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林晚不记得自己昨晚何时睡的,毕竟没什么电视看,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更没有什么智能手机,好像写完日记后便早早上了床。

她做一个梦,还是噩梦。

她梦见自己受邀出席素素阿姨的婚礼,尽管不愿,自己还是千里迢迢坐飞机去了华都参加,婚礼上,她见到了素素阿姨挽着那个男人胳膊露出幸福的模样,但是那个男人的脸,林晚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婚礼上,她不受控制喝了很多很多酒,试图以此麻痹自己,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么痛,可是回到酒店又大吐特吐,吐完清醒后便开始以泪洗面,如果说这梦见的还不算什么,那之后才叫做心如刀割。

画面一转,林晚又来到了素素阿姨的葬礼上,她看见棺材里躺着的女人,面色苍白如纸,还是那样年轻美丽,穿着洁白的婚纱,静静的躺着,却再也不会对她笑,和她说话。

林晚控制不住眼泪,一直哭着,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恍惚的坐起身来抬手擦擦眼角,还是湿湿的,低头发现枕头上也有她的眼泪。

林晚无奈地笑了,现在素素阿姨明明还活着,自己该做些开心的梦才是,怎么还老是梦见那些。

收拾收拾自己麻利地下床,林晚独自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独自去卫生间洗漱,而后习惯性地走到厨房,试图给全家人做早饭,这才发现自己身高压根不够,做什么都太吃力,只好放弃。

后来早餐还是由妈妈来下厨,打卤面,林晚好久没吃过了,吃了满满一大碗。

郑美洁很是开心,询问她:“今天周末,要不要和妈妈去舞蹈房,有很多叔叔阿姨跳舞,你也可以一起跟着学呀。”

话音落,林兆峰忍不住了,“老婆,昨天小晚不是说,今天想去店里给我帮忙吗。”

林晚嬉笑道:“我今天要去店里给爸爸帮忙呢。”

至于舞蹈房,林晚先暂时不去,毕竟素素阿姨都还没去呢,她去了也没意思。

反正她周末闲着也是没事,不如帮家里做点事,对自身的改变,就是要从眼下的一点一滴做起吧。

“我吃完了,爸爸你待会出门叫我。”林晚放下碗筷,离开座位跑进了房间。

客厅里转眼间只剩郑美洁和林兆峰两人。

郑美洁忍不住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小晚忽然之间懂事了不少。”

林兆峰开怀大笑:“那还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转变太快了,这孩子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郑美洁疑惑。

“好啦,别多心了,不是说女孩天生就比男孩成熟早吗,或许我们小晚真的比普通孩子长得快呢,将来上了小学,说不定也学得比其他孩子快。”林兆峰笑道。

郑美洁轻松一笑,“反正我呀,不求她这辈子多有出息,开心快乐就好了。”

“老婆,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意见保持高度一致。”林兆峰是个永远的老婆吹捧者。

郑美洁开心地笑着,转而问:“再吃一碗吧,今天周末,店里会忙。”

“好。”林兆峰干脆地将碗递给她,乐呵呵笑着。

林晚家的水果店开在宁安市还算繁华的街上,从她出生起这间店便存在了,听说花掉了爸爸在华都工作以来攒下的所有积蓄,不过好在,这家店活了下来,也成为了宁安市这条街的一部分。

从家里出门后,林晚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上出发,没走多远,林兆峰便对她说:“小晚,你觉得咱家买一辆面包车怎么样?”

“面包车,会不会挺贵呀。”林晚回答,在这个时代,汽车并不普遍,连面包车都不便宜。

“是有点贵,但是有了面包车以后,爸爸进货会更加方便快捷,不用每次搭车去省城,也省了水果的货运费,相信努努力很快就能赚回来。”

“嗯,爸爸我支持你。”林晚斩钉截铁说。

爸爸一向都是办事很有分寸的人,而且确实他们家成了院子里第一家拥有汽车的人,面包车姑且也算是汽车。

望着眼前熟悉又隐隐陌生的街景,吹着和煦的春风,很快便抵达林晚家的水果店,林兆峰将自行车停好,便拿出钥匙来打开了卷闸门,林晚站在门口,扑面而来各色水果的香气。

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常常来爸爸的店里捣乱,疯跑来疯跑去,还总是偷吃水果,但爸爸从来不和她生气。

想到这里,林晚便笑了,抬脚走进去,环顾四周,满满都是回忆。

才刚开门,便有顾客登门,林晚立即甜甜地来了一句:“欢迎光临。”

“哎哟,这谁家小孩,这么懂事,老板,这是你家孩子吗。”看起来刚刚从早市买完菜的大妈笑得面色红润。

林兆峰点点头,“您随便看看,都是新鲜的水果。”

“阿姨您看看这葡萄,好甜好甜的。”林晚说完摘下一颗让对方尝。

对方盛情难却下尝了一口,很是意外:“这葡萄真甜,给我来一串。”

“还有这个苹果,也很好吃的,这个香蕉都是新鲜的呢,我爸爸刚进的货。”林晚竭尽全力帮着推销,最后让人买了不少,手都快提不下。

送顾客走后,林兆峰回头问:“小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推销啦。”

林晚故意装不懂,仰着头问:“爸爸,推销是什么意思呀?”

整整一个上午,林晚都在店里帮忙卖水果,手段自然就是卖萌加嘴甜,大部分人都吃这一套,她甚至直接站在店门口拉拢客人,许多本没打算买水果的叔叔阿姨也抵受不住可爱的诱惑进了店,看到爸爸数钱数到手软,林晚心里也颇有成就感。

也就在这时,林晚无意间瞥见一个身形和素素阿姨十分相似的人,在街角的对面。

“爸爸,我出去一下。”二话不说她扔下一句话便跑出店里。

林兆峰正在给客人算账,没办法追出去,只好对她的背影匆忙说:“别太跑远了。”

林晚发动了她的小短腿快速跑着,一路上从许多大人腿边穿梭而过,试图能追上她,可她好像还是跟丢了。

迷茫地站在广场中央,林晚停下来不住地喘气,环顾四周都是陌生人,心里难免一阵失落,要是自己跑得再快些就好了。

难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吗,林晚还是不信邪,不肯回去。

终于,再次让她看到了,不过,素素阿姨的身边怎么还有一个男人,林晚心里咯噔一下,是那个男人吗?

不对,很快她否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素素阿姨和她的前夫并不是在这一年认识的,那那个男的又是谁。

林晚就这样远距离看着,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还动手动脚起来。

“柳素素,你就跟了我吧,我在你妈说的一万彩礼上,再加一万成不成?全宁安市都没有这么高的彩礼。”男人不依不饶,试图去拉扯柳素素的胳膊。

“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妈。”柳素素冷漠地挣开手,大步向前走。

林晚算是看明白了,素素阿姨压根不想搭理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一直在纠缠,她想出手去帮忙,可是自己人小力微,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情况紧急,林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哒哒一路冲上前去,冲到两个人的中间,自动隔离了素素阿姨和那个男人,伸手扯一扯素素阿姨的衣角,喊道:“妈妈。”

柳素素懵了但第一时间并没有推开林晚,那一瞬间,纠缠她的大胡子男人也懵了,见状一下子气急败坏起来,露出了真实面目:“你都有这么大女儿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靠,骗彩礼的吗。”

林晚继续呆萌发问:“妈妈,什么是彩礼啊?”

柳素素一时间哭笑不得,男人也因此气呼呼地转身大步走开。

这时,林晚才悄悄地扭头往后看,确认那个男人走掉才安心。

柳素素在她跟前蹲下身来,有些好笑地问:“小晚,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的店在附近。”林晚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你刚刚…”柳素素欲言又止,有点不敢相信一个五岁小孩的机智,“是在帮我吗?”

林晚咧嘴嬉笑,也不解释,直接问:“素素阿姨会生我气吗?”

“生气?”柳素素不明白问:“为什么要生你气。”

“我刚刚叫你妈妈了呀。”林晚说。

柳素素噗地捂嘴笑起来,又说:“我这个年纪,就算当你妈妈也不足为奇啊。”

林晚却很认真地摇摇头,“我才不要你当我妈妈呢。”

“当然啦,林晚自己的妈妈才是最好的。”

林晚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和素素阿姨当朋友。”

上一世,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是停留在舞蹈老师的学生和老师的女儿间,那时候的林晚,连和素素阿姨做朋友的话都说不出口。

继续的语出惊人,柳素素有些意外,连忙笑着说:“嗯…我比你大很多哦,你会接受我这样一个大朋友吗?”

虽然林晚心里真正想的,是做女朋友,但目前来说,不易操之过急。

“接受。”林晚点点头。

“差不多到饭点了,你饿不饿?”柳素素询问。

“饿了。”林晚不由自主用萌萌的声音回答。

柳素素冲她温柔一笑,牵起她说:“那阿姨带你去吃东西。”

看到自己被牵起来的手,林晚一时间难以平静,卖萌果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