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苏锤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素韵小姑娘拉入了黑名单。

天天三顿饭的在心底吐口水。

他正忙着准备参加府试,确实如那位提出考试改革的人所说,这样的安排之下,的确方便了不少。

起码因为岳城是省府,他从县试、府试,再到院试,都不用去别的地方,而且在书院读书的外地学生,也不用千里迢迢一路奔波,花费更多的钱。

甚至对于大家的生活和情绪都极其稳定,这样的情况下,的确能考出更好的成绩来。

而且录取率按照上一次的县试来看,还是相对公平公正。

并非是只录多少名,而是根据学生的成绩达不达标来录取。

苏成这次考试的地点跟上次略有不同,但是离他们家也并不远。

四月的岳城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蚊虫渐渐多了起来。

为了不被蚊虫影响,孙嬷嬷特意给他准备了两个小香包,里面装了点香料,因为考试查得比较严,东西又不能带得太多。

苏成在四月十二这一天,正式进入了人生第二次考试的考场。

临上考场前,孙嬷嬷特意给他烧了香,还让他拜拜他那未曾谋面的娘,让她在天上保佑自己……

府试统共考了三场。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发现考试的题目,比平时书院里考得还要简单不少,甚至与县试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加大了算学的难度,然而,苏成觉得……

好像跟他上辈子小学的也没多大区别。

待他考完出来,听到大家三五成群的吐槽数学题有多难的时候,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在脑中又回忆了一下那几道数学题。

最后感觉自己确实没掉进陷阱里,这才松了口气。

即使府试不像秋闱那么变态,他还是觉得身心疲惫,回到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李家兄弟和顾四来看他的时候,李七笑道:“怎么样,我听说今年的算学特别的难,而且特别多。”

苏成摇头,“还好吧,感觉正常范围,在考之前,大家都打听过了,今年的知府大人更注重实际吗?”

这话貌似也没错。

顾四道:“你小子,是不是又考得不错?是以才在这里大放厥词。”

苏成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还不错吧,我都答完了,怎么着也得给点印象分,更何况我那字,我觉得写得也相当不错……”

李七捶他,“要不是五姐,你以为你那破字有进步?”

苏成:“……”

他们这边的考生多,放榜的时间比别的地方要慢上两天。

四月二十这一日,苏成早早就爬起来,跟着虎子去看榜。

结果马车还未到跟前,就见到相熟的同学,跑过来道:“苏兄呀,你这次再不请客,就太不够意思了……”

“就是,岳城酒楼必须吃三天。”

苏成这次考前没怎么焦虑,考完细细一思索,觉得自己应该都答得不错。

尤其是听到那么多人说自己的算学考砸了之后,苏成就更加自信了。

好吧,他感觉自己有点不道德。

虎子道:“那请问两位公子,我们家公子到底考了多少名?”

因为他们这边人多,录取的人也特别多。

而且是府试,比起县试佼佼者就更多了,虎子虽然相信他们家公子有拿第一的能力,但是运气这么好就不一定了。

毕竟这次考试快接近一千人了。

马公子道:“还能多少名,除了领头的,他还能配在哪呀!”

苏成还没说话,虎子先是欢呼一声,“真的呀,那我得去看看。”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冲进了人群。

苏成笑道:“马兄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他知道自己考得不错,可这么多人,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旁边的李公子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哪能看错呀,而且我们一上去,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找,只单独找你的,你说怎么能错?”

苏成:“……”

为什么呀,总感觉太被重视了。

苏成上次没能自己去看榜,这次既然来了,就打算下去遛一圈。

岂知,刚准备下车,虎子就吭斥吭斥地挤出了人群,抹了把汗道:“公子,别去,你现在过去有点危险……”

苏成:“……”

虎子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苏成这个名字。

怎么说呢,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这个名字的出镜率实在太高了。

上次县试第一,这次府试还能第一,大家先前都猜测过,他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甚至有人猜过是北晁苏家,可苏家一门武将。

是以,谁也没把苏成跟苏家联系在一起,可这次他又拿了第一。

好不容易因为上个月仇实参加诗会,而大放异彩的事,将苏成的热度给压了下去,这次又冲了上来。

可怜的仇公子,这次又被苏成压了一头。

虎子说:“公子,要不咱们回去吧,我估计报喜的人一会就去了。”

苏成这次考完就成了真正的童生,到了八月份再过了院试,就是真正有功名的人。

虎子知道苏成明年还要参加秋闱。

所以,往后的事情,虎子有点不敢想,若是全考了第一,那可怎么办?

这也太刺激了吧……

苏成回去的时候,身后吊了好几辆马车,里面坐的均是认识的朋友,大家有的早就考上了,有的这次跟他一起。

不过均是榜上有名。

苏成刚到家门口,没来得及下车,就与报喜的人碰了个对面。

孙嬷嬷早就把喜钱什么的准备好了,顾四抱着甜姐儿和李家兄弟在招呼客人,看到苏成回来,甜姐儿奶声奶气道:“恭喜九叔!贺喜九叔,红包拿来。”

顿时周围的一众人被她那可爱的模样给逗乐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苏成他们这一次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阮庆之也是早早就过来了,笑道:“这次怕是再爬山不合适了吧!”

此话一出,跟在苏成身后起哄的少年齐声道:“再爬山都揍他!”

这次报喜的书院方面还是任副山长,他跟苏成也算是老相识了,笑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你上次考了县试第一,居然带大家去爬山,吃斋菜了,像我这种老人爬不上去的,是不是边口饭都吃不上呀,还得自带干粮!”

苏成大窘,“我这次请大家去岳城酒楼。”

如果说上次县试只算拿到了入场券。

那么这次,他是真的考了第一步,也算是有个称呼了——童生。

再有一次,就能算是国家公务员了,成绩好的每个月还有银子拿,苏成暗暗替自己的爱财捏了把汗。

果然,他是一分钱都不放过的人啊!

这一天又忙忙碌碌了大半天。

任副山长全程都在帮他招待客人。

李七有点懵,拉过苏成道:“你什么时候跟这位大佬一样熟了?”

任副山长据说是前首辅的旁枝,而且他们这一枝混得也不差,总之人家背景深着呢。

苏成默了一下道:“他说我是咱们书院第一批参加考试,又第一个拿案首的人,所以,书院方面,表示对我的重视,特意让他来帮忙安排一切,还说岳城酒楼那边的宴请什么的,书院方面会出钱。”

李七脸上的肉极其不自然地抽了抽,“有这等好事?”

苏成也蛮不可思议的,不过想想他们前世的时候,如果有哪个学生成了高考状元,学校方面的确是有奖励的。

而且比如想签哪个特别优秀的学生,除了免学费之外,还有各种奖学金,高考后成绩如果达到双方要求,还会奖励钱。

想想这些,苏成就觉得貌似书院这样做也没什么错。

果然人类的想法,从古至今都未有多大的跳跃。

顾四从旁边转过来,悠悠道:“你这算什么,上次跟我一道中秀才的,原先家里穷得掀不开窝,就靠卖儿卖女供他读书了,他也算是争气,一口气中了秀才,虽然名次不算很高,但是当时县里就送了奖励金。”

“还有人送了地契房子,甚至还有几家有钱人想让他当女婿。”

苏成听得直咽口水。

李七嘿嘿笑道:“小心,过几天也有人来上门提亲。”

这事苏成倒是不怕,扬头道:“判军未除,何以成家!”

“……”

李七一噎,跳脚道:“你又没去平乱。”

“可我爹去了,家里无一大人,何谈亲事?”

李七还想说他矫情,全是推脱之词,结果一转身,看到李五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叠帖子,轻声道:“把这个给他,这是至目前,来贺喜的帖子。”

李七瞬间结巴,来不及接帖子,转身就跑:“五姐找他,我这就把他追回来!”

李七跑到了院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他现在是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苏成正跟准备离开的任副山长在聊关于三天后在岳城酒楼宴请的事。

苏成完全两眼一抹黑,不管是名字,还是脸都不大能对上号。

任副山长道:“放心吧,那天书院会派人过来的,我跟庆之肯定都在,你只管打扮的精神些,过去就成了。”

苏成:“……”

总有一种要结婚的感觉。

送走了任副山长,李七才上前道:“那个五姐找你呢,今日送贺礼的名单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可能是想问问你如何回礼吧。”

苏成心道,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李七把苏成推到院口,转身借口要上茅厕就跑远了。

今日比上次人还多,院里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都需要收拾,李五将整理好的人名抄到了一张纸上,道:“这些都是今日送过礼的,有些是商户,有些是书院的同窗,还有一些是岳城较为出名的秀才和举人。”

书院那边,苏成只扫了几眼。

他这几个月在书院读书,多多少少结识了不少人,大部分还是能对上号的。

商户就完全懵逼了。

秀才和举人中也有几个是这两次参加诗会是认识的。

大家送的贺礼,除了笔墨纸砚,书籍画卷之外,还有一些银子。

这种最好回了,以后直接还回去就是了,三丫和素韵两人此刻在整理那些书画。

苏成道:“麻烦表姐了。”

李五温和的笑了笑,“阿成加油,下次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苏成尴尬地咧了咧嘴。

他发现,李五不适合鼓励人。

鼓励的他更紧张了。

从书房出来,李七正在院下的杏树下踱来踱去,假装不经意的踱到苏成旁边,“聊完了?”

苏成乐了,“那你以为呢?”

李七嘿嘿笑道:“我听说,你要回绵城?”

苏成点头,这是原先计划好的,县试和府试之间间隔的时间太短,没办法过去,但是院试就到八月份了,他完全可以抽出一点时间。

而且最近逛街时,还买了不少东西,刚好给蓉姐儿送过去。

他还让普慧大师给蓉姐儿算了姻缘,虽然可能小姑娘不太爱听,但是他还是想把这事给顾二老爷夫妇说一声。

同时,再跟顾二老爷聊聊关于明年考举人的事。

像他这样,连着考的其实也不算少,然而,在苏成身边这样的例子并没有。

饶是李六至今都没有下过场,李七和顾四更不用说了,两人都未曾考虑过明天要下场试试。

顾二那么好的苗子,中间隔的时间更长,饶是如此,也没中解元,只得了个第三。

苏成目前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去了吧,他就不可能是冲着解元去的,只是想拿个举人身份。

若是不去吧,他也有点不甘心,他的年纪摆在那儿,不可能事事再往后推了。

李七清了清嗓子道:“那正好,老头子生辰在即,咱们几个也打算回去一趟,不如一起吧,左右到时候,姑姑他们也要去清西。”

苏成了然,冲着李七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到时候七表嫂会不会过去!”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表嫂呢!”

李三太太给李七找的姑娘并非什么达官贵胄家的小姐,反而是清西一户读书人家,比起严大姑娘的出身差了不少。

不过据说姑娘非常能干,可能就因为这一点被三太太能看中了。

一向厚脸皮的李七,骤然耳根都红了,憋了大半天才道:“那啥,不跟你说了,我想起来今日的课业没写,明日先生指不定又要怎么罚我呢!”

苏成望着比兔子跑得还快的李七,幽幽道:“行了,我就知道你是去看七表嫂的画像去了……”

李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拌倒。

苏成噗的笑了一声,李七更是走不成路了。

苏成在岳城酒楼的这一场宴客挺成功。

没什么糟心的事。

同时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苏家军打得判军落花流水,还顺利抓捕了几个头目,一个月前,已派人押解上京。

苏成算算时间,怕真是被普慧大师算中了。

苏老头这是故意中了敌军的埋伏,而后找准机会,将对方一举拿下。

至于,押解要犯上京的人,苏成得知有他爹。

若是乘船,便会从岳城的码头经过,若是走陆路,这便不好说了。

苏成向李二老爷打听了具体路过的路线,带着墨月连夜快马加鞭就赶了过去,在路边等了两天,终于在四月二十七的黄昏。

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兴许是赶了一天的路,苏成瞧见无论是将士,还是犯人,都些无精打采。

瞅了大半天,终于在队伍后头看到了一个胡子拉茬的男人。

瞧起来有点像他爹。

苏成:“……”

苏三爷看到苏成的时候,还有点意外,不过转瞬便笑了起来,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便打马跑了过来。

待看到跟苏成一起的墨月时,苏三爷微微愣了一下,而后收回目光。

“你等了几天了?”

瞧他这样子,怕是一直等在这里,路边有一些柴火和灰烬,还放了一些鸡骨、鸭骨什么的,也幸亏现在天气热,否则晚上还不得冻成什么样。

苏三爷即感动又心酸,伸手拍了拍苏成的肩膀道:“怎么样?考得还不错吧,我想着这次回来,你就考完了,等我办完差就可以去岳城看看你,不曾想,你竟然先在这边等我了。”

苏三爷说着,禁不住红了眼眶。

又拍了拍苏成的肩,“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也瘦了,是不是最近学习太辛苦?”

苏成鼻子一酸,他爹现在跟从非洲回来的区别不是很大。

一见面,就问个不停。

根本不说自己的处境,可苏成刚才瞧他下马的时候,左脚好像有点用不上力。

又想起普慧大师的那一卦。

生命无忧,但却有血光之债,遂问道:“父亲,这些日子一切都安好吧!”

苏三爷点头:“都好,都好,你祖父在云城收到圣旨,要他接收当地驻军,待整顿好了,怕是便能回京了。”

苏成不关心这个,目光落到了苏三爷的脚。

苏三爷也没瞒他,“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好了,可能年纪大了,全愈起来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快,再过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如此了。”

为了让苏成放心,他还将裤腿拉了起来,小腿肚上一前一后两道疤。

看得出来,伤口已经结疤。

估计是被人一箭射中的。

苏三爷笑道:“这都是皮肉伤,养养便好了,你放心就好了,我们父子好不容易团聚,我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子呢,怎么肯这么快就离开?”

苏成一时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笑道:“父亲记得便好,我打算明年参加秋闱,父亲说过的,待我秋闱过了,便给我成亲,父亲可得早些回来,否则我媳妇还没影子呢,就算过了秋闱,我就算是想成亲,也成不了。”

苏三爷重重点头,再次红了眼眶,“臭小子,才多大呀,就想着找媳妇儿。”

苏成傻笑道:“我不是怕您在外面待久了,把我这个儿子给忘了吗?”

两人聊了会家常,苏成突然道:“你们这一路回来,可还太平?我看大家均是一脸的疲惫,水路比陆路快很多,你们不走水路,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苏三爷苦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现在南州那边也乱了,南州与云城相临,咱们去的时候,就是被永南王的人和郑王的人两面夹击,逼到了七峰山,也幸亏得时有人提前给咱们报了信,说是流民判乱是假,郑王有意皇位为真。”

“那时候,你祖父便留了个心眼,让你二姑姑带了一队人混进城察看了一番,这才将计就计,进了七峰山,否则怕是真见不着你了。”

苏成想到普慧大师说云城那边有他们的人,怕是这字条……

苏成道:“可知道报信之人是谁?”

苏三爷摇头,“如今郑王和南王之乱虽然平息,不过你祖父推断,可能接下来会更乱,你最近若是没什么事,就在岳城待着,别到处乱跑。”

苏成点头,将自己要去绵城的事给苏三爷说了一下。

同时郑重告诉他,明年真打算考举人。

苏三爷默了一会道:“你自己决定了便去做,我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饶是明年考不上,也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明年就先下场试试。”

苏成微微笑,他只怕自己跟李六一样,考个不中不下的成绩,你说被踢出局吧,他也没踢,你说中吧,可那成绩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他也没梦想着能连中六远,这么一想,心态就平和了不少。

两人正说着,前方的队伍,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三哥快来,这里有埋伏!”

苏成吓了一跳,苏三爷速度翻身上马,对苏成道:“快点离开。”

话音未落,他便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苏成没离开,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墨月紧随其后。

苏三爷跟苏成这边说话,押送犯人的将士也找了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会,还选了个平整的地方,打算搭营过夜。

岂知,饭还没熟,就有箭从林子里射了过来。

甚至还有一群人骑着马拿着刀朝他们砍了过来,刚才喊苏三爷的是跟苏家一起从北疆回来的刘七。

苏成的马原地休息了两天,比起苏三爷那匹已经疲惫不堪的马速度要快上不少。

不一会就追了过去。

叮叮当当两群人在一起喊打喊杀。

苏三爷看他追过来,又急又气,“疯了,赶紧回去。”

苏成也没理他,抽出背后的剑,反手砍向了前来拦路的黑衣人。

苏三爷急得眼睛都红了,提着手中的刀,朝着最近的黑衣人抢了过去,一把将对方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还不忘对苏成道:“赶紧走,现在还来得及。”

苏成身上这些年一直带着匕首,来的时候,李二爷就怕路上不安全,给他塞了一把剑,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渣的我!我们的目标——六元,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