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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侧妃之事,不知母后还记不记得府中的芷柔。”

姜毓的眼里一点儿都不带怵,就这么看着皇后的眼睛。

朱皇后是厉害,朱家外戚的势力在那已仙逝的朱太后之时便一路走高荣极一时,朱皇后可谓是从小照着皇后的路子培养的,这一路走来也可见她的手段。

可是再厉害又怎么样?肃国公府姜氏百年世家大族可不怕她区区几十年的外戚之势。

何况朱皇后今日已触了姜毓的底线,姜毓就这么径直正面怼她:

“芷柔原也该是侧妃之位的,只是尚未诞下子嗣才先暂居妾室,待将来请封侧妃之时,儿臣一定带她进宫谢恩。”

皇后娘娘,您当年送进来的叶芷柔到现在肚子里可没一点动静呢,可见您堂堂皇后看中的人也不怎么样。

姜毓丝毫不避讳地直接拿叶芷柔的事儿堵皇后的嘴,她可不是会轻易就范了的李妃,也不是傻不愣登的秦妃,想要随便拿捏她也得看够不够手段。庄慧娘来见过她后她就传信张氏查府里这几个姨娘的底细,虽然才几日还没挖出什么深层的东西,一些浅显的东西却好查。

叶芷柔是秦妃当年选的侧妃不错,可叶芷柔却是从小被充入教坊司的罪臣之女,后来虽然平反了,但全家上下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也不知秦妃是怎么看上她做侧妃的,只知道祁衡刚开始是拒绝,还把人送出去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事情闹进了宫,皇后亲下懿旨要册封侧妃。

要不是祁衡够离经叛道,做事也够绝,直接进宫把懿旨堵在了宫里没发出去,叶芷柔现在已是成了侧妃。

姜毓和皇后远远对视着,下颌微微收紧,看上去还是那么恭敬端庄的模样,却话里话外前前后后都把路堵得死死的一步不让。

皇后的眼底愈冷,却一句话没说,一旁的太子妃见势帮腔道:

“谁说就要选侧妃,不过是找两个得力的丫鬟在身边帮帮忙罢了,也好早日帮禄王妃熟悉府中庶务,毕竟你是正妃。”

“太子妃说的在理,只是我身边的丫鬟俱是从小出自宫里的老嬷嬷调\\\\\\\\教,便是曾经伺候过先帝,甚得嘉奖的赵嬷嬷,要说办事得力,还是行事气度,我身边的人也是一等一的。”

姜毓面不改色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翠袖翠盈是被宫里来的嬷嬷□□过,不过只调\\\\\\\\\\\\\\\\教了三个月,都是些浅显的功夫,和宫里出来的人比根本算不上有什么本事。

“纵使将来要为王爷择选妾室……”

姜毓的话音轻顿,状似羞赧地掩唇轻笑,“王爷曾有嘱咐,说是将来要选妾室,需得先过了他的眼,要是敢随意搪塞几个他不喜欢的,就直接丢出府去。”

两三句话,不仅驳了太子妃话里要塞丫鬟的意思,更是将她想塞妾室的深意也给直接翻出来回绝了,所有的话都明晃晃□□\\\\\\\\裸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可谓是真将所有的口都给堵死了。

总之一句话,想找茬的不给你把柄,想塞人更是不给你门路。话都到这份儿上了,有本事直接撕破脸来硬的啊。

除非肃国公府今天倒了。

气氛很僵硬,场面很尬尴。皇后和姜毓,加上太子妃和齐王妃,四个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了半天,三个人盯着姜毓一个人轮番上阵,却叫姜毓一个个连消带打,一点甜头都没尝到还轮番败阵。里子输光了,面子也要挂不住了。

姜毓继续和皇后比着眼力劲儿,一点都没有主动给两个台阶帮皇后挽挽尊的意思。关键的时候,是穆王妃出了声儿,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道:

“大皇兄果真是与众不同独树一帜,连选妾室的事都提早跟大皇嫂说了。”

穆王妃这一句话出。姜毓便顺势一笑,瞥开眼移开了目光。

到底人家是皇后,见好就收。

皇后也转开了眼,状似感慨实则嘲讽,道:“禄王府里的事情本宫是管不着了,原还担忧禄王新婚娶了个小王妃年少不经事,今日才知道,也是个极有主意的,是本宫多虑了。”

这是暗骂姜毓违逆不孝呢。

姜毓听出来了,但是不想反驳,赢了大面儿的,这一点点指头尖的就松开手,让皇后过过这个嘴瘾。

“老六媳妇,你府中近来可好,听说悦儿前两日着了风寒。”

皇后继续问其他王妃,在逸王妃和姜毓这里接连碰了一鼻子灰,以至于到后来问到冀王妃的时候都没有为难,轻轻就揭过了。

又一盏茶下,朝廷命妇进宫向皇后请安,早上的较量到此为止。

……

一日时光过去的很快,下午看戏的时候逸王的生母崔贵妃也来了,皇后疲于应对自己的死敌就没再顾上找姜毓的麻烦,倒是叫姜毓安安静静过完了剩下的半天,晚上揽月台宫宴的时候,姜毓终于见着了那个一整天连个影子都没有的祁衡。

“一日不见,王妃辛苦。”

鼓瑟吹笙歌舞升平里,祁衡同姜毓忽然来了以这么一句。

姜毓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王爷何出此言,妾身在宫里陪皇后娘娘喝茶听戏,哪里来什么辛苦?”

中午的时候,几个王妃大多和各自的夫君回了她们母妃的殿里休息,就只有祁衡影子都没有一个。先皇后的旧居乃是坤宁宫,她总不能在坤宁宫里待一下午,皇后也故意晾着她,是以姜毓只好在御花园里干坐了一个中午。简直见着祁衡这个人就来气。

祁衡主动拿壶给姜毓添了杯酒,他大概能知道姜毓这会儿心中在气什么,可有些很多事情他也的确无法和姜毓说。

瞧着小丫头从见着他起就一直冷着的脸,祁衡觉着自己一点都不冤,只想纵纵这个丫头,权当是补偿了。

“今日你在坤宁宫里一人支应不易,改明儿想要什么就和本王说一声,就当是欠你的人情了。”

姜毓在坤宁宫里做的说的一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头,说实在的祁衡觉着挺高兴的,姜毓和皇后据理力争的这一出既在情理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肃国公府的态度就是姜毓的态度,姜毓虽然被迫嫁给了他,但心依然在肃国公府里。肃国公府素来中立不参与朝中的党争,那么姜毓也不会轻易表态倒向他和皇后之间的任何一方,绝不会帮着皇后转头对付他。

意料之外的,是姜毓竟和皇后抗争的这样激烈,不仅挡住了她往府里塞人,甚至回护了庄慧娘。言辞激烈一点儿都不留情面,将皇后,太子妃和齐王妃狠狠得罪了。

怎么说,不论她心里是为了肃国公府还是他禄王府,他都承了她这份情。

“王爷今日……还真是客气。”

这回倒是姜毓不自在了,奇怪地看了祁衡一眼。祁衡突然这样客气,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这人有时候还真是皮子贱,祁衡平日里对她不管不顾的她虽然生气,但一点都不觉着奇怪,这忽然这么客气起来,她还真是有点不大好意思了。

想想今天在坤宁宫里,其实她也没有多少为了祁衡的意思,她要是任由朱皇后往她身边塞人,不仅很落她一府主母的威风,而且不是给自己身边找奸细吗?再说朱皇后还敢拉踩肃国公府下水,她要是不一回就狠狠怼回去以后还不是任由拿捏了?

只是她身在其位,为了自己好的时候,难免让人看起来以为是为了祁衡,大概祁衡自己也是这么误会的。

“都是妾身分内的事情,王爷不必如此挂怀。”姜毓打算凭良心讲话。

祁衡觉着这小丫头大概是还有戒心,放缓了心和善道:“本王一言既出,王妃便不用和本王客气。”

姜毓不说话了,既然祁衡这样诚心诚意地说了,她便勉为其难地放下她的良心,应承了。

宫宴上的菜色极好,有几道上来颇合姜毓的心意。姜毓低着头吃了几口,一颗丸子刚刚入口,就听祁衡在她耳边道:“王妃以为,本王选妾室的时候喜欢什么样儿的?”

咳。

姜毓一个没留神,直接将丸子囫囵个地吞了进去,想到了白天在坤宁宫和皇后胡扯的话。

她一点都不惊讶祁衡会知道她在皇后面前说了什么话,当了这多年死对头要是每个奸细也才奇怪了。

她这话的初衷是为了祁衡好没错,可深究起来其实可以往里头想各种内涵,喜欢什么样的?温柔娴淑?显然大多数人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姜毓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仗着祁衡的名声够臭,不介意再臭那么一点点。

祁衡不会要和她算账吧?刚才不还夸她来着。

姜毓端起酒盏来嘬了一口压压惊,幸好丸子小,直接吞下去也没噎死他。

“王爷何出此言?”

祁衡其实就是想逗姜毓和她说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将来若是王妃为本王选妾,会选什么样的。”

她为他选妾?

姜毓的眼底划过一道僵冷,肃国公府的妾室不多,可她也是从小看张氏和妾室斗到大的,她曾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迫于现实的无奈今生又是求而不得。就算她与祁衡现在并没有感情,但要她主动为祁衡选妾,真是想都不要想,除非三年无所出迫与悠悠众口的威胁,否则她才不给自己添堵。

而且祁衡竟然还真惦记这事儿,难道是看上谁家了还是故意试探她的口风?

姜毓的心情不太好,顺手随便往前头一指。

前头一群舞姬正一曲舞得妩媚,祁衡顺着姜毓的手指看去,其中一个穿着白衣领舞的舞姬大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在皇帝面前出挑拔尖儿,那一身衣裳把身子裹得前凸后翘的,特别是前头,简直可以说很引人注目了。

“大概就是挑这种王爷喜欢的吧。”

姜毓始终记得祁衡在她面前夸叶芷柔的话,知道叶芷柔来路不纯还留在身边念念不忘人家的身段,既然这样喜欢,就去教坊司里多给你挑几个!

祁衡看着前头正不怕死地对着皇帝搔首弄姿暗送秋波的舞姬沉默不语,觉得这个小丫头怕是对他的喜好有什么误解。

他是那种肤浅的人吗?真是!小丫头果然是小丫头,一点都不懂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