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嘱咐了他们注意事项,郁苠并没有着急去见清醒的段老夫人,一方面是因为人多,另一方面是奶奶现在刚刚清醒,情绪不宜过于激动。

她注意到段华诚停下的脚步以及神色不明的脸色,心中隐隐猜测他与奶奶有什么矛盾,但也没有上去询问,毕竟现在她在段家人眼里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形象。

一回头瞥见谢殊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嘴唇紧抿,郁苠心中大惊,忙过去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心里浮起浓浓的愧疚。

她今天全身心投入到奶奶的事情中,一着急把谢殊忘得一干二净,明知他身体虚弱,她怎么还能让他陪着她如此奔波劳累。

思及此,郁苠心里既心疼又愧疚。若是让谢夫人知道她如此折腾他宝贝儿子,非得拿刀砍了她不可。

这人也实在太过善良,为了帮她连自己身体都不顾。

郁苠对段华诚说道:“段先生,可不可以安排一间病房给谢殊,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段华诚也才注意到谢殊的异样,慌忙立刻安排了一间VIP病房,若是让谢母知道他如此折腾她儿子,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这边郁苠立刻开了药方,让工作人员煎好药喂谢殊服下,哪知谢殊刚喝完就尽数吐出来,被吐了一身的护士小姐为难地看着郁苠:“郁大夫,这……”

“再去重新煎一碗过来。”郁苠吩咐道,拿起热毛巾细细地替谢殊擦掉嘴角的药渍。

谢殊难受地皱起眉头,拂开她的手,翻身背对着她,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幅难堪的模样。

他实在痛恨极了这幅破烂的身体,经不起半点奔波劳累,跟个废物一样。

两次见面,他留给她的印象都是这幅病恹恹的模样。

他从不怨天尤人,可是此刻却觉得上天不公,为什么不给他一副健康的身体?

他背对着郁苠,语气僵硬,“你走吧,我睡一觉就好了。”嘴上说着赶人的话,心里却难过到了极点。

“我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郁苠盯着他的后脑勺,平静地说道:“还是说,你不喜欢我照顾你。”

“不!”谢殊急忙翻过身解释,“不是……”

对上他清亮的视线,他咬了咬唇,欲言又止,他怎么可能讨厌她照顾他,这是他求之不得求的事情,可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她可以因为同情照顾他一次两次,可是长久下来她肯定会不耐烦。

谢殊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翻滚的情绪,苦涩开始在心上弥漫开来,他紧紧揪着被子,“我现在有点烦躁,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他又翻过身去,这样说,她应该会离开了吧。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逐渐消失不见,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谢殊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心头不由得被浓浓的失落笼罩。

算了,这样就好。

“明明不想让我走,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房间里突然想起她充满笑意的声音,郁苠站在床尾,将他失落的表情收入眼底。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猜测到谢殊生病的时候应该自带黏人属性,跟他平日里的模样大相径庭。

谢殊心中一喜,面上有些被戳穿的羞窘。

“你不用觉得麻烦。”郁苠想了想,也只有这一个他抗拒她的理由,“我是一名大夫,给人看病是我的职责,况且你帮了我那么多,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谢殊虽然心里清楚,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中失落,说白了她就是因为感激同情照顾他,若是他身体健康,她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对啊,也正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才能有和她接触的机会,他还抱怨什么呢?

这样一想,谢殊心里豁然开朗,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乍然消失,呼吸都顺畅不少。

“那就麻烦你了。”

郁苠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突然好起来,松了一口气,“你别胡思乱想,好好调养身体,我可以治好你。你也看到了,我都能将奶奶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的病对我来说也是小菜一碟。”顿了顿,“不过,你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思来想去,他对她这么好,所图的不过是想让她治好他罢了,她这样明确地说出来,他就应该安心了吧。

谢殊乖乖回道:“知道啦。”

唔,有点可爱。

他本来就长得唇红齿白,此刻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头顶翘起几根呆毛,可爱得想让人薅一把。

郁苠左手按住右手,生生忍住了。

从下午折腾到晚上,众人都已经疲惫,老夫人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跟家人说了几句话又睡过去,还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自己的心心念念孙女儿。

以防夜里发生什么意外,郁苠就睡在医院的VIP病房,资本主义就是好,病房的布置丝毫不输于五星级酒店。

临睡前又去老夫人的病房给她诊了脉,除了有点虚弱外已经没什么大碍。回去前又拐去谢殊的病房,保险起见,还是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床头的夜灯开着,暖黄的灯光下,他睡得很安稳。

郁苠掐上他的手腕,脉象平稳,却在放下前被他握住手指,抬眼一看他依旧睡得很深。

想抽出手来却发觉他攥得死死的,郁苠无奈,按上他手上的某个穴位迫使他放松,又将他的胳膊放进被子里,调高了空调温度才离开。

在她离开后,谢殊悄悄睁开了双眼,嘴角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

很快,段老妇人起死回生的消息传遍了全网,网友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多少国内外专家,中医西医都说不行,怎么突然来了个神医就把人救回来了!

这请的不是神医,是大罗神仙吧。

甚至有人阴谋论,怀疑这是一场炒作。

“说是炒作的怕不是脑子不清楚,人家都是首富了,用得着炒作吗?”

“是真的!我就是这家医院的护士,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但是首富爸爸要求我们保密,不能透露关于神医的一个字。我好想说,但是我不能。我只能说若是你们见到这位神医,好好接住自己的下巴。”

“姐妹你可以,快说出来!”

……

接着霍老先生的一段采访视频被放到了网上。

“确实是这样,段老夫人可以说是起死回生。而且在与这位大夫合作的过程中,我才知道我们现在所接触只不是中医的皮毛,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她学习。能在有生之年遇到这样一位高人,我很感激上天。”

“神医是世外高人,不愿意暴露在公众之下,我们尊重她的意愿。但是我们已经达成共识,她愿意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我们相信有了她的帮助,现代中医将迎来里程碑式的突破。”

镜头中的霍老先生神色激动,说起自己的热爱的事业时眼睛都在发亮。

“你们有没有发现霍老先生的样子简直跟我们这些追星girl见了自己的偶像一样,好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霍老先生这样的大家都这样说,我的好奇心爆棚啊,好想见一见这位神医。”

“还是希望网友们尊重老先生的意愿,不要去扒人家隐私,说不定人家年事已高,不愿意卷入滚滚红尘中,让老先生静静地传道受业解惑吧。”

“同意楼上说,希望大家不要扒。”

这边霍老先生激动得整夜都没有睡觉,深夜抱着电话一个个骚扰好友们,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喂,老王,你看新闻没?我们的理想有机会实现了……”

“老张啊,你怎么睡那么早,现在才十一点,我跟你说,我有生之年遇到了一个活神仙!”

“老李啊,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邀请完圈内好友,他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得力大弟子,这事儿得尽快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