她和夏油杰昨天说了“分手”。

那个时候，夏油杰是同意了的，他说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所以现在呢？他们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了吧……

斑木芙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虽说手里拿了份报纸，可实际上却根本没有看进去几个字。

花御罕见的出现在了客厅，她说芙兰今天看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

“有这么明显吗……”

斑木芙兰叹了口气。

作为人类对森林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花御却和其他的咒灵都不太一样，她并不像其他咒灵那样仇视人类，并且存在的状态也有些许不同。

相较于咒灵，花御反而更近似精灵的状态——她更接近于植物本身。

说话时的声音根本没有从声带产生，而是以一种特殊的形式被传达到脑海中，芙兰每次听到她的声音都会有种大脑被干扰了的混乱感。

“你和夏油吵架了吗？”花御问她。

芙兰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吵架？没有哦。”

不知道其他的情侣是如何相处的，不过在斑木芙兰的印象中，夏油杰从来都没有对她流露出半分怒意。

他总是会用温情脉脉的语气来和她说话，脸上则是浮现出包容的微笑。

“花御怎么会这么问呢？”

花御没有回答了。

斑木芙兰觉得她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

距离夏油杰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也没有提起“复合”的事情。

不过他和斑木芙兰的相处却和之前没有差别。

真人自从夏油杰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芙兰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当她注意到这件事，向夏油杰询问他知不知道些什么的时候，夏油杰只说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我之前听说真人也在做些实验，或许他又是去忙那些事了吧。”

芙兰的眼睛亮了一些：“实验？”

她感兴趣地追问道：“什么类型的实验呢？”

夏油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开口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细节，不如等下次你们见面的时候，你再自己去问问他吧。”

斑木芙兰像是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眼神的不对劲，点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

说起实验，斑木芙兰又不得不开始担忧自己的实验，“天仙标本”已经被她暂时收了起来，因为她找到了另一种有可能实现“起死回生”的方法。

在十八到十九世纪的欧洲，有些人开始利用电流来刺激尸体使肌肉运动——这种把戏也曾被视作一种“复活”。

不过那都是用来博眼球的表演而已。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这种技术进行更多的完善，从其他方面进行开发，说不定真的能做到“复活”。

斑木芙兰带着自己的新研究去参加了一个医学研讨会。

在研讨会上，她向大家分享了自己的技术。通过对电位和电压量的精密操控，将其精密地投映在人体的各部位，对神经末梢施以刺激使其产生肌肉收缩——

“真是优秀的研究啊！”

参与研讨会的医生们欣赏着斑木芙兰的实验成果。

“这种方式可以有效地帮助卧病在床的患者们保持肢体的肌肉活性，即便是瘫痪的病人也能够得到救助，实在是伟大的技术！”

听到大家都在认同她的研究，斑木芙兰高兴地说着自谦的话。

虽然他们设想的研究方向和她所想的不太一样，不过只要是能帮到别人，那就没有失去科学研究的意义。

斑木芙兰一直坚信，科学研究的本质是为了技术的进步，而最终要实现的一定是人类的幸福。

疾病被治愈、痛苦被减轻……大家都可以更加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

实在是太好了。

斑木芙兰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感动到几乎流泪。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一次参加要研讨会的目的。

之前夏油杰愿意资助她的研究，斑木芙兰将这理解为他们之间的恋情的加持，既然现在恋爱关系已经终止，那她也没法再心安理得地从他那里获取所有研究经费了。

毕竟这也不是他提出来的要求，自然不能让他全部买单吧。

斑木芙兰打算把这些研究资料卖给感兴趣的人。

但愿意购买资料自己带回去研究的人直到研讨会结束也没有出现。

“唉……”

斑木芙兰在休息室里托着侧脸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请问，芙兰医生还在吗？”

斑木芙兰坐直身体，同门外的人说了一声请进。

“失礼了……”来人恭敬地给斑木芙兰递上了一张名片，“我是明泽制药的社长助理，您叫我野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