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直球!

出生在秋天的妖怪,名为椿处的妖怪。

「分明是枯黄之季,却有着向往春的名字。」

它在一片枯黄中嬉闹,和兔子一起四处奔跑。享受过露水的凉意,领会了太阳的沐浴,和所有看不见它的忙碌的人类一起忙碌。

在忙什么呢?

它不知道。

“安和。”它叫着兔子的名字。指着兔子头顶上小小的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长着密密的倒刺,靠着这些刺紧紧地挂在兔子的绒毛上。

“这是礼物。礼物。”兔子说着,“是和椿处一样,秋天生长的礼物。”

……

“那些礼物,就是你的苍耳种子?”

今川见问道,他靠着夏目贵志的转述和那只小妖怪交流,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苍耳子是怎么留这么久的?”

“哈!人类果然什么都不懂,愚蠢!当然是我用妖力改变了它,可以永远留着!这可是兔子酱的礼物!”椿处在夏目贵志肩上蹦蹦跳跳。

“呃……”夏目贵志抿抿唇,尽力的将不该有的话删除掉,翻译道,“似乎是用妖力改变了苍耳子,所以一直留着,毕竟是兔子的礼物。”

“这样啊……妖力连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做到吗?”

今川见歪歪头。

“这是我自己特殊的能力啦,愚蠢的人类!”椿处从夏目贵志左肩蹦跳到右肩,脚一滑差点栽了下去,幸好夏目贵志及时扶了一把,才没有再次栽到地板上晕过去。

夏目贵志转述了椿处的话,当然,是经过一定修饰的。

“这样吗……”今川见撑住下巴,眼睛失去聚焦,目光落处却是椿处正待的地方。说不出什么感觉,椿处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毛,像是在森林里被大妖怪盯上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把小小的它拎起来,在股掌间把玩。

“……”

椿处悄悄的在夏目贵志头发后面藏了起来。

“所以那个苍耳子在哪?”

今川见适时收回目光,重新聚焦的银色眼眸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夏目贵志,问道。

“苍耳子……”

夏目贵志看向椿处,“椿处说被人类带到了这里……”

“哪个人?”今川见追问。

“是个会变成猫的老爷爷!”椿处喊道。

“是个……会变成猫的老爷爷?”夏目贵志翻译并疑惑地说道,“为什么老爷爷会变成猫?”

今川见:“……”

“……那么,我知道了。”

看来是猫猫版夏目出去巡查领地的时候带回来的了……异能力者也能蹭到妖怪的所属物吗。

“你能感觉到你的苍耳子在哪吗?毕竟它太小了,只有夏目君也不好找。”

今川见说道。

“就在这个家……等等!不见了!”椿处一开始信誓旦旦的自信顷刻间被自己打破,它小小的脸上表情顿时慌乱起来,着急忙慌地在夏目贵志的肩膀上转圈。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苍耳子!”

“等、等等,是刚刚离开的那个老爷爷?!”

椿处恍然大悟。

今川见也从夏目贵志同样有些慌的表情中推理出了事情,主动站了起来,清早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上午金灿灿的阳光直直得从窗口照射进来,洒在今川见身上,仿佛为他盖了一层“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就好了”的靠谱BUFF。

今川·靠谱·川:“不在这里了?那么,我们出去找找吧。”

他笑眯眯地看向椿处:“希望找到之后,你不要再纠缠夏目了。”

椿处:打了个冷战!怎么回事,冬天了吗!

……

两个人离开了夏目宅,慢慢顺着椿处感应的方向走去,上午的住宅区街道没有太多人,夏目贵志能够自然的与妖怪说话并转述给今川见,而不用刻意隐藏。

这种感觉很新奇。

“嗯……是这个方向吗。”

今川见远远的看着夏目漱石坐在一堆猫猫中间,蹲在墙头上晃着尾巴,距离很远,但好在今川见视力不错。

那种感觉里的气息更是明显得不得了。

“椿处说是的。”夏目贵志说道,似乎是快要接近了,椿处又说了什么让他放松了许多,夏目贵志隐隐松了口气,对今川见说了句谢谢。

“贵志。”没想到今川见反而不高兴地嘟起了脸,停下脚步看着他,银色的眸子里满是委屈,“跟我还要说谢谢这种事吗?”

“……哎。”夏目贵志微微愣住。

“我们是竹马哎竹马!”今川见说道,“这种关系本来就很难得的吧!有什么麻烦事的话,我帮你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贵志是我的幼驯染,是我很喜欢的人啊!”

夏目贵志脚步也慢慢停下,他一脸空白地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眸,印象中的银色终于和这双银色重合起来,变得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有让人想要落泪的冲动。

从小时候一直在亲戚家辗转的他,原来还有幸遇到这样的见君啊……

这样的见君,是他的竹马。

没有别的人,只是他,是夏目贵志的竹马。

是见所喜欢的竹马。

“……嗯。”夏目贵志眨眨眼,也难得地露出了个笑容,他轻轻应了一声,“我也最喜欢见了。”

云彩慢慢地飘着,挡住太阳的那一片随着风的吹拂,终于舍得揭开太阳的面纱,灿烂的阳光从墙头洒下,照了两个人满身。

夏目贵志,也终于放下了一点心结。当然,他并不知道之后的他,也会遇到能被称之为朋友的存在,但不管怎样,见也许会是他生命中最在意的那个人了。

……

“哎多……”

椿处沉默了许久,颤颤巍巍的尝试开口,他已经委屈的快要掉眼泪了,“我的苍耳子……快要跑掉了……呜。”

“……”夏目贵志惊觉还有事没有做完。

气氛在此被打破,两个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向着那群猫猫进发。只是刚刚靠近,猫群就被吓得跑散开来,只有三两只胆子大的跑过来蹭今川见。

前文提过,今川见有着让动物十分亲近的特殊体质,此刻他被猫堵了路,寸步不能行,夏目贵志只好自己努力,在猫群里四处寻找那只老爷爷变成的猫咪。

而夏目漱石,却蹲在墙上沉默地看着这场戏。看得见妖怪的少年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跟妖怪有关系吗?

他这样想着,自然没有随着别的猫一样跑开,而是躲在角落的墙角处,像一只寻常猫那样舔舔爪子,围观地下两脚兽的闹剧。

只要今川见那小子不来捣……

今川见为难的应付着身边喵喵叫的猫,艰难抬起右手指向墙上的夏目漱石,道:“贵志,去看看那只猫身上有没有!”

——乱就好……

“……”

夏目漱石面无表情的看着今川见的指尖,瞧瞧,这是个多好的孩子。

带孝子。

为了朋友卖了监护人。

带孝子。

“我知道了!”夏目贵志应了一声,松开手上挣扎着的猫咪,和椿处一起跑向墙角。

这矮墙不高,却也不是夏目贵志够得着了,他有些着急,眼看猫起身就要跑,连忙将小妖怪椿处丢了上去。

椿处:“什——!”

它一脸茫然的砸在了夏目漱石身上,回过神来赶紧抓住他的绒毛免得自己掉下去,紧接着翻了个身骑在猫猫背上,摸索着寻找自己的苍耳子。

“没有……没有……”椿处着急的说着,快哭出来了,明明这只猫就会变成老爷爷,为什么身上没有……明明是它带走的……

而夏目漱石,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胡乱地弄乱了他的毛。夏目猫猫在墙头躺下,用墙皮磨了磨后背被抓的痒痒的地方,椿处也因此掉了下来。

“为什么没有!”椿处没有了一开始颐气指使的模样,坐在地上想哭。

它明明感应到苍耳子就在这里!

“见,椿处没有找到苍耳子……”

夏目贵志也感到一些不安,按道理来说,椿处不可能感应错的。

“没有吗……”今川见抿了抿唇,垂头看向自己脚下扒拉着他裤脚的猫猫,突然间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苍耳秋天成熟,依靠人类和动物的活动来传播种子,苍耳子上的倒刺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攀附在动物或人类的身上。

猫猫的毛当然可以带走苍耳子……即使看不见妖怪,夏目漱石这种有异能力的人偶尔也会在作为猫时看见妖怪吧?说到底,都是奇特的力量,没道理没有相通之处。

他们昨天回来的时候正好是逢魔之时……

那么,苍耳子到底去哪了呢?

今川见抬头看了看上午灿烂但并不猛烈的阳光,这个时候,也不像黄昏那样容易让本不能看到的人看到吧。

那就是……本来就有些灵性的猫猫?

今川见蹲下身,摸了摸那几只极通人性,一个劲跟他卖萌撒娇的小可爱,用异能力感知着「被改变的苍耳子」这一异常状态。

猫猫不明所以,只当是今川见在跟他们玩,兴奋地互相讨论终于吸引到这只可爱的两脚兽,卖萌地越发卖力。

“啊。”

今川见顿了顿。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