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牌技呢?

汪明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无论是早年香港电影里面塑造出的一个个经典的赌神、赌王、赌圣的形象,还是世界上最大的赌城拉斯维加斯的传说,都让他向往不已。

汪明还想过,要是哪一天被他妈赶出了家门,他就孤身一人前往距离他最近的世界四大赌城之一——澳门,他要去拜师学艺,然后学得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技,最后成为一代赌帅,横扫澳门各大赌场,风靡港澳,冲出国门,和国外高手决战拉斯。

理想很丰满,现实真的惨。

梦想着决战拉斯的有志少年汪明,起牌后不到2分钟,就被他眼中的书呆子程逸给杀得落花流水。

看着手上还剩的好几个对子,汪明心里都憋出内伤了。

“你输了。”程逸的声音挺干净的,就是有一种说不上的嘲讽味。

汪明手握紧:“这、这不算什么,三局两胜!咱们再打一局。”

甘波想阻止他,他俩这完全就不是程逸的对手,对方出牌的速度特别快,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一般,和他打牌,只会输的比刚才和端方打牌时还惨。

“小明,算了吧,天都黑了。”甘波指了指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山上天黑的早,外面都安安静静的。

但是汪明仍然觉得自己下一局绝对能翻盘。

电影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主角无论被反派怎样压制,但是最后一课绝对能够扭转劣势,反败为胜。所以,他现在的落败只是一个普通的阶段而已,下一局,他一定能赢。

甘波打牌是爱好而已,没有这么强的好胜心,他仅剩的好胜心都献给了电子游戏。见到汪明仍是固执地想赢,他干脆就将位置让了出来。

“端方你来吧,你们3个人先玩着,我休息一会儿。”这个端方除了第一局输了,后面就再也没有输过,也不知道让他去和程逸对战,会是个什么结果。

端方点头答应了,他现在正好奇着。

54张牌,抛去地主能额外拿到的3张牌,三人手中各有17张牌,三人都有机会抢地主,抢地主看运气也看实力,牌好胆子大自然随便抢,而牌差人谨慎抽到了地主也会让出去。

端方刚才一共玩了10局,越到后面越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牌运问题。这里面的每一张牌都是独一无二的,上面的数字、花色就是这张牌最特别的身份,所谓牌技就是会算牌,而甘波和汪明所认为的会出牌,不过是最为微末的部分。

他对数字和计算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每一次出牌都会经过运算,所以尽管他是一个初学者,但还是轻松赢过了甘波和汪明。

但此刻这一局,他却感到了吃力。

汪明对第二轮的比试兴致勃勃,但可惜的是运气不好,地主落到了程逸的手中,他要和端方合作一起斗倒程逸这个地主。

程逸的出牌速度快,而且每一步都像是随心所欲,一点都不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牌招。但偏偏就是这种泰然自若的神情给对手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端方发现汪明出牌的速度明显变快了,像是节奏完全被对方带走一样,而且不仅是汪明,就连他自己都好像开始有了点变化,他出牌的速度也在变快。

不仅是是指手出牌的实际速度,他脑内计算后做出决定的时间在缩短,短到像是直觉一般。

牌出手了大半,三人手上都还剩着牌,端方能够算出三人总共剩下的牌是什么,但却不能知道汪明和程逸手上分别拿的是其中的哪些牌。

2分钟过去,这一轮却还没结束,程逸也有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转变了态度,他悄悄地观察着端方,对方算牌的能力超出了他的预估,比他所想的还要快,只是到底还是年纪太小,眼里的情绪完全露,结合算出来的牌,程逸很轻松就能大致猜出来他手上剩下的是哪几张牌。

没想到这样一个山村小孩,算牌的反应竟然有一瞬间不下于他,程逸轻轻敲了一下扑克背面,节奏慢了下来。

见他像是收起锋芒,出牌变得中规中矩起来,汪明自觉对方这是要不起牌在拆牌硬撑了。

‘机会来了!’他心想,抬手就是一对Q。

“你要不要?”他得意地问。

程逸下巴微抬,左手食指晃了一下,继而看向了端方。

“嘁。”汪明翻了个白眼,这人要不起牌都搞得这么装/逼,真是欠揍。

端方也没有跟牌,手上的牌不合适。

汪明气势高涨,跟着牌运一鼓作气连续出了好几张牌,其中程逸一张也没有出,而端方则是跟着出了一两张牌。

局势一面大好,胜利女神好像站在了汪明这一样,他手上只剩下了3张牌,眼看着就要夺取胜利的果实。

甘波也在一旁给他鼓劲:“小明加油!”

他要赢了,汪明心想,赢了之后他就马上让这个讨人厌的程逸跪下来叫他哥,让他老老实实地,以后不许再屋子里看书,太极刺激他们这些学渣的心了。

“这张你也不要对吧。”他问着重复的话,不用想就知道程逸肯定还是摆摆手指放弃。

“那我继续出了。”他抽出一张牌就准备继续出。

“等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急什么,急也赢不了。”程逸左手弹出了张牌。

“到你了。”他对端方说。

端方睁大了眼睛眼看他,刚才汪明手上的牌已经出的差不多了,只有三张不明,也就是说他和程逸差不多已经能猜到对方都有哪些牌。

难道这人刚才一直被汪明压制的局面不是真的要不起牌,而是为了故意等到这一刻?

端方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出了一张牌。

程逸将牌面朝下扣在了床上,左手支着下巴,右手随意地从最上面拿起一张牌翻开,跟在了端方后面。

端方皱起了眉,这张牌刚好能压住他刚才出掉的那张。

他只好继续出牌反压,而程逸也还是和刚才一样,完全不看那堆背面朝上的扑克牌,直接从最上面拿了一张丢了出来。

又是刚好压制了端方所出的牌!

端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连续几次都是,会有这么巧吗?

他迟疑地再次出牌,这回是一对4。

只见程逸直接从那堆牌上面拿了两张牌,仍是不看一眼就扔了出来。

这回是一对5!

汪明和甘波已经呆住了,如果说一开始程逸不看牌就直接出牌的动作,他们会嘲上一句装/逼的话,现在却是已经完全服气了。

“波波你说他们该不会是已经将对方的牌全部猜到了吧?”汪明手上只剩3张牌,但是这几个来回他却完全没有机会跟牌,只能看着端方和程逸两人出牌。

甘波旁观者清,稍微看的明白一点:“何止是全部猜到了,我看小方会出什么牌都被程逸算到了。”绝对是算到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刚好就能压制住对方。

“这么夸张?”汪明惊讶地看向面前的这两个人。

刚才他和甘波一起同程逸斗地主时,输的速度太快,完全感觉不到对方的真实实力,只觉得对方牌运太好,但这一局因为有了端方的加入,程逸那种算牌的能力反倒是被显露了出来。

端方和程逸像是听不到他们说话声一般,仍是在一来一往地出着牌。

汪明认清现实了,他的牌技再好在这两人面前也不够看,这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他出手的机会,这就好比校队选手去和奥运冠军比赛,他能赢就见鬼了。

他不禁问道:“你说他们俩到底谁会赢?”

谁能赢?甘波也猜不到。现在的局面是端方每出一次牌就会被对方跟上,但他也能再次出牌压制住对方,看上似乎是势均力敌。

端方出牌的速度变的越来越慢,每次出牌前都会停顿一下,程逸将扑克牌盖下的举动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好像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被看穿,不论他出的是什么牌,对方都早已预料到了,所以才能每次都只是抽取最上面的那张牌将他压制住。

等到他手上只剩下3张牌的时候,这时,他发现对方手上也只剩下了3张牌!再加上汪明一直被憋在手上出不掉的3张牌,每个人好像回到了开局时的原点,每个人手上扑克牌的数量一模一样。

可惜数量一样也没有用,在看到端方手上只剩下3张牌的时候,程逸将盖在床的那3张牌拿了起来,像是已经玩到无聊了的狮子一般,终于对他的猎物露出了獠牙。

3张牌一张张地丢了出来,根本没有给端方一丁点儿机会,已非常凌厉地速度结束了这一局对决。

看着那3张真相大白的扑克牌,周围三人如梦初醒。

甘波吸了口气,转头问:“你难道是故意让他们俩留到最后3张牌的?”

程逸却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了汪明。

“你刚才说赢了之后你想怎么来着?”

赢了之后?汪明两眼茫然,在甘波的提醒下终于想起了自己许下的狂言。

他说——‘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跪下来叫哥。’

“!”他现在跪下来叫程逸大哥,再顺便拜个师学艺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