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没过多久,宋明就派沃拉尔去通知王子他们,已经可以吃晚饭了。
当王子一群人来到进餐的空间时,不禁又暗自吃了一惊。
几块平整的巨石上架着篝火,照亮了十几只或大或小的木盘和编筐,里面装满了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食物。有些篝火旁也穿着肉串,在火焰的燃烧下发出焦香。
赛特手里捧着一束魔王巢穴里盛开的荆棘花,小心地装饰在桌上及食物旁。红色和白色的花朵,加上嫩绿的枝叶,在跳动的篝火的映照下,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在石头的一角,还摆放着许多平整的木板,上面带着几个小小的凹陷。木勺和木叉整整齐齐装在桶里,摆在木板的旁边。
王子和侯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围没有凳子,也没有像样的用餐桌,他们都不知道这顿晚餐究竟要如何开始。宋明微微一笑,从石头上拿起木板,走到盛着炸鸡的木桶旁。
他拿着用两块木片捆成的简陋夹子,夹起几块炸鸡放到木板中,然后又上前走了两步,在木板的凹陷处盛了一勺魔界鱼蘑菇汤,再加上了一点魔鬼果拌凉粉。
最后,宋明在木桶处,接了一杯植物榨汁,然后将手中的木板递给了王子。
“这些食物,请尽情取用。”宋明微微一笑,“选择自己想吃的菜品就好。”
王子和随从们从未见过这种新颖的用餐形式,感到十分新奇。随从们按照王子和公爵的命令,为他们取来餐食。在照顾好贵族们后,他们自己也拿着木板餐盘,取了一些餐肴,在一旁快乐地享用。
在影影绰绰的篝火旁,一群人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一边手持餐盘,品尝美食,一边轻松随意地交谈着,周围伴随着荆棘花淡雅的清香,气氛十分和谐,甚至有几分优雅。
如果现在宋明手上有小提琴,他甚至想要奏上一区,为这高雅的气氛增光添彩。
“这种用餐形式,真是难得一见的创意。”王子一边品尝着腊火焰猪肉炒走路草干,一边对宋明赞赏着,“不知道要如何称呼这种自由而随意的晚餐,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
“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旅行中,参加过这种餐会。”宋明说,“这种厨师把所有菜品摆放到桌面,任人品尝的宴会,有一个十分简单直接的名字。”
他眨眨眼:“就叫做自助餐。”
“自助餐……很好……”王子若有所思道,“说不定值得推广……在宫殿内举行,肯定要禁止这些下等人参加,再有些香氛和装饰的话,父王说不定……”
宋明看着王子,浅浅地皱了一下眉头。
王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勺子中的腌猪肉放入口中。突然,他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向宋明询问:“魔王塔里这么多食物,平时都是如何储存的?”
“吃不了的食物,大多会用盐腌起来,要不然就晒干,再剩下的那些快要变质的……”宋明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兴致勃勃盛饭的沃拉尔,淡淡地笑了笑,“我的员工会处理。”
“盐?”王子的眼底闪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魔王塔里的盐很多吗?”
“……并不。”宋明留了个心眼,“我也是从别处取来的。”
王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吧,又同侯爵继续追问宋明“之后打算用魔王塔做什么”“这里魔物真的不危险吗”“那些魔物可以吃”之类的问题。
宋明耐心地一一回答。于此同时,他有些敏锐地察觉到,魔王塔的核心此刻正在接受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是阴谋,夹杂着巨大的贪婪。在魔王塔的核心中弥漫,一点点地转化为宋明的魔力。
宋明微微地颦起了眉,迅速回答了王子其他几个问题后,便岔开了话题。
用过晚餐后不久,王子的随从逐渐显露出困顿的神色。宋明并没有合适的床铺招待这些人,王子倒也并不介意,安排好随从在魔王塔内的地面上搭好帐篷,便准备休息了。
宋明三人也抱出了羊皮毯子,在王子队伍的附近铺好床铺,准备席地而眠。
“我们不回自己的卧室吗?”沃拉尔悄悄问宋明,“为什么要睡在外面?”
“今晚要是睡到卧室里,以后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宋明小心地躲避着王子及随从的视线,对沃拉尔小声解释道,“今天先在这里休息。”
随即,他熄灭了身旁的篝火。王子帐篷附近的火焰也随之熄灭。魔王塔偌大的空间中顿时一片沉寂,只有魔物巢穴中,似乎仍隐隐约约传来低吼。
不一会,两个人影从王子的帐篷中钻了出来。王子和侯爵在黑暗中轻手轻脚地走向魔王塔的大门。
“二位要去做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两个人吓了一跳。王子朝声音望去,发现是宋明那个长相极其漂亮的助手赛特,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
“我们想出去走走,欣赏一下沙漠中的星空。”王子抬起嘴角,露出了自以为迷人的笑容,“这位可爱的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呢?”
不知道是不是王子的错觉,他看到赛特似乎冷冷地笑了一下。那阴冷的笑容转瞬即逝,漂亮的精灵弯下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对着王子和侯爵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去了,明早还有工作。”他微笑着说,“夜晚的沙漠里很冷,二位小心不要感冒了。”
说罢,他推开了魔王塔的大门,恭敬地请两个人出去,随即在二人身后轻轻地将门关上。
王子和侯爵一走出魔王塔,便冻得立即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大衣。他们走到离魔王塔大概半里的位置才停了下来,互相对视着,在一瞬间,二人同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容。
“魔王塔的大概情况,你也都了解了吧。”王子低声说,“你怎么看?”
“果然如同光明骑士所言,”侯爵说,“魔王塔已经被老魔王所弃,里面没有任何危险的魔物。反而是一个沙漠中的避暑圣地,还能产出大量珍贵的蘑菇、食物、甚至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地。”
“我们兰德尔,是离这座塔最近的国度。这座塔理应归我们管辖,却不料突然被这个陌生魔族占据了。”王子说,“如果我们可以夺回这座塔,再重新装潢一下,将它变为专供兰德尔贵族聚会度假狩猎的场所……”
“那国王大人,肯定会对您更加另眼相看的。”侯爵恭维地说。
“您不仅攻下了作为兰德尔国近百年祸患的魔王塔,处决了邪恶的魔族,还将它改造成一个如此美妙的场所。国王大人一定非常开心,无论是您的弟弟们,还是任何其他人,都再也无法动摇您的位置了。”
王子得意地笑了一声。
“那就按原计划。”他说,“今晚开始行动吧。”
“不过,”侯爵小心地说,“我还没有找那个魔族问出他魔物料理的做法,如果就这样处理了他的话……”
“你们难道比魔族还要愚笨?”王子抬起眼皮,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他能研究出来的料理,你们凭什么不能?”
“是……”侯爵低下头。
“在这之前……”王子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魔族的那个精灵助手,倒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如果跟着那个魔族一起处理掉,的确有些可惜……”
就在这时,二人的身后传来几声响动。王子转身,发现他的几位精锐护卫,正跪拜在自己面前。
“要开始行动吗,殿下?”王子的护卫长低声说。
王子眯着眼,正在考虑要不要留赛特一个活口,却发现他的护卫们明显有些疲累的样子,说话气喘吁吁,于是便询问他们做了什么这么累。
“魔王塔的大门,真的非常沉。”护卫长说,“我们5个男人,才勉勉强强把它推开。”
王子不由得一惊,瞬间回想起宋明和赛特轻轻松松开门的样子。
看来那个美人也是个力气极大的危险人物,不能留。王子心想。他狠下心,对着护卫长摆摆手:“按照计划行动。”
“是。”护卫长应了一声,便同手下退了下去。
王子和侯爵站在沙漠萧瑟的寒风中,一边打着冷战,一边心中催促自己的手下快些解决问题。
“对了,桑德在哪里?”王子突然意识到,自己雇佣来的白袍法师似乎已经许久不见踪影,“好像从到了魔王塔,就没再见到过他了。”
“他一直是这样,不愿意与大家一同行动。”侯爵说,“不必担心,即使没有桑德,那三个人也完全不是护卫队的对手。处理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这倒是。”王子点了点头。
周围是那么寂静,两个人侧耳听着,生怕听到打斗与吵闹,然而魔王塔却十分寂静,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只有天上偶尔飞过的游隼,会发出阴阳怪气的鸣叫。
不一会,护卫长便费力地再次推开魔王塔的大门,手里拎着一把带血的长剑。
“已经处理好了。”他低声对王子说,剑上的血迹低落在沙石上,一瞬间便渗入了地底。
“三个人都在睡梦中,没有一点反抗。”
“做得好。”王子点点头,脸上露出大功告成的笑容,“这座魔王塔,现在已经属于兰德尔了。”
他裹紧狐裘,朝魔王塔的方向走去,同时命令护卫:“把他们的尸体包好,扔到沙漠深处去,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