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不出儿子的女人6
生不出儿子的女人6——凭什么呢
儿子陪老娘睡觉,这在林问的现代,放到某乎上一定会被群嘲,但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可是常有的事。
早上,林问看到从东屋出来的刘建军,一句话都没说,刘建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也没吭声,一家人默不作声的吃过早饭,刘建军自然是去队里上工,而林问嘱咐大金看好三丫头,便去了村北小学,至于刘老太,还躺在炕上不肯起呢。
林问出嫁以后,工作关系便转到了刘家庄小学,这个年代小学里没有校长,代管的都是主任老师,刘家庄小学的主任老师是刘家庄人,也姓刘。
刘老师今年四十多,是这个小学里唯一一个公办老师。
“刘主任。”林问站在刘主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小学主任老师的门。
“哦,是小林老师啊,进来。”刘主任正拿着算盘算账,手边放着一叠钱,见林问进了屋,有点诧异的问到:“怎么是你来了?你婆婆呢?”
“恩,今天是我自己来领。”林问没有回答,直接表明来意。
刘主任看了看林问,见她一脸平静,没说什么,从旁边那沓钱里抽出几张毛票,“上个月你来了有20天,给你发三块三毛钱。”原主上了20天班就生孩子坐月子了,没拿到全月的工资。
“谢谢刘主任。”林问接过钱,却没转身走人。
“你还有事?”刘主任让林问签了字,见她没走,奇怪的问。
“啊,是这样刘主任,我想跟您说一下。”
林问截了话头,想了想才继续说:“刘主任,以后能不能把工资直接给我?”
从结婚以来,原身的工资一直是由刘老太来领取的,这在农村是很常见的,只要没分家,都是婆婆掌家管财,要是小辈自己拿着工资挣了钱不上交,那一准儿会被街坊邻居笑话。
原身就是因为这个,从没想过把工资掌在自己手里,不过林问可没这个顾忌,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工作拿的工资,要给婆婆管着?
“嗯?”刘主任显然也没想到林问会是这个意思,但看林问一脸肯定的样子,点点头:“行,给谁都一样。”
老师们的工资自然都要给到本人的,只不过习俗上婆婆管账的多,女老师的工资让婆婆代领,这在他这不少见,但既然人家老师提出来了,刘主任当然不会多嘴去给婆婆,毕竟谁拿钱是对方家事,他管不上。
领完钱,林问揣着兜里的三块钱,没有回家,而是去村里的供销社转了转,体验了一把70年代人民币的购买力。
一块钱可以买10斤肉,5分钱扯一米花布,林问捧着手里的工资不仅感叹,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毕竟还是没开放的年代,供销社里的物品有限,林问买了几米花布,还扯了两尺红头绳,买了一包点心,满打满算也没花5毛钱。
拿牛皮纸包好,林问抱着东西就回了家。
“大金、二金,我回来了。”林问走之前安排俩孩子看着老三,毕竟是俩孩子,林问没敢耽误时间。刘老太是指定不会帮她带的,她也不指望。
“妈,小三刚刚尿了,我姐给她换呢。”听到林问的声音,跑出来的是二金。
林问抱着东西进了屋,见大金笨手笨脚的给小三换尿布,林问赶紧接手。
“你奶呢?”林问小声的问大金。
“没出来。”大金指指东屋,小声回答。
林问收拾好老三,掀开衣服给三丫头喂奶,穿了快一个月了,林问也习惯了喂奶。“给你俩的,快吃吧。”指了指带回来的点心。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好吃的零食,林问在供销社挑来挑去只买了半斤江米条。大金、二金扒开一看,开心坏了。平日只见过别的小孩儿吃,她们从来没尝过,刘老太就算是买了也是只留给自己。
“妈,好甜啊。”二金年龄小,捧了两三根就往外跑。
大金想拦着二金,但根本没拦住。
刘老太躺在炕上睡觉,早就听见三丫头尿了裤子哭,但她才懒得管,然后又听见林问回家,二金咯嘣咯嘣吃东西,越听越不对劲。
“你哪来的东西?”刘老太看着在堂屋捧着江米条吃的二金,眼神都不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应该是林问发工资的日子。
林问懒得搭理刘老太,抱着三丫头换了换边喂奶,让三丫头吃另一个。
刘老太眼尖,一眼就看到林问放在堂柜上的牛皮纸包,她三步两步冲进西屋,把包着的牛皮纸打开,里面放着一块蓝底粉花的布、两根头绳,还有半包江米条。
这是什么?”刘老太怒了,“你从哪弄来的?”说着把手里的布往炕上一摔。
林问抬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刘老太,“买的。”满脸的理所当然。
刘老太压抑了许久的火气好像终于有了爆发口,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她在林问面前就像矮了半头,今天可让她找到由头好好发作一番了。她手里捏着两根红头绳,像拿捏住林问的小辫子,冷笑着问,“你哪来的钱?”
“发的工资。”喂完奶,小三又睡着了,月子里的孩子睡觉真多,这么嚷都不醒,林问淡淡的回答一句,心思都在孩子身上。
“谁叫你领的?”刘老太声音阴沉沉的,但林问毫不在意。
“我自己的工资,我自己不领,留着给狗吗?”
“好,你可真是孝顺的好儿媳。”刘老太嘿嘿的笑了笑,脸色一垮,用手狠狠拍了拍脸,转身出了屋。
林问冷眼瞧着,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却见刘老太出了屋门,往地上一躺,嘴里便连哭带嚎的唱了起来:“我的天啊——没法活啦——老头子诶——你快来瞅瞅啊——我这是作的哪门子孽哦——”
还别说,林问还真被刘老太吓一跳,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靠在堂屋门口的门框上,看着刘老太闹。
刘老太在眼角缝里看到林问连拦都没拦,哭嚎的声音更大了,“花钱娶了的儿媳妇哦——一个带把的生不出来哦——我还不如死了去哪——挣了钱不知道孝顺哦——就这样的还当老师哦——”
刘老太的哭嚎不仅声音大,还带着节奏,远远听着跟死了人唱丧似的,林问看着刘老太在院子里躺着唱曲,差不多没给逗笑了。
不过笑归笑,刘老太这一手很快就把四邻八家的人招来了。
“哎呦,我说嫂子,这是咋回事?”有那个爱挑事看热闹的,在人堆里叉着嗓子喊。
刘老太见来了人,像有了指仗一样,嚎的更加大声了,甚至还在地上打起滚来,边哭边嚎,还抓起院子里的土往自己身上扬,简直跟疯了一样。
林问始终冷冷的看着刘老太闹,一言不发。
“我说刘家媳妇,你咋不劝劝?”还是那个爱挑事的,那是一个穿灰褂子的中年妇女,嘴角耷拉着一脸刻薄像。人群听她说话,也有不少人小声附和。
是啊,是啊,也不劝劝。
林问斜了一眼过去,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那个灰褂子中年妇女,林问认识,她家老爷们平时跟刘建军不合,自然是乐意看刘家笑话。
林问虽然只不过蹬了一眼,但那中年妇女只觉得她眼睛里淬了刀子,还想再多说几嘴,瞬间没了勇气。
正闹着,刘建军小跑着回了家。
家里出了乱子,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刘建军听家里出了事,二话不说就往回跑,最近家里气压低,他不傻,知道不管是林问还是刘老太,都在为半个多月前那天晚上的事窝着火。
刘老太见儿子回了家,立马来了精神,拍着大腿边哭边告状:“大军啊,娘是活不下去喽,你媳妇要逼死人喽——”
“她居然自己把着钱不给,哪有这样的媳妇呀?婆婆老娘还在,就想自己主家了。你说这不是咒我死么?”
围了大半天,干听她哭嚎的邻居终于搞明白怎么回事,纷纷小声的议论,有一个平时在邻居里说得上话的,也开始指责林问。
“我说刘家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哪有儿媳妇替婆婆管家的?”
“就是,就是,这可太不孝顺了。”
……
刘建军听了,怒火也上来了,最近半个多月,他知道娘做的事对不起媳妇,想着委屈下亲娘哄哄林问,哪知林问这么得寸进尺。
“林问,你赶紧给娘道歉。”刘建军赶紧把刘老太从地上扶起来,对着林问责问。
林问缓缓站直身子,她半天不吭声,等的就是刘建军的回应,她就是要看看原主当时死心塌地要跟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拎不清。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拿我自己的工资有什么不对?”
“是她帮我上了一天课?还是帮我改了一回作业?”
“课是我一节一节上的,孩子是我自己教的,跟她有一分钱关系吗?”林问声音不大,但句句掷地有声。
“王嫂子,你家二柱考上乡里初中,是我带出来的吧?沈大叔你家小孙子也是吧。”林问抬头对围观的邻居说,原主嫁来刘家庄好几年了,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她带的,见她这样说,没人敢吭声。
“这里边有她什么事吗?凭什么我的工资一分钱不给我,要给她?”
“给她也就算了,凭什么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给我的孩子买根江米条都不行?小三眼瞅着没衣服穿,凭什么买棉花的钱都不给?大家伙评评理,我挣的钱,她拿去胡吃海塞,我怎么就不能给孩子买点东西?”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林问说完,邻居们再也不吭声了,林问说的是没错,没有这样的,人家挣钱她拿去花也就算了,再看看大金二金两个孩子,都深秋里,来保暖的衣服都没有,穿的不知道谁给的破军装改的,看着都可怜。
“刘建军,孩子不是她生的,她不心疼,难道不是你的吗?你就这么当爹的?现在还有脸来指责我?那天晚上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林问对着刘建军,冷冷的说。
刘建军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被林问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刘老太见众人天平已经倒向林问,心里不忿,又开始了哭嚎。
“那你也不能自己把着钱啊,我还没死呢。”
听到老娘哭诉,刘建军嘴嗫嚅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林问直接堵了回去,“刘建军,我现在就告诉你,以后我的工资自己拿,你要有意见,那咱们就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