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天还没亮,岑黎就被一阵凶猛的狗叫声吵醒了。

看家护院的狗是不会无故狂吠的。岑黎明白肯定有事发生,见苏娜迷迷糊糊还未清醒,便自己爬起来穿戴好,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灯开着,显然有人比她动作更快。岑黎就着灯光往外看,发现院子里竟然有三个人影,其中一人还被牢牢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由于得到了主人的安抚,大狗此时不再狂叫,而是围着地上那名不速之客绕来绕去。

听到脚步声靠近,秦俊抬起头来,见是岑黎,便连忙请她帮忙取根麻绳过来。

“这只丧尸的力气很大,要不是唐扬也在,我一个人根本制不住它。”

唐扬没有说话,他转头看了岑黎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加重了压制丧尸的力量。而岑黎看着地上那只奋力挣扎的丧尸,忍不住眼皮一跳,当即按秦俊所说前往杂物间寻找麻绳。

杂物间里存放的东西很多,而且只悬挂了一只小小的灯泡照明,昏黄的灯光无形中加大了寻找的难度。

好在秦奶奶不久也拄着拐杖赶了过来,她熟悉家里的每样物品,很快就找到一根结实的麻绳,然后跟着岑黎一起返回到院子里。

“是小吴,”秦奶奶走到墙边,看了看墙对面高大的樟树,又拍了拍自家翻倒的梯/子,“他是翻/墙过来的。”

丧尸懂得翻/墙找寻猎物。

意识到这一点,在场几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如果丧尸猎食的智慧越来越高,那么普通人想活下去就会越来越难。

名叫“小吴”的丧尸已经被五花大绑丢在一旁,却仍旧张大了嘴想攻击经过它跟前的一切活物,秦俊不得不拼命拉住自家狗子,免得一丧尸一狗互相撕咬起来。

“阿俊,把旺旺带屋里去吧!”秦奶奶望着院子发了会儿呆,最后叹息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啊……”

天即将破晓,丧尸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岑黎盖着被子靠在床头,想到别墅里的物资,以及守着物资的王婶和小张,眉头微微蹙起。

她信不过那两个人。这是肯定的,王婶和小张本来就只是唐盛丰雇佣的员工,与原主之间不存在任何交情。

丧尸爆发,人们为了生存下去,将不择手段争抢、囤积物资。哪怕王婶、小张现在没有这个想法,后面也会慢慢意识到这点。

到时候,仅凭她一个人,真的能够守住一整个地下室的物资吗?

她需要队友,一个跟她没有任何矛盾,并且身强体壮的队友。

笃笃!

房门被轻轻叩响,岑黎猜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她或是苏娜。可能是秦奶奶,也可能是唐扬那个臭小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敲门的人竟然是秦俊。他不好意思地冲岑黎笑笑,接着打了个手势示意岑黎到一旁说话。

其实苏娜这会儿已经醒了,只不过她看了眼门口的岑黎和秦俊,就又重新躺了回去,显然对别人的事情并不在意。

秦俊把岑黎带到了阳台,他是个做事干脆利落的人,因此仅仅犹豫片刻,就向岑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想带着奶奶跟我们一起走?”岑黎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之前也听到我奶奶说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秦俊苦笑道,“现在外面都是丧尸,哪怕我独自一个人,都不一定活得下去,更别提还要保护我奶奶的安全。”

见岑黎低着头不说话,秦俊补充道:“我可以像苏娜一样,把家里现有的物资都交给你分配,而且我还能帮你打丧尸。以后如果物资不足,我也可以帮你外出寻找物资……”

“好。”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岑黎偷笑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你答应了?”秦俊虽然知道自己有八/九成的把握,但却没想到岑黎答应得这么爽快,“谢谢!”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岑黎摆摆手,然后忽然问道,“对了,秦俊,你觉得我恶毒吗?”

秦俊被问得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而且如果我觉得你恶毒的话,也就不会来请你帮忙了。”

岑黎叹了口气。

恶毒后妈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

跟岑黎一起离开的决定,秦俊是和秦奶奶达成一致的。因此天亮之后,祖孙俩的行李就已经打包得整整齐齐,等着被搬上后备箱了。

也亏岑黎有先见之明,昨天特意开了辆体积颇大的越野车出来,所以眼下除了一名司机和四名乘客,车里还能再带只嗷嗷叫唤的大狼狗旺旺。

“秦俊,你让你的狗离我远点!”直到唐扬颤抖的声音响起,岑黎才想起来他怕狗这件事。

“对不起,它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就……比较热情。”秦俊尴尬地把狗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要不你和我奶奶换个位置,坐副驾驶位吧?”

闻言,唐扬用眼角余光瞥了眼驾驶座上的岑黎,闭嘴了,认命了,看样子是宁愿和狗相邻而坐,也不想到前面跟岑黎挨着。

“真不换啊?”岑黎托着腮,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唐扬,“先说好,咱们指不定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回去,你别中途又鬼哭狼嚎不肯坐后面。”

“不换!”沉默了一会儿,唐扬忍不住又道,“我什么时候鬼哭狼嚎了,别瞎说。”

岑黎耸耸肩:“那我出发了,大家坐好。”

车从巷子里驶出,将外面的景象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眼前——东倒西歪的车辆,躯体残缺的尸体,四处游荡的丧尸,仓惶奔逃的活人,以及一户户被抢砸过的店铺……

这个城市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秩序。

“这些丧尸好像跟吴叔不一样。”秦俊很快发现了异常,“这些丧尸和昨天我们在学校遇到的差不多,行动迟缓,力气看上去也并不大。”

唐扬接道:“但你家隔壁那只丧尸不但会翻/墙,而且力气大得要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俊也觉得很疑惑:“吴叔就是个普通人,平时搬东西还需要我帮忙。”

岑黎仗着车身结实,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硬是开出一条道来。听两人在那里议论,她仿佛无意似的说道:“鬼、僵尸、吸血鬼这种阴邪东西都怕太阳,反而喜欢晚上出来活动。丧尸虽然和它们不太一样,但会不会也受一定的影响?”

秦俊眼前一亮:“这并非不可能,而且我们可以在晚上做好防护准备后,找一只落单的丧尸验证这点。”

“这不急。”岑黎看着路边那些店铺,心里有些可惜,“要不是车里已经塞满了,还真想再搬点东西回去。”

唐扬皱起眉头,鄙夷道:“不问自取那叫偷。”

岑黎故意拖长语调:“是吗?那我明天就搞辆大货车开到商场去,一层楼一层楼地偷,秦俊也跟我一起去。”

突然被cue的秦俊:“啊?”

唐扬怒道:“秦俊才不会像你一样没品,他不会去的!”

“好了,傻孩子,小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秦奶奶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在两人的争吵声中莫名缓和了许多,她说道,“我相信这混乱的局面不会持续很久,无论是什么灾难,政/府和军/队都会为我们平息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等到他们的救援。”

“奶奶说得没错,”秦俊也持乐观态度,“我们要尝试一切办法活下去,只要不涉及道德底线。”

唐扬不放弃地追问道:“那偷拿东西算不算涉及道德底线?”

秦俊咳了一声:“如果物品的主人已经死亡或者放弃了物品的所有权,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我觉得可能……也许……大概……不算涉及底线吧?”

唐扬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想转身去问座位另一边的苏娜,结果岑黎倏地一个刹车,差点把他甩了出去。

“车快没油了,”岑黎十分无辜道,“旁边有个加油站,我可以去偷点油吗?”

唐扬:“……”

·

加油站里并没有工作人员,或者说在丧尸出现后,全市都停摆了,根本没有学生上学,也没有上班族工作。几乎所有幸存者都缩在家中,透过窗户战战兢兢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岑黎正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秦俊牵着狗站在一旁替她望风,免得丧尸突然窜出伤人。

唐扬坐在车里用手机上网,其实昨夜他就已经专门查看过网上的情况,想知道这荒谬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他所料,成千上万的网民都发帖声称他们所在的城市出现了大量丧尸。而他们打不通报警电话,官方媒体也没有丝毫动静。没人能告诉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引来这样的灾难。

“咦?”

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信息,唐扬蓦地坐直了身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注意!被丧尸咬死的人,同样会变成丧尸!】

【我妈妈被丧尸咬了之后也变成了丧尸,刚才她又冲过来咬伤了我。怎么办,我也会变成丧尸吗?】

【望周知!必须破坏丧尸的大脑,这样它们才会彻底死去!】

【我一个人住在xx路xx小区,有没有同小区的人愿意一起组队,增加活下去的希望?】

【政/府什么时候才能来救我们,我家里人从昨天起都没有回来,我真的好害怕……】

唐扬一目十行扫过后面的信息,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到一开始的帖子。

被丧尸杀死的人,也会变成丧尸?

想到街上随处可见的尸体,唐扬神色一凛,当即按下车窗,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岑黎和秦俊。

“小心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