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距离22:00还有10分钟,岑黎坐在草坪上,等待系统所说的天灾到来。

唐扬和秦俊已经冒着危险将别墅区所有的幸存者都通知过了,至于他们是否相信,又是否会采取防范措施,就不是岑黎等人干预的了。

旺旺的情绪越发焦躁,必须要秦奶奶不停地抚摸着它,它才能有片刻的平静。

与它类似的是在大门外不停徘徊的丧尸们,这些活死人似乎也能感应到即将来临的危险,不仅接连发出嘶吼,在搜寻猎物方面也显得更加急切——

光是在过去的一小时里,就已经有三只丧尸试图越过院墙扑向草坪上的众人。

“我们还是先进车里吧,就算真的地震了,及时从车里出来就好。”夜色下的怪物比白日更为狰狞可怕,苏娜抱膝坐着,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

郑欣甜也揉了揉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黎黎阿姨,我困了……”

岑黎这几天都陪着郑欣甜一起睡觉,自然清楚她的作息时间:“甜甜再坚持一下,十分钟以后咱们再去睡好不好?”

郑欣甜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朝岑黎伸出手:“那甜甜要阿姨抱抱~”

“好~”岑黎从善如流地把郑欣甜抱起来,转头对苏娜说道,“大家都一样,除了守夜的人,都在十点以后再进车躲避休息。”

闻言,苏娜忍不住看了眼正在院墙那边对丧尸严防死守的两个少年:“他们下午才挨家挨户通知幸存者当心地震,期间还被丧尸各种追赶,现在肯定很累……”

岑黎没有答话,她盯着手表上不停走动的指针,默默屏住了呼吸。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一声仿佛从地底最深处传来的闷响,惊动了院子里的所有人。旺旺最先从地上跳起来,随后便是怀里抱着郑欣甜的岑黎。

但是地面剧烈的晃动很快让岑黎反应过来,她当即护着郑欣甜原地卧倒,又高声提醒唐扬和秦俊立刻从墙边离开。

啪!

不知是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紧接着,肉眼所见的所有人、事、物似乎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秦奶奶一个趔趄,被旺旺用身体接住,于是她顺手抱住旺旺,又一把揽过旁边的苏娜,大家一起紧挨着车身倒下。

轰——

建筑崩塌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那一株株茂密旺盛的乔木,曾经被赞许的绿化植物如今也轰然倒塌,压向一个个从房屋里仓皇逃出的居民。

“救命啊,丧尸——”

这是一道属于年轻女性的求救声,距离他们很近,哪怕在地震带来的巨大声响中也是清晰可闻。

然而,她的呼救声转眼间就戛然而止了,岑黎甚至都来不及抬头辨认女人所在的方位。

丧尸。

岑黎的心猛地一颤,她立刻朝唐扬和秦俊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一只丧尸正越过倒塌的院墙,向两人扑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丧尸还没能碰到自己的猎物,就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不仅如此,一节粗壮的树枝也在此时突然断裂,硬生生砸断了它的脊椎。

不过它并没有疼痛的感觉,所以就以手抓地,拖着半截身体继续爬向唐扬。

然而唐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而是块难啃的骨头,见丧尸张着血盆大口探头来咬他,便直接拔出防身匕首,一把扎进了丧尸的眼眶。

幸好,这是唯一一只成功闯进来的丧尸。毕竟丧尸只是活死人,跟人一样要借助地面才能行动。因此,地震不仅是普通人的浩劫,也是部分丧尸的一道死劫。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突如其来的恐怖的灾难终于迎来尾声。无论是岑黎还是其他人,都被泥土灰尘盖了一身,而院中那棵樟树更是直挺挺地砸在了越野车的车身上,将车顶砸得瘪了进去。

细细的哭声在岑黎怀里响了起来,但是她已经没有哄小孩的力气了。

这绝对是八级以上的巨大地震,建筑物连片坍塌,地面出现不同程度崩裂。放眼望去,原本富裕豪华的别墅区几乎成了废墟。

可是,在此之前,系统却只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天灾会引起丧尸的骚乱。

呵……

岑黎松开怀里的郑欣甜,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放任自己被无力感淹没。

确认地面不再震动,秦俊第一时间冲到秦奶奶身边查看情况。

旺旺这时已经从秦奶奶身下爬了出来,它一边焦急舔舐着秦奶奶的后脑勺,一边又抬头向秦俊拼命叫唤。

苏娜仍旧怔怔地被秦奶奶抱着,见秦俊跑过来,她才回过神,慢慢抬起手抹去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

“奶奶!”

·

再漫长的黑夜,都会迎来破晓的时刻。

天光一寸寸洒落,逐渐照亮整片废墟,可是废墟中的人却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秦奶奶后脑勺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但那接近碗口大的伤口却依旧令人看得发麻。

这个伤口是被高处飞来的石块砸出来的,秦奶奶几乎当场毙命,连遗言都没能留下半句。

与之对比明显的就是旺旺和苏娜,他们被秦奶奶保护得很好,虽然模样狼狈,但是身上没有一处受伤。

可正也是因为这样,从地震结束到现在,苏娜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而旺旺也像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在秦奶奶尸身旁躺着。

“秦俊,”唐扬将因为地震而裸/露出来的王婶尸体重新埋回去,然后对秦俊说道,“我们把奶奶也埋了吧……”

秦俊已经枯坐了一夜,全靠唐扬和岑黎驱赶闻风而至的丧尸。他像是听到了唐扬的话,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过。

“唐扬,”岑黎从房车上下来,她刚刚收拾好狼藉的车厢,把郑欣甜哄睡着,“把苏娜抱上去,外面太危险了。”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岑黎还是唐扬,都不会进行无意义的争吵。

“那秦俊呢?”唐扬皱眉道,“总不能让他一直在那里干坐着。”

岑黎叹了口气:“我们一起把他拽上车?”

唐扬觉得也只能这样了:“试试吧!”

“你先把苏娜带上去,”岑黎挽起袖子,“我去把秦奶奶的尸体埋了。”

对此,唐扬不抱希望。果然,岑黎的手刚碰到秦奶奶,就被秦俊攥住了。

“秦俊,老人家入土为安。现在到处都是丧尸,我们总不能让奶奶一直这样躺在外面,你说对不对?”岑黎试着将手抽回来,却失败了。

见状,唐扬便将苏娜放到一边,打算趁秦俊和岑黎对峙的时候,自己把秦奶奶安葬了。

然而,不等他靠近,旺旺就突然凶狠地大叫起来。曾经被狗咬过的唐扬当即停下动作,不敢再往前一步。

“房车尾部有个小型车库,”眼下不是纠缠的时候,岑黎选择了退让,“唐扬,我们把秦奶奶搬里面去。”

唐扬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往车库里面装尸体?”

岑黎瞪了回去:“不然呢,大家都在这儿耗着吗?或者直接把他们都抛下,咱俩开车走,你干不干?”

“不干!”唐扬回答得毫不犹豫。

于是岑黎又将视线转回到秦俊身上:“秦俊,给你十分钟考虑是否要采纳刚才的提议。熬了一晚上,大家都需要休息。”

秦俊缓缓松开了岑黎的手,只是并没有给出答案。

见状,岑黎便帮着唐扬把苏娜带上车,然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开始计时。

这场地震毁坏的不仅是全市的水电系统,岑黎数小时前就想通过网络查看其他区域的受灾情况,然而手机根本接收不到信号。

可以说,他们甚至无法再获得政府的救援信息,想要活下去必须靠自己。

“十分钟,你是不是太难为秦俊了。”时间快到了,秦俊的身影却分毫未动,唐扬不禁说道,“再让他想想吧!”

“那咱们打个赌,赌他十分钟内能不能想通,赌输的人今天不能吃饭。”岑黎指了指车里的物资,“地下室已经塌了,车上是我们仅有的家当,咱们能省一点省一点。”

“行!”唐扬满口答应下来,“放心,我没你恶毒,就算你赌输了,我也会给你吃的。”

岑黎耸耸肩。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秦俊俯身将尸体抱起来,带着旺旺一起朝房车走来。

“放心,我虽然恶毒,但看在你还要替我打丧尸的份上,就还是分给你……”岑黎伸出三根手指,“分给你三个蛋黄派,一顿一个。”

唐扬懒得计较蛋黄派的分量,只问道:“你怎么知道秦俊会答应?”

岑黎瞥了他一眼,手指下滑,戳上唐扬的心口:“他和你不一样,你是靠这里做事,而他——”

唐扬将岑黎的手从胸前拍开:“他怎样?”

“他啊,”岑黎收回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他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