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妈!”

苏娜崩溃的呼喊声引得岑黎蓦地抬头朝主卧望去,只见唐扬与秦俊此时都默默地别开了脸,似是不忍心看见卧室里的发生的惨剧。

岑黎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向三人走了过去。当她停下脚步时,正好对上屋内丧尸转头看向门口的目光。

这应该就是苏娜的父亲,身着染血的西装,领带被扯得歪歪斜斜,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摔在地上,被他自己一脚踩断了镜腿。

他原先是个很儒雅的男人,对妻子温柔忠诚,对女儿爱护不失威严,可如今妻子双目圆睁躺在他怀里,已经失去呼吸。

而他咀嚼着从妻子脸上撕下的皮肉,一双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睛冰冷阴森地注视着卧室门口的四个“食物”——哪怕其中就有他的女儿苏娜。

活人的气息到底更加甜美诱人,丧尸将嘴里的肉咽下后,便放下怀里的女人,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踉跄奔来。

岑黎紧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好在站在最前面的秦俊及时反应过来,扬起甩棍将丧尸堵在了门内,不许对方踏出一步。

丧尸张开嘴,发出愤怒的嘶吼。它已经不是人,它忘了人类的语言,只剩下野兽的本能。

卧室门口的位置有些狭窄,并不利于打斗,秦俊干脆一脚将丧尸踹了进去,紧接着再眼疾手快拉上房门,终于又重新把丧尸困在了里面。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拍门声仿佛打在四人心头,他们都明白这扇门恐怕起不了多久的作用就会报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然而,苏娜还无法从悲痛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身为同学的秦俊和唐扬都说不出离开的话。

岑黎明白又是自己当恶人的时候了。

“既然人都没了,那就走吧!”岑黎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当然,你们要是想留在这里喂丧尸,我也没意见。”

“岑黎!”唐扬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声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心?苏娜的父母都出事了,你还说风凉话?”

“她父母出事了,但我没有。我还活得好好的,自然要为自己考虑。”岑黎反问,“而且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怎么就成了风凉话?留在这里不走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秦俊连忙圆场:“唐扬,其实你继母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危险随时可能发生,我们必须有所应对。”

唐扬看了看哭泣中的苏娜,指着卧室皱眉道:“那我们就这么走了?”

“当然不是。”岑黎转身往厨房走去,“既然要撤离,当然要把能带的物资统统带走。”

【恭喜宿主,恶毒值上升至20%】

唐扬对岑黎稍稍燃起的一点希望,转瞬间又被对方浇得丁点火苗都瞧不见,他越发恼火,却又不能对岑黎做什么,最后只能一拳打到旁边的门板上,惊得里头的丧尸一时间都忘了捶门。

秦俊是外人,不像唐扬对岑黎有各种复杂的感情,因此能够客观地处理问题。

他觉得岑黎的行为虽然冷漠了点,却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轻声询问了苏娜的意见,见对方既没点头也没拒绝,就跟去厨房一起收拾打包物资。

“我还以为是唐扬要来揍我呢!”听到脚步声靠近,岑黎先是一惊,转头发现是秦俊,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俊一边打开米桶的盖子,一边说道:“唐扬性子急,平时一言不合就喜欢和别人动手,但我从没见他对女孩子动过粗,你不用担心。”

岑黎将冰箱里的食物往外搬:“可我不是女孩子,我是他后妈。”

秦俊正想回一句“后妈也是女孩子”,又觉得这话略显轻佻,起码他作为唐扬的同学,是不好说这样的话的。

他想了想,又道:“其实唐扬对你是尊重的,但你似乎……似乎总喜欢说些他不爱听的话。”

岑黎动作一顿,既是因为秦俊所说的“尊重”,也是惊讶于秦俊的细心。

她转身盯着秦俊的后背出了会儿神,只是还没想到点什么,就被臭着脸走进厨房的唐扬打断了思路。

“你盯着我班长看什么?”唐扬语气不善。

闻言,秦俊疑惑地回过头,看看唐扬,又看看岑黎,不知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偷偷盯着别人看本就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被唐扬一质问,岑黎虽然没什么心思却也觉得尴尬。

“你是不是想偷袭秦俊,这样就不用费功夫送他回家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

猪头。

岑黎暗暗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冰箱里的吃食,懒得搭理唐扬。

“咳,”秦俊朝唐扬招招手,“你也过来帮忙吧,起码在丧尸引发的骚乱被平息下去前,苏娜都得靠这些生存下去,我们得帮她收拾好。”

唐扬被成功安抚了,他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助纣为虐,好兄弟,这米我帮你扛!”

不久前还因为苏娜而被针对的秦俊:“……”

可以,情敌变兄弟,也是件好事。

·

苏娜的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了,只是还不想开口说话。

唐扬跟秦俊换了个位置,他让秦俊坐到副驾驶座上给岑黎指路,自己则做无用功去哄苏娜开心。

当然了,所谓的无用功是岑黎认为的。她了解苏娜这种性格的女孩子,伤心难过时最烦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哪怕是好心的安慰。

有些时候,负面情绪是需要自己默默消化的。

“前面出了车祸。”

路被堵死,秦俊下车查看完情况回来,建议岑黎绕路。

只是想绕路也不轻松,四周除了出事故抛锚的车辆,就是按着喇叭争先恐后想超车的司机们,把道路围得像铁桶一样,除非岑黎给车插个翅膀,否则根本冲不出去。

“这车结实吗?”秦俊有了主意,“如果够结实的话,你可以撞开边上那辆车,开上人行道。”

放在平时,这位遵纪守法的高中生是绝不可能提出这种意见。然而非常时刻行非常事,他们带着满车的物资和扭伤脚的苏娜,根本不可能弃车,所以这已经算是最优的解决方案了。

“放心,这车改装过,结实得很。”唐扬对自家的每辆车都很了解,“就算那辆车被撞成废铁,我家这车也不过是蹭掉一层漆而已。”

秦俊比了个大拇指。

“那你们坐稳了,把安全带系好。”岑黎下意识叮嘱了一句,等对上后视镜里唐扬的目光后,当即又补充道,“不系也可以,反正我不会替你们收尸。”

因为坐在副驾驶位,所以全程系着安全带的秦俊默默抬手盖住脸。

果然,下一刻唐扬就又气得炸毛,一口一个“恶毒”开始声讨岑黎。

还是比较尊重的。

在车辆撞击的颠簸中,秦俊想起以前唐扬和男生们对骂垃圾话的场景,欣慰于自己不用因为半小时前说的话被打脸。

·

在秦俊的协助下,岑黎可谓把车开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也成功在天完全黑下来的那刻抵达了秦俊的家。

与苏娜家不同,秦俊家并不在高档小区里,这甚至只是小巷中的一个老房子,有着被时代淘汰的木门和城市中难得一见的院落。

院里养了一只狗,听到有车停在门口,立刻狂吠起来。它叫得很凶,但在此时却难得让人安心。

车还没停稳,秦俊就已经匆忙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狗在看到主人的那刻便停住了叫声,转而疯狂甩动尾巴。不过秦俊来不及像平时那样抱住它安抚,而是三步并作两步打开家门,冲进去寻找独自在家的奶奶。

唐扬是怕狗的,在听到狗叫声的时候就打消了陪秦俊进屋的打算。可他又很在意秦奶奶是否安全,因此就放下车窗,一边盯着大门,一边留意着狗的动静。

“它被拴着呢,你怕什么?”岑黎穿越前养过狗,加上秦俊家这只又是她特别喜欢的大狼狗,所以非但不害怕,反而很想上前揉揉头。

唐扬摸着自己的胳膊,心有余悸道:“你看它的牙那么尖,还怕咬不断一根绳子?等绳子断了,它就该咬人了。”

岑黎明白了:“你被咬过?”

唐扬愤愤地别过脸,不想回答这个丢人的问题。

岑黎没眼力劲地故意追问:“什么时候被咬的?被什么狗咬的?咬哪儿了?屁股蛋吗?”

“岑黎!”

“所以是不是屁股蛋啊?”

好在秦俊很快回来了,给唐扬解了围。

看到秦奶奶安然无恙随秦俊走出来,车上三人都放下了心。只不过苏娜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低头默默地哭了起来。

“谢谢你们!”秦俊真诚地道了谢,随后建议道,“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要不要在我家过一夜再走?”

岑黎和唐扬都有些迟疑,现在的路况有多糟糕,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而别墅区路途远,加上夜晚很可能有其他新的问题出现,继续赶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岑黎挂心白天刚买的物资,唐扬挂念本该今晚乘坐飞机到家的父亲,两个人回去的心情都一样迫切。

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