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尾草
在梁司严根据影子的指向调整了行进方向四个小时后,树木开始频繁出现,雪原上不再是光秃秃一片,阿成看着远处树林边的小木屋,惊讶道,“喂你好像真的猜对了,前面有房子!”
然而等两人满怀希望地走到屋子前才发现,这屋子根本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护林小屋,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阿成拨弄了两下冰冷的铁炉,丧气道,“自从战争爆发以后,很多矿场都停产,人们流离失所,哪里还顾得上守林,守得再好炮弹落下来总归都是要化为灰烬的。”
梁司严摸索着周围的东西,用手指去勾勒环境,“雪原上荒无人烟,还需要专门来守林?”
阿成用一种你真是孤陋寡闻的眼神瞅他一眼,道,“雪川人少树木更少,要是没有专门的人来守林,这些树早就被砍回去当柴烧了,毕竟比起昂贵的煤炭和能源,这些树可便宜多了。”
梁司严倒没想到还有这种原因,“我正准备夸你们雪川人生态保护意识好。”
“呵呵,比不上你们星原人,有钱有势,用的都是从我们雪川地底抽出来的稀有能源。”阿成讽刺道。
梁司严没理他的挑衅,摸了张椅子坐下。雪川国的土地下埋藏着丰富的能源矿藏,可民众自己却用不起,甚至需要偷伐树木来烧火取暖,真是可笑。不过比起关心雪川国的民生问题,他觉得有更现实的难题摆在面前,“所以我请问一下,这屋里有煤炭或者能源可以取暖吗?”
阿成四处看了一圈,耸耸肩,“没有。”
“那守林的人是怎么生活做饭取暖?”梁司严问。
“砍树呗,”阿成不以为意地说,“进来之前我看到外面有几棵树桩,就地取材嘛,多省事。”
梁司严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做法。
十分钟后阿成用在房后找到的木柴生起了火,木屋里逐渐暖和起来,阿成脱掉厚重的外套,舒适地长叹了一口气,“我发现外面的树桩似上砍伐痕迹挺新的,可能不久前刚有人来过,咱们要不就在这儿等等吧,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回来的。”
“要是你猜错了呢,”梁司严靠在椅子上,脸色平淡。
阿成将屋里的每个角落都翻找了一遍,最后在床底下的暗格里发现了几包密封保存的干粮和冲泡饮料,语气里顿时充满了轻快,“猜错就猜错,又不会少一块肉。猜我找到什么?”
梁司严不说话,他也并不在意,自言自语高兴道,“吃的!藏这么好,要不是我从小擅长找东西,还真不一定能发现,正好有点饿,先煮这个吧。”
接下来屋子里响起了烧水做饭的声音,梁司严听着阿成口中哼唱的小调,不知为何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肉粒混合着粗粮煮得稀烂,因为调料放得少所以滋味不算美味,但阿成还是吃得津津有味,锅底都几乎舔干净。
“好几天没吃热乎东西了,馋死我了,”他砸吧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司严看,“左边一点,再左一点,哎呀歪了,看戳到碗外面了吧。”
梁司严手上一顿,不堪其扰地表示,“我吃东西喜欢安静,能劳烦你闭上尊口吗?”
“哦,我正好相反,吃饭就喜欢热闹,不仅喜欢说还喜欢找人说,”阿成将锅随手放在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满足的懒腰,踱步走到梁司严身边,“要不要我喂你啊?看你这费劲的。”
梁司严停下手,很认真地问他,“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没吃饱?”
“......有点,”阿成弯下腰凑到他面前,两人鼻尖相隔只有一个巴掌的长度,“怎么?你要让给我吃?”
梁司严侧着脸避开他的呼吸,“我建议你要么再去煮一锅,要么多喝热水。”
阿成轻笑了一声,“你害羞了?”
“......我是替你臊得慌,”梁司严冷言冷语,“你能离我远点吗?这屋子虽然小,但应该不至于容不下你。”
但他的嫌弃非但没有让阿成望而却步,反而加深了他恶作剧的兴趣,主要的表现就是晚上睡觉时非要跟梁司严挤在一起。
“你睡床,我在火边坐一夜就行,”梁司严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
“懂不懂环保,虽然守着一片树林,但也没有富裕到让你尽情烧一晚上的柴火吧。”阿成大义凛然地教育道。
“那就不烧火。”
阿成痞里痞气地踢了他坐的椅子一脚,“你是不是不行啊,怂成这样,只是同床又不是要强/尖你,没必要这么正派吧?”
梁司严并不在意他说什么,摩挲着手指闭目养神,“我累了,别吵我。”
“......”阿成瞪着眼睛看了他半晌,低骂了两句后在简陋的木床上躺下了。
半夜炉火渐渐熄灭,梁司严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虽然闭着但神思却无比清醒,满脑子都在分析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他有种奇特的感觉,这个阿成应该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无关人员,光是对方Omega的身份就已经十分巧合。
阿成会是这个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吗?
黑暗里,阿成的声音突然响起,“喂,你真的不上来睡吗?坐一夜你的腰明天会断掉信不信。”
“你还没睡?”梁司严的声音淡淡的,“你不必操心我腰断不断的事,因为我明天不用劈柴干活。”
“......”阿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梁司严说到做到,真的在椅子上坐了一夜,第二天阿成起床看到的就是他像雕塑一样的睡颜。
他悄无声息地蹲在梁司严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脸,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毛,连轻微皱起的眉头也显得那么迷人,最赏心悦目的要数那微微翘起的睫毛弧度,像一把精心打造的小扇子,尽管安安静静却也能挠动你的心。
这把小扇子似乎察觉到他放肆的目光,抖了一下缓缓掀开来,显露出下面清澈但无神的双眸。
“......你想干什么?”梁司严敏感地察觉到了面前的人,令他十分在意的是那种仿佛被猎食动物盯着的危机感。
阿成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司严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因为你太不懂什么叫收敛了,如果不是昨晚刚吃过东西,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在趁我睡着琢磨怎么吃我。”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猜对了,我就是想吃你,”阿成意义不明地轻笑道,言语里已经不掩饰他对梁司严的目的。
“......”梁司严觉得比迷路更让人心烦的是遇上这么个奇葩,简直无法正常理解,“你什么意思?”
“别问得这么没情趣,慢慢你就知道了,”阿成拍了拍手站起来,“我去烧火,在有热水喝之前你可以先去床上躺一下,上面还暖和着呢。”
梁司严摸了摸被固定着的右手,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救我的时候,我是昏迷的对吗。”
“嗯,”阿成顺口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手臂有伤,”梁司严声音里透着凉意,“除非你在我昏迷前就发现我了,才有可能从我行走的动作里知道我手臂受伤。”
屋子里突然安静无比,阿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动作。
“你是那个骑雪地车的人,”梁司严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说着心里的猜测,“其实我躲在雪坡后面的时候就已经被你发现了,但你并没有一开始就暴露自己,反而尾随了我几个小时,等到我体力不支昏迷才借机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阿成动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梁司严,无奈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尾随你?就因为你长得帅是个alpha?你这么自恋的吗?”
“这并非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梁司严说,“你真的是来找亲戚的吗?”
“爱信不信。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确实就已经发现了你,那么你现在想怎么样?警告我不要打你的主意?因为你是个洁身自好的alpha。还是说一刀杀了我,因为我看起来很可疑,是这样吗?”阿成没好气地说,“你无不无聊,我在这准备烧火做饭,你却怀疑我别有用心,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既然这样你早点怎么不说,早说我还懒得带你走这么久!”
阿成叭叭叭说完,踢开门出去劈柴了。
梁司严在原地站了几秒,又缓缓坐回了椅子上,阿成确实很可疑,但他没有证据。
这天的早饭吃得很安静,说自己喜欢热闹的阿成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两人坐在火边相对无言地烤了会儿火,还是梁司严首先打破沉默,“既然方向没错,我们今天可以继续按照计划前进,尽早回到凛霜镇。”
“不,”阿成慢吞吞表示。
“什么不?”梁司严将脸对着他的方向。
“不走,”阿成懒洋洋地甩着响指,“我不想继续走,除非你跟我道歉。”
“好吧,我道歉,”梁司严痛快地低头,大丈夫能伸能屈,不就是道个歉吗,小意思。
“我还没说完,”阿成将身体往他那边倾斜,语气十分放肆,“除非你跟我道歉,并且亲我一下以示尊重。”
“亲你以示尊重?”梁司严差点没冷笑出来,“你到底是想要我尊重你还是轻薄你?”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一个Omega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就算是头猪也该有所反应吧?”阿成气道。
“我觉得你不是来找亲戚,是来找死。”梁司严黑着脸。
“......”
半小时后,阿成不情不愿地整装出发,带着梁司严穿过树林继续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这两天咳嗽好多了,蟹蟹大家的关心。
这个单元真的就是慢热进行,大家别着急,多担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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