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央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慌乱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有一个声音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许是幻境太强，影响控制了一个人心智，可他明明是没事的，就算在这里他变成了莫泽箬，可思维还是萧沉央，一点也未改变。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人，冲他眨眼，想确定是不是方才听错了，或是个什么巨大的误会。

可旁边的也只是眨了眨眼，像是回复他，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望着那双什么都不知的眸子，退开一步，狠下心来道:“师尊，得罪了。”

反正此刻他也是听不懂的，就让他再叫一次。

萧沉央伸开手，看着师尊的脸，歪了一下头，笑容明媚道:“过来抱？”

白洛罹先是愣了一下，最后靠近了一小步，真的抱住了萧沉央，因为高出半个头的原因，被抱住的地方是肩膀。

他现在确定他完全没心智，彻底不是白洛罹了，因为主动抱过来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再结合之前叫的那声夫君，现在他的眼里，他是莫泽箬的人，放在心尖上的人。

萧沉央承认羡慕这份爱情，不论性别，自己喜欢就好，羡慕满眼都是对方的模样。

可当白洛罹抱紧的一瞬间，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怀里的人没有心跳？

他用力将人抱的更紧，甚至紧贴了上去，想感受到胸膛跳动的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过了，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心跳，一点也没有。

说明人可能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行尸走肉。

任他如何想问这个问题，面前的人目前都无法回答他。

一瞬间不知怎么形容心情，他放开那人，温柔问道:“都要死了，我们回忆一次见面在一起的日子好不好？”

那人回忆一下，认真讲道:“第一次见面，你躺在镇子一个荒凉的地方，我晚上出去采药，恰好救了你。”

“你醒后会经常帮我做一些事情，知道我怕黑，会陪我去采药，会给我讲话话子哄我睡觉，还会猎一些动物，日子好过了许多。”

“后来的后来，我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我当时问你，阿箬，我们凑合过了好不好，你说好。”

“所以你看，我们就是凑合在一起的。”

“我……”萧沉央看着面前人，不知怎么开口，伸出手在他面前，哄道:“把你的名字写给我，好吗？”

那人抓住他的手，嫌弃道:“让你学写字就是不学，我都教你很多次了。”

他看着那人写，那人以为他认不出来，可依旧写的很认真，一笔一划的，那名字是，薛若光。

若光一样，对莫泽箬而言，这个人真的是光，生命中的光。

突然像是产生了某种神奇的共鸣，他问了一句不该是他说出口的话，道:“若光现在跟我站在一起，不怕吗？”

薛若光就看着笑，文文雅雅温温柔柔的笑，感叹道:“一个人太无聊，没人陪我采药，没人给我做饭，没人给我讲话本子，人要是习惯了一个东西，突然失去了，可能活不下去吧。”

那一瞬间，萧沉央想，师尊笑起来也定是这么温柔的，他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又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和薛若光一样会逐渐习惯，失去了也会活不下去。

他突然不想坐以待毙了，他要逃走，带着面前的人一起，就算薛若光只是环境中虚化的一人，显然也是值得的。

萧沉央搂住那人的腰，轻功借力而起，在众人还在为良心不安这种问题商讨时，已经落在不远处一个房顶上。

台上那人看着他，也没去追，只是飞过来一把小刀，他失了修为，怀抱着人没躲过，刀穿破皮肉，扎在了背上。

背后发痛，肩膀酥麻了大半，一阵一阵像是火在烧一样，这厮定是在刀上喂了毒。

他带着人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方向，最后落在一处破旧的庙中，那庙经年失修，之前供奉的像是个救苦救难的菩萨。

薛若光要看他的伤口，被他躲开了，他背手过去，一把将小刀拔了出来，血喷出的一瞬间，薛若光用自己的袖子给捂上了。

他扯了自己衣服的一块布料，把伤口包扎好了，红色的布渗出再多的血也看不出来，因为红色染不红红色。

薛若光拿出从怀里拿出一瓶液体状的药来，递给他道:“可保一时半刻毒性不发作，此毒我未曾见过，只求能护住你性命。”

他微笑着看人，盯了好大一会，又从怀里拿出另一瓶白色的来，倒出三分之一，道:“一起食用，成效更好些。”

萧沉央没怀疑过薛若光，将药直接咽了下去。一个人眼里的情愫是很容易的看出来，他待你如何，一眼便窥的出来。

薛若光坐在他对面，柔声道:“你这一辈子太苦了。”

“以后好好的活着。”

此话一出，萧沉央瞬间点了穴想将方才吃的东西吐出来，好半天也没咳出一点来。

薛若光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轻松笑道:“已经化了，吐不出来了。”

“你……”他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薛若光伸手过来扶住他的头，像是道别，眼眶都红了，却依旧保持微笑道:“我想了很多。”

“一个人死了，还有下辈子，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了。”

“你死了我还可以等你，可若是魂飞魄散了，剩下的不就都是绝望吗？怎么等？如何等？纵使我在奈何桥边化成一尊“望夫石”，也等不到了……”

“他们没选我，是因为我姓薛，没几个人会同意这件事，可你知道吗？我鬼节出生，阴时阴月，比你更为合适的。”

薛若光没忍住，掉下一颗眼泪来，急忙用手擦干了，道:“有人告诉我，活着的才是最苦的。”

“你也知道我很挑剔的，没人陪的话晚上睡不着，所以就最后胡闹一次，你就当我闹脾气了……”

薛若光缓了口气，最终问道:“让我去替你好不好？”

萧沉央此刻完全没有觉得面前人是师尊，他满脑子剩下的，就只有两个字的回答，不好，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