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白本以为自己只是捡回来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少女，却没想到她不但是自己最大的黑粉头子，还自带了一位金手指一样的王牌经纪人母亲。

院子里有片刻的寂静。

颜温犀利精明的双眼打量了一圈季砚后，昂起下巴说道：“我了解过你，你颜值和实力都有，只要我们合作，再度翻红很容易。之前丰娱没有赏识宝藏的眼光，可我有。如果你愿意来我手下，我现在有一个炙手可热的真人秀资源，还有几部大导演大ip的制作，你要是想混时尚圈，我也有很多门路可走。”

颜温站在院子里侃侃而来，举手投足都是充满自信的强大气场。她把自己手头的资源都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再打造一个顶级艺人出来对她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毫无疑问，她是一名优秀的演说家。

不知道季砚有没有动心，反正江与白听着都快动心了。

但季砚现在去掉了自己污点艺人的名声没多久又刚解约，肯定也不缺各种向他投来橄榄枝的公司，以江与白对季砚的了解，他目前这个阶段有太多选择，所以并不一定会随意接受一份凭空而出的好意了。

更何况，季砚现在根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果不其然，季砚礼貌的拒绝了这个邀约：“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拍完王导那部戏再说。”

颜温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显然没想到圈里居然能有人面临这么大的诱惑而不为所动。

“你确定？机会只有一次，也许错过了就不再有了，我可不等人的哦。”

季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回道：“确定。”

颜温震惊地盯着季砚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想要研究一下这个人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良久，她眯了眯眼，笑道：“算了，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你要是需要经纪人，随时可以来找我。谁叫你脾气这么对我胃口呢。”

季砚点了点头，这次倒没有直接拒绝。

江与白找准时机道：“要不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休息一晚再回去吧，现在下暴雨，这边的山路晚上开过去太危险了。”

听见这话，颜温下意识看了一眼季砚，发现他对江与白这种‘以主人自称’的口气并没有半点不满的时候，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季砚有实力又有颜值，在娱乐圈又是出了名的‘孤高清白’，除了吸毒那桩谣言以外几乎是0差评。这样省心的艺人，只要稍微捧一下，就能带给她数百倍的回报。

这对现在手下没有艺人的她来说，是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能趁机一起吃个饭交流一下也是件好事，故此她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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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送走母女两人，季砚和江与白又过了几天神仙日子，就接到了剧组的复工通知。

虽然他们有着江家这个大投资商撑着，但是剧组每多拖一天，租场景的各种经费就在熊熊燃烧着，这个数额还是有些庞大且浪费的。

于是季砚这事儿平息的差不多时，剧组就选择复工了。

收到这个消息后，这么多天以来，季砚第一次打开了微博。

他之前把微博提示音全部给关闭了，因此乍一打开，一大堆私信全部涌了进来，把他手机震得当场死机。

好不容易重启后，他先一目十行选了一些来自粉丝的私信看，大多是欢迎他回来，以及对自己以前冤枉他的行为道歉。

他正看着，微博收到了几个艾特提醒。

他微博只开通了‘接收关注的人艾特提醒’，因此应该是哪个认识的人在艾特他。

他点进去，发现是剧组的一条官宣。上面附了那次的大合照，还配了他们之前拍的定妆照。

上面写了几个字：“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剧组进度的关心和支持，我们剧组将于明天开始恢复拍摄，敬请期待。”这句话后面艾特了剧组全员，季砚作为主演，在被艾特的第一人里面。

他给这条微博默默点了赞，然后发现另外几条艾特都是来源于他的粉丝，内容也大同小异，都是些‘欢迎回来，我们以后会一直支持你，陪伴你走下去。’

他把这几条微博都给点了赞，就关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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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工当天。

季砚由于这段时间的休养，再加上他逐渐开始恢复进食，面色红润健康了不少，王导见到他都吓了一大跳。

他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拍了拍季砚的肩膀，夸道：“挺好，继续保持，给我们剧组省点腮红钱。”

季砚：“……”

江与白笑眯眯的：“那还不是因为王导的剧组养人，才把季哥给保养的这么好。”

王导被他逗笑了，对江与白的印象改观不少：“小江嘴巴甜的和抹了蜜似的。”

这边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不远处一个偏僻的杂货间里的画风却截然不同。

苍盛阴沉着张脸，对着自己助理把桌上的东西全都砸得一干二净，语气冰冷的道：“上次叫你找人把他锁化妆间的事情，怎么露了马脚出来？！我听说有人在查这事，很有可能季砚已经快知道是谁在后面下的手了。”他顿了顿，冲着助理恶狠狠的警告道：“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你母亲的病，你好好掂量，现在你来想想有什么办法补救吧。”

助理面露苦色，求饶道：“苍哥，我也不知道那人嘴巴会这么不牢靠啊。我妈妈这个病，没有药吊着会死的，求你好好心……”

“季砚，季砚。”苍盛默念着这个名字，指甲嵌入了手心划出一道血丝，眸子里凝聚着一丝怨毒：“好不容易使了个招把他从公司里赶出去了，没想到他居然绝地反击了！现在公司里那几个老古董都在埋怨我，赶走了他们的摇钱树。”

“不行！季砚不能留……”

助理被他话里的危险念头给吓了一跳，劝阻道：“苍哥，咱们之前现在抢走了季砚的经纪人，又把他赶出了丰娱，还不够你报复吗……”

苍盛冷笑一声：“你不会懂，走到哪都有人说你长得很像季砚的痛苦。每次我辛辛苦苦拍完一部戏，最后去刷评论，大家的评论全是‘演得不错，但是长得有些像季砚’，‘这不就是小季砚’的这种话。每次在公司训练的时候，老师们都用季砚来举例子让我们好好努力。可是他凭什么？！”

“我们本来每周要上满十五节戏剧课，但是因为季砚那段时间要用训练室，我们给减到了十三节。我们谁没有颜值没有实力，凭什么要永远活在季砚的影子下？！”

“我每次见到季砚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时，就恨不得想把他从天山上拽下来，撕破他那副假惺惺的脸，让他看看我们这些在尘土里挣扎的凡人，因为他受过多少苦。”

他闭着眼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助理一句话都不敢回，只沉默地护在旁边留意有没有人过来。

过了良久，苍盛突然道：“你去剧组里的布景做点手脚，这次记得一定要干净……要让季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事成之后，我会把你母亲送到美国去治病，医药费全包。”

助理张了张嘴面露苦色，想说点什么，但也知道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为了母亲豁出去这份良心：“苍哥你放心，你交代的我一定完成。”

**

化妆间里。

事情得到澄清后，季砚受到的待遇好了不少。这群趋炎附势的人不再对他各种冷眼，反而全都殷勤在围在他身边，看他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什么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

季砚经过这次大起大落后，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不少，见之前一直冷落他的化妆师们态度大变，也没有发表什么特别意见，而是闭着眼由他们动作。

化妆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人敲门，给大家送来了清爽解暑的绿豆糖水。

化妆师们聊天的声音传进季砚耳朵里：“你男朋友也太喜欢你了吧，不仅对你的喜好了如指掌，还愿意在烈日之下排这么久队送过来给你。这份心意真是感天动地哦。”

季砚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个给他跑了十来公里买粽子叶的身影。

还有，对于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江与白好像也确实记得很清楚。每次做饭都会特意做一些他爱吃的菜。

……但是这个和喜欢有什么关系？不是所有普通朋友都会这样的吗？

他内心疑惑不解，竖起耳朵，愈发认真地偷听起来。

另一个人插嘴道：“是啊，有人欺负你的时候，还会帮你回击过去，我之前和我老公说我们组有个妹子总抢我的东西，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你们女人的事情我不插手，自己解决。”

化妆间里传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季砚又默默对号入座，他记得他上次被抢了C位，本来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反应，江与白却比他还着急似的，又是拉王导过来，又是嘴上各种嘲讽苍盛，最后帮他抢回了C位。

……这？

季砚心里的迷惑越来越多，在他心里堆积成小山，隐约中好像有什么一直被他忽视的答案快要破土而出。

化妆间那人继续道：“哎，你怎么脸红了？每次一提这个事情，你就脸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

一道甜美的声音软糯的道：“看到喜欢的人就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一听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也会忍不住脸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之常情罢了。”

众人起哄：“哎哟，你这个小姑娘，说话一套一套的。”

季砚却如同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就连他的妆什么时候化好了都不知道。

某些被他不自觉遗忘的细节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最终结论。

而那些一直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如果套上这个结论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第一次相遇时，江与白莫名其妙在包厢里为他出头，不但让给他一个角色，还出现在厕所里，对狼狈的他颇为照顾。但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对彼此名字略有耳闻的陌生人。

第二次相遇时，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公车站的江与白，却突然出现了。

开机仪式时，明明和他没什么交情，却愿意为了维护他挺身而出。

还有后来被安排到住了一间房，和他学习演技，在他快晕倒的时候出现在那栋小别墅里……

和最重要的一点：公车上被他不小心亲到时迅速红脸、学演技被他盯着看时会红脸、和他共喝一碗粥后也会红脸。

细数下来，江与白在他面前红脸的次数，好像确实有点过多了。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摆在他面前，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

——江与白暗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