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翌日清晨,天气很好。
阿锁伺候穆蓁洗漱完,客栈的老板便将早食送了上来?,“在下早上刚和的面,趁热腾,姑娘尝尝。”
穆蓁喜欢面食。
前世去?了南陈后,好一段日子都不习惯,人消瘦了不少,后来?紫萝苑新?进了一个北方的厨子,她才慢慢地开始适应。
之后萧誉每回来?紫萝苑,几乎都是面食。
萧誉似乎什?么也不挑。
不过每回留宿在他正殿时?,萧誉的膳食好像都是南方的米饭。
“殿下?”
阿锁见她失神,唤了一声。
穆蓁这?才回过神来?,忙地掐断脑子里的那些回忆,恨自个儿怎么又回忆起了那早已过去?了的前尘往事。
“多谢。”穆蓁同那老板道完谢,示意?阿锁给他点银子。
阿锁从腰间钱袋里取了一锭银子,递给了那老板,那老板却摇头,并没有收,“姑娘使不得,这?早食的钱,与姑娘一同来?的那位公子早给过了,且这?碗面,还是那公子告之在下,要先烧油汤再搁面进去?煮,说这?样入味,姑娘尝尝吧。”
穆蓁握住竹筷的手一顿。
她吃的第?一碗油汤面,是萧誉做的。
那日紫萝苑的厨子煮了那油汤面来?,她还得意?地同他炫耀,“瞧吧,除了陛下,旁人也知道这?个做法。”
轻轻的关?门声传来?,那老板的脚步声远去?。
穆蓁的筷子才轻轻地动?了动?。
阿锁进去?整理好床铺出来?,见穆蓁坐在那正吃着,便随意?问了句,“殿下觉得如何?”
穆蓁埋着头,只从喉咙里应了声,“嗯。”
阿锁又道,“奴婢昨夜听那陈大夫说,太子殿下的病已经控制住了,寻的这?几味药是要彻底的根除病情,倒也用不着紧赶。”
昨夜阿锁自己去?问的陈大夫,陈大夫便是如此说的。
“殿下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江南吗,这?回倒是巧了,咱们好好去?瞧场烟雨......”有了陈大夫那话,阿锁轻松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穆蓁收拾好下楼,萧誉已立在马车旁候着她。
穆蓁今日身上那艳红的长裙,与萧誉锦白的缎子一比,一艳一素,倒是莫名的相衬。
等穆蓁钻进了马车内,放下了那车帘,萧誉才被裴风托住手肘,缓缓地上了马车。
裴风昨夜已经从陈大夫那里知道了真相,便没办法再装作无事人。
早上起来?,那脸色便沉重?了不少,对萧誉的一举一动?,也格外地小心?了起来?。
萧誉早看了出来?。
等裴风扶他坐好后,萧誉便道,“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不用朕再告诉你。”
昨夜刚开始知道真相的裴风,是有一股冲动?想去?找穆蓁。
就算当初在青竹殿,殿下救了陛下一命,可后来?陛下也还清了。
从南陈贸然进北凉,陛下替北凉保住了西关?口,放弃了大好的机会,救下了二皇子。
洛中叛变,陛下冒险前去?,为北凉公主挡了一箭,救了她一命。
裴风以为,欠了人情是该还,这?些都不为过。
但?为何就非要陛下的命。
他有些不服。
可当裴风立在穆蓁的门前,却又不敢进去?,陛下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怎能去?毁掉。
裴风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此时?听萧誉说完,裴风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如同往常一样,道,“是。”
**
一行人五日后才到?的江南。
一进江南地界,便比外面冷上几分。
从早上到?晚上,几乎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不见天日。
客栈的老板说,前几日就开始落雨,蒙蒙细雨断断续续的落了四五日了,也没见要歇停的兆头。
安顿好后,穆蓁打开客栈的门窗瞧了一眼湖面上细碎的雨雾。
还真有股冷冷戚戚的惆怅。
一路车途劳顿,穆蓁先进屋歇了一会儿,午膳后不久萧誉便来?了。
阿锁进来?禀报,“萧帝说,要带殿下去?取药。”
穆蓁出去?时?,萧誉已经坐在船上,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
此处虽冷,也并非冬季里的寒凉。
前世就算是冬季,也没见过萧誉如此怕冷,穆蓁略微诧异,却并没有心?思去?想。
坐下后,穆蓁便问他,“陛下要去?哪儿取。”
萧誉没回答她,只道,“坐好,雨水潮湿,别沾了衣裳。”
穆蓁也没再问。
不管去?哪儿取,取到?了便是。
撑船的老爷子是当地的一位居民,见穆蓁上来?,便将身旁的蓑衣递了过去?,“夫人若是怕沾湿了衣裳,穿上这?个吧。”
穆蓁眉头轻拧,没去?接。
萧誉看了她一眼,侧过身替穆蓁接了过来?,纠正道,“她尚未嫁人,并非在下的夫人。”
那老爷子一愣,忙地致歉,“是老夫眼拙,还望姑娘见谅。”
穆蓁没应。
半晌后才轻轻抬眸,却是瞟了一眼萧誉。
萧誉坐在那,视线落在了跟前的湖面上。
脸色平淡,却依旧有些苍白。
穆蓁撇过眼,回头也盯着湖面。
细雨如线落进湖水中,湖面上腾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瞧不清远处的景象。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四处一片安静,那沙沙的雨声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穆蓁之前也是看风月本子,才知道的这?烟雨江南。
那时?父皇和哥哥不让她买外头那些没用的小书,她便偷偷地带进了萧誉的青竹殿,同萧誉一道坐在石桌前,捧着书往往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有一回她看着看着突地哭了起来?,萧誉坐在对面愕然地抬头,“怎么了?”
她抽搭地道,“这?也太感人了。”
萧誉不明所?以,“不过是些虚假的东西,有何可值得落泪。”
她不服气,非得拿着萧誉看。
萧誉被逼得烦了,便道,“这?种书瞧了不过是在浪费时?间,朕不会去?看。”
最终还是她妥协了。
从那之后,萧誉对她的时?而笑,时?而哭,已经见怪不怪。
她仍不死心?,看完了后,便同他道,“等我?学会儿这?书上的本事,以后就用在誉哥哥身上。”
萧誉依旧没搭理她,从她手里抽走了本子,清冷地道,“吃饭。”
她托住他的衣袖,跟着他进屋,“誉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江南?”
“为何要去?江南?”
“玩啊。”
“你带我?划船。”
“然后我?不小心?落水,你再救我?......”
“最后我?就以身相许了。”
“无聊。”萧誉将碗塞到?她手上,“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东西。”
“为什?么啊。”穆蓁愕然。
萧誉夹了一块鱼送进她碗里,“因为你父皇和兄长不许你看。”
“你怎么知道......”
“吃饭。”
“誉哥哥你又欺负我?......”
回忆的片刻一点一旦地浮现出来?,湖面上的那雾气似乎也跟着进了眼睛,穆蓁轻轻地一咽喉,才觉痛的厉害,不动?声色地背过身。
良久,萧誉才侧过了头来?,看着她的转过去?的背影,微红的眸子里满是疼惜。
小半个时?辰,船才靠岸。
萧誉先起身,上了岸边,转过头候着她。
穆蓁今日没披大氅,脚步轻巧地从船头跨了过来?,然岸边的那石阶,日日被雨水冲刷格外的湿滑,萧誉一声“小心?些。”还未说出口,穆蓁脚底便打了滑。
萧誉神色一紧,下意?识地伸出了胳膊。
却在要碰到?她手腕的那一瞬,生生地撤了回去?。
那双手比湖水凉上百倍,早已经寒凉如冰。
萧誉只能看着她跌进了水潭。
那心?口骤然一缩,五指蜷缩成了一团,沙哑地道,“先回去?换衣。”
穆蓁从水里爬了起来?,一身的狼狈,那一刻也不知道为何,再也没有控制住,哽塞地冲他吼了一声,“不用!”
在萧誉的胳膊递过来?的那瞬,她有伸手去?抓。
穆蓁起身从萧誉身旁决然地走过。
萧誉的胳膊被她轻轻一撞,心?口的疼痛一瞬蔓延,密密麻麻地浸入四肢百骸。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今天的跃跃子还可以疯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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