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二天舒琅起得早,动作很轻地带上了门,卿念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看了看时间,她打算做了早饭再叫卿念起床。
卿念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顺手一模枕边空空荡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旁已经没人了。卿念想起今天有一个通告,挣扎着爬了起来。
“起这么早?”舒琅在厨房里打鸡蛋,看见房门打开,回头对卿念说道。
“不早啦。”卿念打着呵欠走进卫生间,挤牙膏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舒琅围裙下穿着正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她动作顿了顿,“你要出门?”
“嗯,今天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你要是吃不惯外卖就打我留在桌上的电话。”这附近有几家酒店专门有营养餐外送,味道和食材新鲜度都很棒,舒琅竟然摸得门儿清,而卿念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知道啦。你要出去一天?”
“嗯,今天应该批下来了,下午导演组一起开个会,可能吃完晚饭再回来。”
“哦。”
舒琅回头:“怎么?”
“明天小年,我妈问我们回不回家吃饭。”
舒琅愣了愣,是啊,一转眼明天已经过小年了。“当然要回的,要不今晚就直接回去?”
“好啊好啊,那我等你。”上次从家里落荒而逃这件事后来被季婉拿来笑话了她很久,导致相当长一段时间季小柔只要一提起舒琅她就忍不住炸毛。昨天季小柔打电话问她们有没有空回家过小年,卿念恍然想起她们的确是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我有哦,就上周末去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不告诉我。”
“那会儿你不是不理我么。”
卿念心虚地低头咳嗽几声,“我哪有,我也很难受的好不好,我还以为你要和我分手呢。”
之前的矛盾被当面揭开,气氛突然沉默下来。卿念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弯腰洗脸。抬头看见突然站在洗手间门口的舒琅,她吓了一跳。
“行,我嘴笨,我又说错话了。”卿念举手投降。
从镜子里看,舒琅抱着双臂站在她身后,眼神幽幽的,从卿念的角度看着有些吓人。舒琅笑了笑,带着些许宠溺而有点自嘲的意味,“你就是吃准了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不是我没有啊。”
“我和你提分手,这可能么?”舒琅问她。
卿念没什么底气地哦了一句。
舒琅在她头上拍了拍,“出来吃饭吧。”
“哦。”她如释重负。
两人吃完了饭一起离开家门,各自上了不同的车,卿念脑袋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风景起起伏伏高低错落,让她有种行走在不真实世界当中的错觉。
卿念其实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舒琅喜欢她什么,问过好几次,舒琅给出的答案大同小异,像是净挑着她爱听的说,偏偏语气又那么真诚。其实最没有底气的还是她自己,才会忍不住问来问去,问到最后舒琅索性不答了,直接把人亲晕得了,“省得你胡思乱想,有那功夫不如下去跑两圈。”
下午参加的脱口秀节目上有一些个人提问,主持人问卿念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喜欢年龄大的还是小一些的?
“小一点的吧。”
卿念本身长得娇小,长相属于甜美那一挂的,这个回答倒是让大家都有些惊讶。主持人之前和她有过几次合作,闻言揶揄道,“我记得上次你说喜欢比你成熟一些的哦。”
“年纪小也可以比我成熟的嘛。”
有情况。节目播出后有心的粉丝立马注意到了这个小环节,开始激情发问:“这是有情况啊!”
“我觉得卿念恋爱了,你们康康她回答问题的时候那个娇羞的小表情!”
“我也觉得,以前每次说到搞对象她都是一脸懵到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这次呢!问什么答什么的样子像不像家长抽查孩子功课!”
“太实诚了卿念这孩子,满脸都写着我已经有对象了哦哦哦”
“之前那么多花边新闻都没信过的我,现在真的相信她恋爱了。”
“所以她男朋友是谁?(挠头)”
“为什么是男朋友?(疯狂挠头)”
“女朋友?……我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什么……”
把最近和卿念走得最近联系最多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一一列出来挨个排查,一些老粉脑中不约而同地纷纷冒出一个念头,大家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有人想深扒舒琅和卿念两个人,只扒到舒琅自小父母离异,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出身背景,而卿念家里的情况却无处可寻,颇为神秘。又把她们俩参加过的那档综艺和时不时被狗仔偷拍的一起上学的照片品了又品,终于证实了之前就一直有在传的流言,卿念和舒琅平时是住在一起的。
如果说一开始的综艺只是姐妹营业,如果说千里迢迢跟去江城同吃同住还把对方拍进影片只是工作需要,如果说各种日常路透都黏在一起只是姐妹情深,如果……
“算了,没有如果,我不管,我嗑到了。”
“这回答得这么快显然就是谈恋爱了吧?年纪小又疼人的显然就是那位谁了吧?”
“谢谢正主发声,我终于搞到真的了(嚎啕大哭)”
“德国什么科?”
“兔子压倒窝边草?”
“假瓜真不了,真瓜假不了,好了我在琅卿蜜意买房了。”
卿念看到网上的评论,意识到情况不妙,火速登上小号,果然,关注的那位大大已经姬情产出了成吨的口粮,开车开到差点被封号。
[@做个良民:改个ID换一换风水!]
[@做个良民: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啊这该死的美好爱情让我此时此刻无心上课只想跑到操场震天大吼琅卿蜜意是真的!]
[@做个良民:有一种冷静叫做即使DDL就在今天晚上也要坚持摸鱼画同人(嘻嘻嘻)]
卿念看得脸红脖子粗,张若海一扭头还以为她突然发烧了。
“咳咳,我没事,”卿念放下手机拍拍自己的脸,“对了,先别回家,我去接人。”
舒琅从饭店出来已是满街灯火通明。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刚才的饭局灌下去不少酒,这会儿胃部隐隐有些烧灼感,神经随着她的步伐小幅度地撕扯着。她走到马路边上招了一辆出租,这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舒琅!”
“不好意思,不用了。”她摆摆手快速往那边走过去,拉开车门把人拉着坐进去,“口罩也不戴!”
“大晚上的狗仔也得吃饭啊,要能认出来我戴口罩不也一样认出来了。”卿念理直气壮地坐起来,靠在车门边高仰着头,“我接你下班诶,帮你省路费了一句谢谢都没有?”
舒琅挑眉道谢,“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舒琅本是随口一问,卿念却听出了几分不公,从来都是舒琅等她,在她结束工作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从舞台的镁光灯里走出来,带着满身疲惫之际,最希望听见的就是从爱人口中说出来的,走吧,回家。
卿念笑着说:“过来接你回家啊。”
舒琅凑过去在她耳垂上亲了一下,或者说是舔,因为伸出了舌头,一带而过,留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片湿漉漉,沾了红酒的香气,一下子酥掉半只耳朵。
吃完她咂咂嘴,故意打了个嗝,“吃饱了。”
张若海把旁边车窗打开,散散这里面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恋爱酸臭味。
老宅今晚陡然热闹起来了,耳边一下多出来好几张嘴巴,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卿念脑袋发晕,“怎么黑成这个样子了?”季小柔捧着她的脑袋仔仔细细来回检查好几遍,“我看你们电视剧的花絮了,怎么那么多爆炸戏呀,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卿念好笑地告诉她剧里都是假的,只要跑得快,一点儿事没有。
“都黑成猴了。”季小柔看着她手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哎哟哟心疼个不行,说完又去看她背上的伤,恨不得里里外外都检查个遍,卿念甚至有种自己成了案板上被人翻来覆去看的猪肉的感觉。
这次回家,两人的关系和之前显然是不一样了,卿念本来以为难免会有一些拘谨,实际上一切照旧,吃饭时依然和舒琅并排坐着,聊天的话题也同往常一样。舒琅小声说,“当然啊,不然你又吓跑了怎么办?”
卿念微窘,吃完饭拉着舒琅上楼顶放烟花。这算是家里的习惯,小年夜一定要吃饺子,到了晚上放烟花许愿。
吭哧吭哧搬了小半天才把储藏室的烟花全搬上去,相比那种大桶大桶飞上天做各种特效的烟花,卿念最喜欢的反而是最普通的仙女棒,点燃了抓在手上摇来摇去,漂亮的小火星也跟着晃来晃去,就像一只漂亮的小火炬,闭上眼睛许个愿,来年什么都能实现。
卿念挥舞着在空中划了几道,“你猜我刚才写的什么字?”
舒琅说:“我爱你。”
“诶诶,不客气。”卿念偷笑。
舒琅也比划了一圈,“你猜我写的什么?”
卿念自然看到了,故意说:“你爱我。”
“对。”舒琅拍了拍她的头。手里的仙女棒已经燃尽了,她转身看看别的有什么好玩的,这时被卿念抓住了手。
“我爱你。”卿念的声音不大,几乎被旁边他们放烟花的声音掩盖,几乎被楼顶天台的大风刮跑,但舒琅听得分明,她说,我爱你。
“我不会每天都说我爱你,但是我每天都在爱你。”卿念无比清楚自己是一个多么拧巴的人,永远处于被动状态,把所有爱慕憋在心里,偶尔爆发那么一两回,却又怕对方觉得不够。
“我知道。”舒琅笑得很温柔,瞳孔里倒映着的焰火光芒让卿念一阵晃眼。无论是在感情,还是在其他许多方面,舒琅真的要比她成熟许多,不会过分索取,不会患得患失,所以偶尔的幼稚显得她更加可爱。
卿念又想起节目访谈里的那些问题,她未必就一定喜欢年龄小的,只是因为喜欢的刚好是舒琅而已。所谓择偶标准,都是等到那一个人出现了才有。
卿念说:“你知道我去年的愿望是什么吗?”
“嫁给舒琅。”
“不要脸。”卿念朝她做了一个鬼脸以表鄙视。“其实我每年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希望我和我爱的人健康平安。但是今年,我觉得我要贪心一点了。”
“加油。”
卿念手里的仙女棒燃烧殆尽,她抬头看着星空,似乎刚才手里闪耀着火花的仙女棒在熄灭的一刹那变成了星星,带着她的愿望飞上了天空。今天的夜色格外美丽,漫天的星星。她想,她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