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般来到宠物店的客人都会直接将吸血鬼装到外带的笼子里拎走,已经完全将他们当成了宠物。

 不过这位客人让老板把笼子打开了,原本他是要牵着唐阳出去的,但唐阳在笼子里蜷缩了好几天,一时间都忘记了怎么走,差点从桌子上跌了下来。

 客人及时的抱住了他,有些无奈的说:“我先抱你回去吧。”

 唐阳低头看着他干净的衣服都被自己弄得脏脏的,实在很不好意思,又因为抱小孩似的姿态感到局促不安,僵硬的缩着头小声说:“对、对不起…”

 结结巴巴的声音在逼近的姿态面前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唐阳紧张的不得了,他从来没有和人类离得这么近过,那双手臂不是要将他抓走,而是把他捞在了宽厚的怀抱里。

 就像他刚转换成吸血鬼的时候,亲王将无法适应的他抱在怀里安慰似的。

 客人察觉出他的僵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里,说:“以后不用跟我道歉。”

 唐阳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僵在他怀里,耳朵还能听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一下下跳动着。

 他本能的舔了舔自己的小牙齿,刚才的棒棒糖已经含化了,不过他暂时还舍不得吃另外两根,在掌心里紧紧的攥着。

 饥饿感还没有完全平复,可他听着客人的心跳声,第一反应并不是咬破他的皮肤喝他的血,而是想要继续贪恋的窝在他的怀抱里。

 应该很温暖吧,就像他还是人类时感受到的阳光那样温暖。客人付完钱后就把他抱出了宠物店,唐阳缩成了一小团,瞪着眼睛畏惧又好奇的看着宠物店外面的街道。

 这是陌生又吵闹的地方,光线是吸血鬼适应的昏暗,可唐阳并不喜欢所见到的人类脸上露出的贪婪和阴冷,他不禁偷偷埋下头躲在了客人的怀抱里。

 客人好似察觉到了他的胆怯,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没看到他的耳朵都红了红。这样呵护般的抚弄像是在做梦一样,唐阳一下子就沉沦在了他的温柔里。

 走出黑市后客人将停在路边的车开了,他将唐阳抱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上后才绕过去坐上了驾驶座。

 唐阳乖乖的坐着,瞪着眼睛张望着外面,但在外面的行人无意间瞥来视线时又会不安的迅速低下头,试图将自己红红的眼眸和残缺的尖牙掩盖起来。

 客人一直没有说话,车厢里安安静静的,空调吹着温热的风。唐阳的手里还攥着那两只棒棒糖,薄薄的糖纸都被攥的黏黏糊糊的,他却还舍不得吃掉。

 突然客人开口说:“饿了就吃糖吧,家里还有很多,你不用担心会吃完。”唐阳下意识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后扭头看了他一眼。

 客人戴着半框的眼镜,头发是比黑色更浅的棕色,发尾带着一点卷,刚才正面看着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所以感觉很温和,而侧脸的轮廓又显得棱角分明。

 唐阳成为吸血鬼后活了很久,也见过不少漂亮的人类和吸血鬼,尤其是亲王和同族的吸血鬼哥哥是他认为最好看的人,可是现在客人却让他觉得谁都比不上,这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好看,又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奇异感。

 客人专心开着车,目视前方没有看他,却伸出手极其自然的揉了揉他的头,然后说:“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头上传来温柔的抚摸,唐阳呆了呆,脸微微的红了,低着头小声回答说:“我叫唐阳,糖果的糖的右半边,然后是阳光的阳。”

 “很好听的名字呢,听起来又甜又暖烘烘的。”客人夸奖的笑声又让唐阳红了脸,他的心里冒出了一丝不知所措的开心。

 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人夸他,就连亲王也只是烦恼他发育不全的牙齿不能保护他,很少会在这些方面不吝啬的夸他。

 唐阳揉了揉自己的脸,鼓起了勇气,支支吾吾的小声问:“那、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路上遇到了红灯,客人踩下刹车慢慢停了下来,等车停稳后偏头看向他,眼镜下的一双眼里含着笑意,说:“我叫周观,知道是哪两个字吗?”

 唐阳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客人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边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写字,一边低头说:“是这两个字,你认得吗?”

 指尖触碰到敏感的掌心时痒痒的,唐阳忍不住蜷曲了一下,不过客人的手指按着他的指节,没让他收回去。

 唐阳不自然的看着他写完名字后,又听到他的问话,顿时就生出了一股被看轻的不服气,嘟囔着强调说:“我认得的,我上过学的,我认字。”

 虽然几百年前的世界和现在不太一样,但他也是一步步经历过来的,自然能适应所有的发展,不然也不会生存下来了。

 周观一怔,看着他有些委屈的神色,笑着道歉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还不了解你,对不起。”

 坦然的道歉反而让唐阳手足无措了,他低着头干巴巴的说了一声“没关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拆开一根棒棒糖含在了嘴里。周观看了他一眼,然后等绿灯亮起后发动车继续往前开。

 周观的家离黑市很远,开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唐阳趴着车窗看着外面黑黝黝的陌生小区,有些不敢进去,可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周观买下来了,就要听他的。

 停好车后,周观先下车绕到副驾驶一边,开门将他抱了出来。唐阳乖乖的趴在他怀里,在寂静的走廊里穿梭时不自觉搂紧了他的脖颈。

 察觉出他的不安,周观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解释说:“回去后我会在你的项圈上刻上地址的,你以后要是出去迷路了,让警察送你回这里就可以了。”

 唐阳惶惶的抬起头看着他,青涩近乎稚嫩的面容上满是不安,嗫嚅着问:“我可以…可以不出去吗?”

 周观抱着他走进了电梯,按下楼层后电梯成了封闭的空间,明亮的灯光将唐阳脸上的神情照的清清楚楚。

 他不习惯这么亮的灯,本能的缩头避了避,但还是怯怯的望着周观的眼。

 刚才在宠物店的时候周观只看清楚了他大概的模样,觉得他可怜又可爱就买下了他,现在和他短暂的接触后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瘦很多,乖很多,也好看很多。

 瘦的尖尖的小脸上满是惶恐,虽然脏兮兮的,不过相貌依然维持在青春四溢的少年时期,有些长长的刘海盖住了一双眼,但这样近距离看着的时候周观看清楚了。

 是一双形状好看的小鹿眼,天真无辜,清澈懵懂。周观想了想,回答说:“你不想出去的话,就可以不出去。”

 听后,他明显感受到唐阳微微僵硬的身体又放松了一些,像是要拼命躲到安全的角落似的又低下头埋在了他的怀里,还自以为悄悄的攥紧了他的衣角。

 周观笑了一下,没有拆穿他的小动作,抬脚走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