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三个生日愿望

“顾哥,你可真是……”许然笑着笑着快笑出眼泪了,眼眶都红了。

好像这么多年担心哥哥醒不过来的忧惧,醒来后不及欣喜又被迫分离的难过,跟家人关系剑拔弩张的无奈,这几天里的大喜大悲,都被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给抹平了。

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和感动。

“一会你拍完了等我一会,还有点事情。”顾南裴放下手,“晚上没什么事吧?”

“没有。”许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现在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

再说有事也没男神重要。

顾南裴又陪了他一会,直到导演来喊,才快步走了回去继续拍摄。

许然握着几颗糖,在一旁等得美滋滋的。

印象中,好像除了小时候,真的很久没吃过这种过于甜腻的糖点了。

以前许奕泽还会给他买,年纪再大些就怕蛀牙怕上瘾,后来自己有零花钱了,又想不起来要吃糖了。

年纪越大,对于这种甜食的欲.望似乎就越低,所以时隔多年,几颗最普通不过的糖果,尝起来竟是这么美味。

顾南裴的戏份比较多,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影后有点不在状态,一连几场戏都NG,李震不得不把她单独叫过去说了几句。

期间顾南裴有些焦急地回头看了一下,总能看到许然一脸笑意地跟他招手,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等到今天所有的戏份结束,已经是快九点半了。

顾南裴匆匆卸了妆,难得有些失态得抓了许然就塞进车里,韩杰坐在前面充当司机。

“顾哥,我们这是要去哪?”许然往窗外看了看,暗沉沉一片,泛黄的路灯被拖出长长的影子,是条不认识的路。

“不会把你卖了的。”顾南裴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还有空跟他开玩笑。

许然安下心来,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错过了顾南裴望着他的深情眉眼。

过了约半个小时,他才被顾南裴温柔叫醒,跟着他下车,站在一座小房子门口。

只有门檐上挂了两个小灯泡,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而两边都只有一条细长的大马路,周遭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建筑了。

明明还是在市区里,竟然会有这种地方存在。

如果不是相信男神的人品,许然都要怀疑他是真的想把自己拐去卖了。

“走吧。”顾南裴看出了他的顾虑,也没有解释什么,走在前面带路,推开那扇大门之后,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许然下意识伸手去拉顾南裴,手指在空中碰到了另一双伸过来的手。

他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顾南裴这么怕黑的一个人,率先走进这样一座对他来说堪称“魔窟”的地方。

指尖交汇,迅速纠缠在一起。

顾南裴的力气很大,手掌宽厚,将他的四根手指牢牢包住,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下一瞬,略微刺眼的灯光亮起,许然眯了眯眼,用另一只手稍微遮了一下,大约缓了三秒,才睁开眼。

然后瞬间被眼见一幕惊呆了。

不大的房间,看起来约莫四十平,墙上挂满了他的照片海报。

各个时期,各个角度,青涩的,单纯的,满满全是他。

另一侧墙上还有一条“时光长廊”,上面是他自演戏开始,出演的每一个角色的剧照,以及剧里的一些高光时刻。

肉眼可见他的成长与蜕变,脸部轮廓都清晰了不少,眼神也越发坚定,望着镜头或深情或痛苦,或绝望或欣喜,都能令人感同身受。

太用心了。

跟他家里那个装着自己秘密的房间一模一样。

满满都是支持和爱意。

然后最后一面墙上空空荡荡,用那种充了气的字母气球摆出一个“HAPPYBIRTHDAY”的图样,才恍然大悟。

今天是他的生日!

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这特殊的一天。

以前哥哥每次都会给他办一场小型派对,再准备一份礼物。

随着许奕泽的公司越开越大,他的生日会规模也越来越大,但是却感觉越发空虚了。

那些人都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去向哥哥献殷勤的,弓着腰含着谄媚讨好的笑,把许奕泽拉走说些他听不懂的话,最终还是一个人。

直至十八岁成年。

之后便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况且没人记得。唯一记得的那个人躺在病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连他自己,都在刻意回避这个特殊的日子,似乎怎么都无法忘怀那一天发生的事。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没有十八岁,如果他那天拦住了哥哥,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许家……

是不是那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正愣神,许然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动静,慢慢转过身,没了动作。

顾南裴推着一辆小车,上面是一只大蛋糕,插着蜡烛,嘴里轻声哼着生日快乐歌。

非常普通的一幕,寻常人家的小孩可能每年都会经历的,现在出现在许然面前,竟然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恍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他大概是在做梦?

许然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还是个美梦。

梦里男神精心布置了这一切,还给他准备了蛋糕,唱了生日快乐歌。

“你好,许然。”许然的恍惚被顾南裴的温柔低语打断,瞬间从那种缥缈的虚妄中挣扎出来,双脚重新落回实地的感觉。

啊,原来不是梦……

“我是你的粉丝。”顾南裴走近他,略微低头,静静地盯着那双尤带几分迷茫的眼。

这话……似乎有点眼熟?

许然已经彻底僵硬的思绪重新转动起来,时间陡然被拉回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他曾经鼓着一腔奋勇,拦下了这个人,对他说出近乎隐晦的告白。

我是你的粉丝。

我很喜欢你。

但现在,说这话的却是……

“生日快乐。”顾南裴伸手拉了一下已经有点傻掉的小孩,把人轻轻推到了蛋糕旁,鼓励道,“许个愿吧。”

许然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惊喜砸懵了,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许了脑海里蹦出来的唯一一个心愿。

希望哥哥快点好起来。

仅此而已。

再多的,则是不敢奢求了。

然而在他准备吹蜡烛的时候,却被顾南裴拉住了。

“你许了几个愿望?”顾南裴盯着他,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想也知道,这小孩的心里,从来是把别人放在首位的。

“一个啊,怎么了?”许然有些迷茫。

“你是不是有几年没有过过生日了?”顾南裴接着问道。

“嗯……五年了吧。”许然眸光一黯。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不喜欢过生日了。

如果不是因为是男神特意准备的,也就打算跟平时一样早早睡了,没有半分特别的意义在。

“所以你已经积攒好几个愿望了。”顾南裴挑了挑眉,认真道。

“还能这样?”许然歪了歪头,满脸迷惑。

他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生日愿望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还能累计叠加使用。

“当然,很多人都是这样,”顾南裴一本正经忽悠道,“不过大多数人都喜欢把眼下最迫切的心愿许掉,不愿意再等一年,所以你可以,再想想。”

许然转头,盯着摇曳的烛光,有些心动。

然后他慢慢闭上眼,被蛊惑了一般,在心里默念。

如果真的有神明,我不敢祈求太多。

希望哥哥身体能快点好起来。

希望男神能一路顺遂,过得开心,快乐。

然后……

他轻轻咬了咬唇,脸已经红了大半,一路红到耳根。

希望……

他的未来,我能有幸参与……

许然缓缓睁开眼,凑上去吹灭了蜡烛,又再心里默念了前两个,已经满足得不得了了。

然后切了蛋糕,吃了第一块。

今天是寿星,抛弃了那些艺人所谓的身材管理,连顾南裴这个对甜食半点不感冒的人,都没有拒绝许然特意给他切的蛋糕,一口一口吃得优雅。

“顾哥……”最初的感动过去,许然终于有些回过味来,叉子在盘里用力地戳了戳,“这些东西……”

他环视了一周,脸越发红了,神色飘忽不定,半点不敢往顾南裴身上放。

“我说过了。”顾南裴知道他在不好意思什么,坦然道,“我是你的粉丝。”

许然挑了一块蛋糕进嘴里,咬着叉子,呲了呲牙,想接着问下去,又不敢。

他没那么自恋。

顾南裴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在影坛的时间更是不用说了。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多惊艳的演技到了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娱乐圈也不缺美人。

所以这话,多半是为了宽慰他。

可若是朋友也就罢了,偏偏是速来冷心冷情的顾南裴。

而且今晚这一切,都用心过头了。

怎么看都像是……

许然不敢继续往下想,更不敢问,等到一盘蛋糕见了底,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而顾南裴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站在旁边等他,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寿星也要好好休息。”顾南裴边说边往外走,许然乖乖地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关灯之前,许然还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从来没人这么用心地给他准备过礼物。

如果不是男神还在旁边,他真的想拿手机拍下来,回去一张张打印出来挂在墙头。

生怕明天醒来,发现这只是他做的一场梦而已。

顾南裴看出了他的顾虑,往他手里轻轻塞了一个东西,然后才关了灯,锁上门,一气呵成。

许然低头看了一下,一把精巧的钥匙在灯光的照耀下反着光,明明那么小一个,却让他觉得重逾千斤,几乎拿不稳,手都开始抖。

“礼物,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顾南裴拉着人往外走,去开车,“希望,不会拒绝我这个粉丝的心意,我想见证你的成长。”

他回头朝人笑了一下,仅仅是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却显得极为好看。

“寿星今天,不可以拒绝礼物哦。”顾南裴已经猜到许然要说什么,提前堵住了他的所有话头。

许然只能把将要出口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连眼眶都开始发红。

他光是想要止住自己放声大哭的冲动,就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心思各异的两人在回程路上格外安静。

等到了家,顾南裴的车开远,许然还有些恍惚。

手里硬质的钥匙膈着他的手心,已经被他的体温同化至温热。

这异样的触感提醒着他,都是真的。

等到身子都被寒风吹得有些僵硬了,许然才转身准备上楼,却在一处拐角,瞥见一道黑影。

眨眼间就没了,让他不禁怀疑,那只是他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请叫我,顾会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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