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能被白洛书喜欢，这件事对于宣婵来说不仅仅是困扰那么简单，她的情绪要更复杂一点。

如果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能被白洛书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其荣耀的，甚至如果有一天白洛书领着一个人到她面前，宣婵还会酸上那么一下可能还要在心里小小的挑一下剔，觉得阿书应该配得上更好的，至于那个更好到底有多好，好到什么程度，并不需要一个明确的界定，比较级永远没有止境，阿书值得更好的。

可现在，这个人就变成了她自己，除了无措之外，宣婵还有点害怕，都是成年人，她太知道一份感情如果处理不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甚至很有可能她跟白洛书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那不是宣婵想要的结果，白洛书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宣婵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失去白洛书，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偏偏这份感情也不是她能处理好的，宣婵不想让白洛书失望，但是她也不能假装去喜欢白洛书，去接受白洛书的感情，那对白洛书来说是不负责任的，那也不是阿书她想要的，如果她那样做了，对白洛书而言，就是一种羞辱。

在她跟白洛书相识相知的这么多年里，她们的关系已经达成一种至臻至纯的状态，没有任何的杂质，彼此都给了对方最坦诚的状态，她们是好朋友是灵魂伴侣，没有隐瞒，坦坦荡荡，那是一种很舒服的状态。

宣婵不想失去这种舒服的状态，这个平衡已经被打破，宣婵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去维系这个平衡，既不让白洛书失望，同时也不会让她们的关系走向崩溃，这对宣婵来说，真的很难。

身上的披肩带给她的除了温暖之外还有安全感。

酒会上余小文带她见了大名鼎鼎的米斯里，金发碧眼一身高定西服显得他十分儒雅，米斯里见到宣婵的第一眼就很满意，对宣婵大加赞扬，当然其中自然是不乏客气的成分在，宣婵端着酒杯脸上是社交应酬时候的笑脸，她能最终得到这个代言，其实还是经纪人花了大力气的结果，且不论余小文一路追着米斯里，中间又废了多少的功夫，单单就是两个人私下里的交情，她也是走了捷径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宣婵刚接的《丽人》杂志的封面，米斯里玩笑一般地对余小文说道：“其实最后能定你们，除了我个人非常坚持之外，这个杂志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董事们听说《丽人》定的下一期封面是宣婵，当即就拿了主意，《丽人》在业内可是标杆，能上他们家的封面，那可不仅仅是认可那么简单，等于是给还在观望的品牌商们送了一颗定心丸，告诉我们，这个艺人可以用，放心用，大胆用。”

余小文瞥了宣婵一眼，笑着说道：“彼此成就，我们小宣发展得好，咱们M&Q也得利，同喜。”跟米斯里碰了一下酒杯，才带着宣婵到了僻静点儿的角落，带着几分不解恨的语气：“米斯里这家伙，我跟他一路，一直都不肯给我一个准话，打着擦边球明显有敷衍我的意思，但是《丽人》那边的消息一出来，他立马就主动找了我，可见《丽人》打动的可不光是董事会，这个老滑头！”

然后又看了宣婵一眼：“这事儿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白老师，要不是白老师及时联系《丽人》，这事儿还真是悬。”

“知道了。”宣婵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香槟。

白洛书为她做的可不只是这一件事，从前她们从来都不计较这些，每次余小文提起来的时候，宣婵还跟她不愿意，仰着脖子呵斥余小文说她跟白洛书之间不需要这种假客气，她们什么关系，难道还要带礼物上门拜访吗？虚伪！做作！

简直就是笑话，她跟白洛书住楼上楼下，假惺惺的客气简直玷污她们纯洁的友谊，影响她们的感情！余小文这就是蓄意要破坏她们之间的革命友谊，挑唆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字字一句句都能把余小文说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好像余小文不是让她去感谢白洛书，反而是让她去做了什么对不起白洛书的事情一样，理直气壮到不可理喻的程度，偏偏还每次都能把余小文堵到张不开嘴说不了话。

不过宣婵越是嚣张，余小文心里越是有底儿。她跟宣婵可不一样，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余小文见过不知道多少反目成仇的，前一秒还亲如姐妹下一秒恨不得就撕烂对方脸上的假体，她是宣婵的经纪人，当然得时刻注意着宣婵跟白洛书之间动态，心里当然是盼着她们千日好万日好的，但要是真有点儿什么苗头不对的地方，余小文也好早做应对。

要知道，那可是白洛书，白老师手里握着的可不仅仅是资源那么简单，关于宣婵的私人信息知道的比她这个经纪人还要多，万一要是有点儿什么意外，到时候真是哭都来不及，所以每次余小文都要用自己的方式稍微意思那么一下，也算是给自己打一个定心针，面对白洛书，宣婵越是嚣张她就越安心。

但是现在，听着宣婵乖乖答应自己的话，余小文就不安心了。

她宁愿宣婵用十分不屑的眼神瞪她一眼，然后再跟她长篇大论一回，但这次，宣婵什么话都没有说，余小文让她去感谢白洛书，她就答应感谢白洛书，而且还不是说说而已，痛主动提出给白洛书买礼物。

“香水？不行，阿书那儿有太多香水，她都用不过来。”宣婵是真的在认真想要送什么东西给白洛书来表达自己的感谢：“或者包包？不是都说女人天生离不开包吗？”她自己就很喜欢，阿书专门给她开了一个衣帽间就是用来放包的，满满当当都能去开一个展览，也不行呀，她的包就是阿书的包，再去买来送给阿书，怎么看怎么奇怪。

“余小文你有什么建议吗？”

余小文放下了手里的香槟，同时也拿走了宣婵的：“你老实跟我说，你跟白老师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宣婵试图逃避这个话题：“好好的，能怎么回事，你快给我一点儿建议，不是你一直让我谢谢她，现在终于要谢了，难道连个谢礼都没有准备吗？那你这经纪人也太不称职了吧？”

余小文盯着宣婵顺着她的话说道：“那要以你们的关系送这种物质的东西就太俗气，不如送点浪漫的，买束花怎么样？白老师喜欢什么花？”

“不行！浪漫什么浪漫！”果然宣婵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不能浪漫，就普通点，好朋友可以送的那种。”

“那送内衣。”余小文加强火力继续攻击：“你们这么亲近，送贴身的最合适不过，我觉得白老师一定会喜欢。”

“内衣？！”宣婵深吸一口气：“不行！余小文你有没有个正经主意？！”

这个节骨眼上，宣婵就十分敏感，不管是花也好内衣也罢，都不是合适的礼物，她拿这个去送给白洛书，那不等于是直接告诉白洛书她接受了那天的告白，现在就是回应吗？可事实哪里有这么简单，如果回应只是一束花，一件内衣，宣婵当然毫不吝啬，她可以给白洛书开一间花店，买上一辈子的内衣，但并不是。

“这么激动干什么？”余小文古怪地看她一眼：“我的主意怎么不正经了？好朋友之间互送内衣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没送过？那正好送一次，可以增进感情，你想想，白老师贴身穿着你送的内衣，护着她最柔软的地方，时时刻刻都能想着你，多好的礼物，就这么定了，你要是觉得害羞，我替你送，谁叫我是你经纪人呢，替你分忧是我分内的事情，绝对让白老师满意，也不会让你害羞尴尬。”

“余小文你敢！”宣婵现在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拿个针把余小文的嘴给她缝上：“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我要正经一点儿的，不会让人误会的，尤其不能是暧、”她张嘴想说的那个词叫暧昧，刚发了一个音就觉得不合适，马上就收了回来：“总之，你不能自作主张，明白没有？”

“不能让人误会。”余小文重复了一句她的话，然后又接了一句：“不能暧昧，宣婵，难道白老师她……”

“没有！”宣婵立刻否认：“什么都没有，把你脑袋里的想法统统擦掉，什么都没有，我跟阿书就是好朋友！”

余小文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恐怕就你自己这么觉得吧？宣婵，你就作孽吧，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酒会一直到很晚才结束，从酒店出来以后，她又跟经纪人一起去给白洛书买了礼物，这次余小文很正经地给了意见，帮她挑了一支钢笔，宣婵到酒店的时候路过白洛书的房间，也不知道白老师这会儿睡着了没有，手里拿着精美的礼盒，迟疑着不敢上前去敲门。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就被人打开，白洛书扶着门：“回来了？”询问的语气，却主动后退了一步，把门让开是让宣婵进来的意思。

宣婵木着脚还没有动，就被身后的经纪人轻轻推了一把，直接就把她推到了白洛书与门之间的位置，这下是不进也得进了。

“小宣在酒会上喝了点酒，这会儿估计是酒劲上来，白老师麻烦你夜里多给她喝点水。”余小文适时说道：“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今晚就回国，宣婵明后两天要拍M&Q的视频，那边会派工作人员过来对接，可能还要再麻烦白老师两天。”

“余小文！”

卖完了自家艺人的余小文头也不回地就走了，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以宣婵的性格，要是没人推她一把，那肯定是要把鸵鸟做到底的，余小文看人很准，只要宣婵能好好跟白洛书聊一聊，白洛书是不忍心为难她的，这事儿就还有点聊。